就這樣幾匹駿馬奔馳了八日後,終於趕至宣府,略作休整之後跟當地居民打聽了動向後準備換馬繼續追趕,原來六日前大軍曾經路過宣府,眾人感覺已經追上大軍了,按照這個速度再有兩天左右的狂奔就可以趕上杜海他們,紛紛面露喜色興奮不已。
突然盧韻之顫抖起來,然後發著顫音問道:「你們感覺到什麼了?」幾人搖搖頭,可是韓月秋也是面色煞白,兩行晶瑩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然後沉默不語不再說話。
緊接著曲向天方清澤高懷等人也紛紛不再說話,也不翻身上馬只是愣在那裡,秦如風更是抱頭蹲在地上,不停地用拳頭砸著地面,鮮血從他的拳頭上迸濺出來,但是他依然口中不停地聲嘶力竭的喊著:「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幾人並未看到什麼,卻已經感覺到不遠的前方正有一中淒慘的怨念沖天而起,雖然感應有先有後但每個人卻的的確確的感應到了這種悲傷絕望的氣息,馬也不停地嘶鳴著好似也感應到了什麼,狗吠雞叫家家戶戶都走出房屋之中,可能他們沒有如此靈敏的感覺,卻也是莫明的沮喪,漸漸地人與動物都與韓月秋等幾人一樣沉默不語,他們向著不遠處那場慘烈戰鬥中死去的人們默哀著。
曲向天第一個騎上了馬大喝一聲:「走吧,我們走吧,起碼能為死去的戰士們做做投胎的法事。」說著首當其衝揚鞭而去,其餘幾人沉默不語跟著策馬而去。
奔馳兩天左右以後,空氣中的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郁,讓人有種反胃的感覺,高懷顫抖著說:「如此濃的血腥,如此重的怨氣,到底死了多少人啊。」韓月秋只是反問一句:「記得師父所算的卦象嗎?」當日在帖木兒的都城撒馬爾罕之中慕容世家的府邸之內,石先生曾經與慕容龍騰共同算過一卦,然後寫下一行字:朱祁鎮御駕親征,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滅,石亨於陽和,大明危在旦夕,京城被圍哀聲一片,天下大變。
現如今朱祁鎮御駕親征,石亨於陽和這兩條已然是成真,高懷問出大家所最不願意承認的一點,可能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滅也成了現實。眾人讓馬匹放緩腳步,慢慢的往前走去,因為越往前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就越發濃郁。
曲向天低聲說道:「瓦剌騎兵大約有四萬左右,應該是不久前發動的進攻,看來蒙古鬼巫是故意在蔚縣拖住我們的。」韓月秋歎道:「果然,他們聯手了,如果我記得沒錯乞顏支持的是韃靼和亦力把裡,而瓦拉的國師則是鬼巫右護法齊木德,乞顏就是為了困住我們讓齊木德和瓦剌大軍來圍剿朱祁鎮的軍隊。」
曲向天接口道:「宦官誤國,其實如果僅僅是如此,二十多萬的大軍也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如若兵權歸我,即使那齊木德再厲害也敵不過我的萬箭齊發和槍炮齊鳴吧。別忘了,即使一個人的能力再高他也只是個凡人,打砍會死箭射會傷。」
朱見聞沉思片刻問道:「老曲,你怎麼知道瓦剌有多少人的,還有為何會說宦官誤國。」曲向天指向地面和路邊的草叢說道:「這就是大軍而過的痕跡,每個地方的戰馬都有不同的痕跡,可以大約的判斷出馬種從而知道是誰的軍隊,還有看周圍的草木破損程度就能大概的知道有多少人的隊伍從這裡經過。至於宦官誤國,我就不說他繞道蔚縣和陷害忠良蠱惑皇帝的事情了,我想說的是他這次的錯誤決定,如果按照大軍的行軍速度即使輜重再多,到懷柔也只需三日左右,為何會耽誤這麼多天,從蔚縣出發到懷來大約只需要十三四天的路程,就算再慢十五天左右也一定能達到。」
曲向天頓了頓好似略加思考又說道:「你們算一下,我們被困七日,八月八日出發,趕至宣府用了八日,這樣是八月十六。那麼如果這樣算我們到宣府那天,大軍即使再慢也該已經進入了懷來,懷來是軍事重鎮,兵馬糧草皆是充沛的很,當是軍事重鎮。再走一日到兩日就可進入居庸關,如果行軍速度迅猛一日足矣,可是空氣中殺戮的味道卻是不遠,我想大軍根本沒有進入懷來,我推斷可能在土木堡發生了戰鬥,定時大軍止懈不前,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久經征戰的大將自然不會如此糊塗,除了王振這個誤國的宦官,還能有誰想出這餿主意呢。」
眾人點點頭,繼續打馬向前方漫步跑去,之所以不狂奔是害怕瓦剌騎兵發現自己的行蹤,也預防了突然狀況的發生,漫步之下進可勒馬一站,退了提速狂奔。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眾人看到了一道道的壕溝,秦如風說道:「這個策略還算正確,瓦剌多為騎兵,而我大明軍隊是步兵居多,只有壕溝待戰遠之以大炮弓箭,中至用火統火槍,近之加以長矛刺肚方可大敗騎兵,實乃強攻之中防守一方破騎兵的好方法之一,只是為何地上並未戰鬥痕跡。」
眾人望去,卻不見地上有血跡死屍,連殘破兵器潰爛鎧甲也毫無一件,只有那空蕩蕩的壕溝。不禁奇怪萬分,可這一路上奇怪的軍事策略實在太多了,所以眾人也就見怪不怪了。後來回京後幾人才知道,原來也先假意和談,王振糊塗的信以為真勸說朱祁鎮下令,大軍紛紛躍出壕溝往回京的必經之路懷來逃竄而去。
韓月秋等人驅馬再往前行了大約三四里,路上倒地的士兵越來越多,死的人也漸漸練成了片,幾人還抱有一絲幻象,因為現在所見的士兵死屍也不過幾千而已,他們心中期盼著可以看到大軍對峙,明軍依然固守一方的局面。可是轉過一道土丘所有人都愣住,因為他們看到了早就知曉的卦象,看到了那慘絕人寰的一幕,橫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