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虹接通電話,才聽了幾句眉頭就皺了起來。
「什麼,現在就趕回片場,不是說好了今天休息嗎?」
「情況特殊,有幾段故事可能要重拍!」王京在電話那頭無奈的解釋說。
「為什麼啊?」
「因為有人看了那幾段不滿意,所以只能重拍!」
「你之前都說ok了,難道你是導演都做不了主嗎?」
「以前我是可以做主的,但是現在不行了……反正一言難盡,你快點過來吧,到了這邊我再和你詳細解釋。」
「喂……」陳虹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王京那邊就已經掛掉了電話。
王組賢在旁邊大概聽到了一些陳虹和王京的通話內容,這時候更忍不住好奇地問:「怎麼,出什麼事了嗎?」
陳虹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已經拍好的幾段戲,現在又說要重拍,然後還說這不是他的意思,是別人要求他這麼做的。」
「會不會是製片人要求他這麼做的?」
在王組賢的認識中,也就製片人有這樣的權力,但是陳虹卻否認了這個可能。
「不會啊,拍那幾段戲的時候,製片都在現場看著,要是不滿意,但是他就應該說了。」
「我都忘了問你,這部電影的製片人是誰?」
「南雁。」
陳虹的回答讓王組賢感到很意外:「那部電影的製片人不是阿倫嗎?」
陳虹表情古怪地看著王組賢,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不是啊,從影片開拍到現在。我都根本沒有見過他。而且劇組裡也沒有誰提到這部電影和他有關。」
「那這部戲也不是阿倫找你來演的咯?」王組賢跟著又問了一句。
「當時是他來找的我。但他跟我說,是因為導演看上了我,但和我關係又不是很熟,所以才特別委託他來和我聯繫。」
陳虹這麼一說,王組賢頓時露出釋然的表情。
「這就對了,我知道是誰讓王京重拍了!」
「誰?」
「除了那個混蛋,還有誰能讓王京這樣乖乖聽話?」王組賢這一聲混蛋罵出來,陳虹立刻就省悟過來。王組賢說的那個人是指的林宥倫。
但陳虹還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那就是林宥倫為什麼要這麼做。
「去了不就知道了?」王組賢卻沒想到那麼多,拉上陳虹手說:「走,我陪你一起過去,他要是敢為難你,我就要他好看!」
王組賢說是要給陳虹主持公道,實際上卻是不放心陳虹一個人去見林宥倫。
陳虹倒是不疑有他,和王組賢一起到櫃檯那邊付了帳,提著衣服就一起走出了服裝店
片場這邊,林宥倫正和王京、南雁一起商量著那幾段戲需要重拍。一個劇務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王導演,陳小姐來了!」
拍好的幾段戲大部分都要重拍。王京心裡正鬱悶著,偏偏這個劇務嗓門有有點大,所以就撞槍口上了。
「來了就來了,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王京沒好氣訓斥道。
「可王小姐也和陳小姐一起來了。」劇務一臉委屈地解釋說。
王京被這傢伙給搞糊塗了,「哪個王小姐?」
劇務沒有說話,卻朝林宥倫身上看了一眼。
王京頓時會意過來,跟著就從折疊椅上站了起來。
「她怎麼來了?」
劇務一臉為難,這事怎麼能問他呢?
好在王京這話只是自言自語,跟著他就揮揮手,讓那個劇務先下去,自個走到正在和南雁商量具體修改方案的林宥倫跟前,拉了拉他的衣服。
林宥倫不耐煩地回過頭:「怎麼了?」
「有件事,我想單獨和你說一下。」
王京朝林宥倫擠擠眼,但是林宥倫卻不買賬。
「有什麼就說,這裡沒有外人!」
「小賢和陳虹一起過來了!」
「過來就過來,有什麼……」了不起三個字正要說出口,林宥倫突然反應過來,「你說什麼,小賢來了?」
王京點點頭,一臉無辜地看著林宥倫,那表情就是在說,你讓我說我才說的,這事可不能怨我!
林宥倫只感到一陣頭疼。
「你把她叫來的?」
王京聳聳肩,「我怎麼可能叫她過來,這事你應該問陳虹。」
林宥倫還沒有來得及再問,那邊王組賢和陳虹已經走過來。
「小賢,你怎麼來了?」林宥倫這邊才罵完王京,轉頭卻換上一副很驚喜的表情,倒是沒有讓王組賢看出怎麼破綻。
「這話我還要問你呢?」王組賢瞪了林宥倫一眼,搞得林宥倫莫名其妙。
「我和陳虹正在逛街,卻被你一個電話給打斷了,你說該怎麼補償我?」王組賢一見面就使起了小性子,王京和南雁趕緊都把頭轉朝一邊,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那我晚上請你們吃飯好了。」林宥倫趕緊許下承諾,這才讓王組賢滿意。
「對了,這部電影你也有投資嗎?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點複雜,吃飯的時候我再跟你細說好嗎?」林宥倫哄了王組賢兩句,這才看向一旁的陳虹。
「之前我沒有細看這部電影的劇本,現在他們把拍好的那部分拿給我看,然後我發現很多問題,所以就只能辛苦你一下了,下面這一個星期可能要累一些,保證之前進度的同時,還要把以前的那幾段故事重拍一遍。」
陳虹在來之前多多少少還有一些怨言,但林宥倫這麼一解釋,她反而不好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行,那你先去準備,我再去那邊和他們落實一下劇本的事情。」
沒走出兩步,林宥倫突然又轉過身來,叫住正要去化妝的陳虹。
「晚上我請小賢吃飯,你也一起吧!」
陳虹本來是想拒絕的,可不知怎麼的,話到嘴邊卻又沒有說出來。
王京和南雁正在這邊竊竊私語,林宥倫走了過來,兩人趕緊都閉上了嘴。
林宥倫沒好氣地看了兩人一眼,「都是你們做的好事!」
王京和南雁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
餐廳裡,王組賢一邊享用著林宥倫幫她切好的牛排,一邊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我說你怎麼直接跑到片場去了!」
就在剛才,林宥倫把自己為什麼要讓王京重拍這部電影的原因解釋了一下,陳虹在聽了也有些暗暗咂舌,沒想到事情背後還牽扯著這麼複雜的關係。
「早知道這樣,當初你就不應該答應王京嘛!」
王組賢為林宥倫抱不平的時候,陳虹也跟著點點頭,這讓林宥倫感到很心虛。
「你知道,王京那死胖子別的本事沒有,磨人的本事卻很厲害,我也是實在被他煩得不行了,這才答應了他。」
王組賢和陳虹對林宥倫的說法都沒有起疑,反而聊起了明年新年檔期即將上映的幾部電影。
「那部《花田喜事》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要說多麼厲害其實也不算,但我就是不想讓這部電影獨霸賀歲檔。」
林宥倫話雖這麼說,但他對《花田喜事》這部電影還是很重視的,作為香港喜劇片典型代表,《花田喜事》獨樹一幟地將橫貫古今的笑料發揮到極致,「奔馳馬」、「傳呼蛙」、張國榮對吳君茹使出的「烈焰紅唇」、張國榮的「基本還原法」等橋段,很多年之後都還讓影迷們津津樂道。
林宥倫對這部電影印象很深刻,這也是他擔心《愛情左燈右轉》票房最後可能拼不過《花田喜事》的原因。
陳虹在香港待的時間不是很長,對林宥倫和林健岳之間的恩怨不是很清楚,在她看來,林宥倫和林健岳根本都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完全不應該鬧到像現在這樣水火不容的地步。
「《花田喜事》和《愛情左燈右轉》誰輸輸贏,背後的贏家不都是嘉誼院線嗎?為什麼你會這麼討厭林健岳,一定要和他對著幹?」
陳虹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才發現不對勁,因為不止林宥倫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王組賢的表情也有些反常。
「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陳虹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
林宥倫正要開口,卻被王組賢搶在了前面。
「都說同行是冤家了,現在林健岳不佔什麼優勢,所以看起來很低調,要是位置互換一下,他估計比這個還要過分。」
見林宥倫不吭聲,王組賢在桌子底下輕輕用腳踢了他一下。
「我說得對不對啊?」
林宥倫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這一切落在陳虹眼裡,當然不會認為事情真的就像王組賢說的那麼簡單,如果只是生意場上的競爭,根本用不著這樣針鋒相對。
王組賢極力在幫林宥倫解釋,難道這件事和她有關係?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陳虹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才是事情的真相,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林宥倫和王組賢剛才為什麼會是那樣的表情反應。
陳虹曾聽人評價林宥倫「愛美人不愛江山」,當時她還以為這是一個玩笑,不過現在她卻開始相信這話說的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