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倫還正如徐曉明、李莊烈所猜那樣去了一趟台灣,不過並不是為了台灣新發電視牌照的事情。
台灣開放廣播電視的傳言雖然一次比一次聽起來像是真的,但這件事背後涉及的政治博弈比較複雜,台灣當局遲遲不肯表態,按照林宥倫的估計,這件事最早要到明年才會有結果。
楊登奎不知道從什麼渠道獲知了林宥倫來台灣的消息,特意擺下酒席請林宥倫賞光。
「林先生,上次因為犬子的事情多有得罪,這裡我便再一次給你賠禮了。」
宴席一開始,楊登奎便先自罰了一杯。
林宥倫神色如常地接受了楊登奎的這番道歉,也不說話,只看楊登奎下面會有什麼話說。
楊登奎放下酒杯,把身子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台灣馬上要新發電視牌照的消息,不知道林先生聽說了沒有?」
林宥倫停住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楊登奎,「怎麼,楊先生對這個感興趣?」
「不瞞林先生,我對於如今台灣電影業的發展實在是有些不太樂觀,自己投資拍電影,還不如花錢從香港買來放,所以我便想要退出電影製作這一塊,專營院線生意,同時也想往電視方面有所發展。當然我只是想要拍一些電視劇來賺錢,能夠有一個穩定的播出渠道就行了,至於這個渠道的控制權,我並沒有想法要拿在手上。」楊登奎沒有拐彎抹角,把自己的想法和條件都說了出來。
「這件事目前還只是傳聞,當局並沒有出來證實,楊先生說這些是不是有些早了?」林宥倫嘴角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並沒有直接答覆楊登奎。
此番試探無果,楊登奎也不氣餒。港人的身份覺定了林宥倫真想控制一家台灣的電視台,就必然要和台灣本地人士進行合作。
林宥倫確實需要在台灣找一個代理人,但楊登奎既不是唯一的選擇,也不是最好的選擇,不過楊登奎既然主動投靠過來,林宥倫也不介意在有限範圍內和他進行一些合作。
林宥倫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這樣的態度本身已經暗含了很多的信息。
畢竟操作控制一家台灣電視台,這件事背後需要很多的推力才能順利實現。而楊登奎後世也是開創了台灣八大電視台的人物,背後肯定是有些能量的。
弄清了林宥倫的基本態度之後,楊登奎便不在飯桌上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而是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酒勁上頭,楊登奎說話聲音的嗓門也慢慢變大。他知道台灣娛樂圈大一點的動作基本都瞞不過林宥倫的耳朵,所以盡揀著一些私底下流傳的奇趣八卦來說,剛說到香港某著名電影製作人在台灣包養了一個小明星,被家裡老婆知道,追到這邊大鬧,林宥倫的助理阿傑這時候推開包間門走了進來。
楊登奎知道林宥倫的助理可能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匯報,便收住了話頭。
「林先生。您讓我去找的那個人有消息了,她現在是台灣柯峻雄手下的藝人,目前還沒有什麼名氣,柯峻雄對她好像也不太重視。」
阿傑躬身附到林宥倫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聽到柯峻雄這個名字,林宥倫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數年前,他和古龍、馬芳蹤相約喝酒的時候。曾因為蕭嬙的意外出現,和這個柯峻雄打過一次交道。因為古龍的緣故,林宥倫對此人的印象並不好。
但是現在自己需要的演員在柯峻雄手上,這事就讓林宥倫有些頭疼了。
楊登奎一直在偷偷觀察林宥倫的表情,看到林宥倫皺眉,突然覺得這是一個拉近兩人關係的好機會。
「林先生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要是不方便親自出面,也許我可以幫忙。」
林宥倫本來是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惡人該由惡人磨,柯峻雄這件事要是能通過楊登奎來解決,可能會比自己親自出面更好一些。
「不知楊先生和柯峻雄有沒有打過交道?」
從林宥倫口中聽到「柯峻雄」這三個字的時候,楊登奎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而後滿不在乎地說道:「怎麼,柯峻雄不長眼,得罪了林先生?」
「這個倒沒有,是我看上柯峻雄手下的一個演員,但是擔心他知道人是我想要找的,故意抬高條件。」林宥倫其實是不想和柯峻雄打交道,但又不想讓楊登奎知道,所以就找了一個借口,當然這個借口聽起來就像真的一樣。
林宥倫名聲在外,但凡他看上的演員,現在都已經大紅大紫,有時候他對演員的一句評價,都會讓對方身價大漲,楊登奎倒不認為柯峻雄真有膽量以此敲詐林宥倫一筆,但林宥倫有這樣的顧慮卻很正常。
「這事簡單,包在我身上了。」
楊登奎一口答應了下來,匆匆結束酒宴,便去處理這件事。
在回酒店的路上,阿傑有些擔心地和林宥倫說起了這件事。
「林先生,這件事交給楊登奎去處理真的合適嗎?」
「怎麼,你覺得我這麼做有問題?」
林宥倫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說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睜開,自然也沒有看到阿傑臉上猶豫的表情。
「沒有,只是我覺得楊登奎和柯峻雄都是一類人,以您現在的身份,大可不必和這樣的人接觸太多。」
林宥倫睜開眼睛,搖搖頭說道:「你這麼想就錯了,台灣娛樂圈的水比香港還要深,要做成事,有些時候還真的不能少了這樣的人。」
「但是柯峻雄一定會買楊登奎的面子?」阿傑有些懷疑。
「一個是演黑.道大哥成名,而另一個卻是貨真價實的黑.道大哥,要是楊登奎連柯峻雄都收拾不下來,那他還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談合作?」林宥倫聳聳肩,對此毫不擔心。
阿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心裡默默地琢磨著林麗慧這個名字,搞不懂自己老闆為什麼會認識這樣一個毫無名氣的演員。
倒是兩人都姓林,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
阿傑自嘲似地搖搖頭,很快將這個不靠譜的念頭從腦袋裡擠了出去。
——
桑拿房裡,柯峻雄正摟著一個泳裝女郎在那裡親熱,兩個手下守在門口,防止別人過來打攪老大的好事。
「寶貝,來親一個。」
柯峻雄半坐在浴池中,下身只裹了一條毛巾,摟著懷裡泳裝女郎,手直接就從她泳衣裡伸進去,抓住一團柔軟用力揉捏。
「不要啦!」泳裝女郎故意想要推開柯峻雄,臉上卻是一副欲拒還迎的表情。
這女人是柯峻雄電影公司旗下的一個演員,柯峻雄當初簽下她就是垂涎她的美色,一番軟磨硬泡,終於把人搞到手,這段時間兩人總以拍戲為由在一起鬼混。
柯峻雄感覺到下身的膨脹,就要把這女人壓在身下就地正法,這時候桑拿房的門卻被人給推開了。
「大哥,有你的電話。」一個手下進來匯報說。
泳裝女郎趕緊從柯峻雄懷裡站起來,披上一條浴巾走到一旁,嘴巴撅著,顯得有些不太高興。
好事被打擾,柯峻雄也感到很惱火,不問事由就破口大罵:「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有什麼電話都說我不在!」
「可這個電話是楊先生打來的,他說要立刻和你說話……」手下一臉委屈地解釋說。
「哪個楊先生,讓他等著!」柯峻雄沒好氣地一揮手,見手下站著不懂,心裡愈發火起,大吼道:「你耳朵聾了嗎?我說話你沒有聽到?」
「大哥,是楊登奎楊先生的電話,我覺得你還是接一下……」手下為難地說道。
一聽到「楊登奎」三個字,柯峻雄氣勢頓時弱了三分,自家事自家清楚,他這些年以扮演黑.幫老大的銀幕形象而頗有影響力,加上手下也確實聚集了一批散仔,然後不少人就覺他他真的有黑.道背景,這些都只是表現,他在道上並沒有過硬的後台,對上楊登奎這樣真正的黑.幫老大,根本就不夠看。
「你她媽怎麼不早說?」柯峻雄絲毫沒有把這事歸咎到自己頭上的意思,只覺得自己養了一幫廢物,連說個事情都不分輕重。
手下不敢說話,柯峻雄裹著浴巾從泳池上站起來,接過大哥大,電話打回去一接通,馬上就換了一副很恭敬的語氣。
「楊先生,你找我?」
「峻雄,我聽說你公司簽了一個叫林麗慧的女演員,這人我看上了,你開個價吧!」楊登奎都不和柯峻雄廢話,直接挑明來意。
柯峻雄微微一愣,換作是公司裡出名一些的女演員,他還不會感到太意外,但是這個林麗慧是他前不久才看上,簽約到公司裡準備慢慢調.教,根本沒什麼名氣,楊登奎又是怎麼知道這個人的?
柯峻雄不說話,楊登奎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怎麼,峻雄捨不得?」
柯峻雄一聽這話,馬上搶著回答說:「怎麼會,楊先生能看上我公司的演員,我高興還來不及,片酬什麼的都不用說了,楊先生只要需要,我隨時都可以派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