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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組賢在金馬獎上斬獲了人生的第一尊影后獎座,激動得險些說不出話來。
林宥倫坐在台下,倒已經將金馬獎評委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王組賢的拿獎,與其說是她台灣人的身份佔了優勢,不如說是金馬獎有意向香港電影界示好。
金馬獎也想吸引更多的關注,但台灣本土電影一直發展得不如人意,再加上香港電影這兩年無論是在亞洲還是歐美,都表現非常搶眼,金馬獎為了擴大影響力,所以就把越來越多的獎項頒給了香港電影人。
王組賢常年在香港拍戲,這次難得回台灣,所以就準備留下來陪家人過完新年,林宥倫隻身返港,董千里那邊收到消息,主動過來接機。
坐上車,林宥倫首先開口:「董老親自跑這一趟,是有事要和我說?」
董千里也不繞彎子,直接就問:「林先生真準備對金像獎進行改革?」
「再去台灣之前我還在猶豫這事,不過現在我已經決定了……」
董千里聽完林宥倫這話,心頭一沉。
「陳柏森之前跟我說,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勝任《電影雙週刊》主編一職,他的辭職報告已經遞到了我這裡,我一直扣著沒有批准,本來是想等林先生回來再做決定,現在我是不是可以直接答應他了?」
林宥倫冷冷哼了一聲:「這個陳柏森,是想用這一套來威脅我嗎?」
「林先生可能是誤會了,我覺得他可能是真覺得自己無法勝任目前的工作,要不我回去再勸勸他?」董千里聽出林宥倫話裡並沒有真希望陳柏森離職的意思,便試著問了一句。
「既然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我也不勉強。以後金像獎正式和《電影雙週刊》剝離,陳柏森就只用做好的雜誌主編就可以了。」
林宥倫將陳柏森從金像獎組委會中除名,卻又繼續留任他做《電影雙週刊》的主編,這一點大大出乎了董千里的預料。
「要不把他調到《明報》這邊來做事,留他在《電影雙週刊》,我擔心他再犯執拗的毛病。」董千里十分清楚陳柏森的性格,即便是林宥倫將金像獎和《電影雙週刊》正式分離,也無法保證陳柏森不會在雜誌上跟他唱反調。
「金像獎一切照舊,陳柏森為什麼要和我唱反調?」林宥倫轉頭看著董千里。一臉不解。
董千里卻傻眼了,過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林先生不是要改革金像獎嗎?怎麼……」
「董老應該是誤會了。」林宥倫搖搖頭,「金像獎的改革暫時先放一邊,這段時間我準備成立一個電影團體,然後將香港國際電影節的主辦權承接過來。」
剛剛還在討論金像獎改革的事情。馬上卻又跳到香港國際電影節,跨度之大,董千里只感覺這一刻腦子有些不夠用。
林宥倫將自己的想法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去台灣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金像獎如果只是像金馬獎那樣允許其他地區的華語電影參評,步子邁得還是太小了一些,但步子要邁得更大。金像獎這個平台顯然有些容納不下,所以才考慮在香港國際電影節上做文章。金像獎能做到港片的風向標,香港國際電影節就應該可以成為亞洲電影的風向標。」
——
回到家,進門換鞋的時候。保姆吳媽走過來,小聲告訴了林宥倫一件事。
「小敏來了?」林宥倫微微一愣。
吳媽接過林宥倫脫下的外衣,掛在衣架上,回頭說:「是陳太太打電話叫她過來的。」
林宥倫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走進客廳。周彗敏正陪著陳惠晴說話。
見到林宥倫,周彗敏本來是想站起來和他打招呼,最後卻給陳惠晴拉住。
「好啦,你們兩個從小在一起,怎麼長大了反而變得這麼生分了?」
周彗敏白皙、晶瑩、像玉石般的臉龐上廢棄朵朵嬌媚的紅暈,低著頭有些不敢和林宥倫目光對視。光線射在她臉上,柔和而恬靜,像剛成熟的紅蘋果。
「好啦,你們兩個聊,我去看廚房裡湯煲好了沒有。」陳惠晴拍拍周彗敏的手,從沙發上站起身,走時還不忘看林宥倫一眼。
林宥倫被母親的眼神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周彗敏對面坐下。
「新年有什麼計劃嗎?」
「你是說新年那一天嗎?」周彗敏抬起頭,彎彎的眉毛下,眼睛溫和如春,流露著動人的光芒。
「我是說前後這一段時間,你工作上要是沒有什麼安排,我們就一起去日本度假吧。」林宥倫提議說。
「真的?」周彗敏眼中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可我要去東京開演唱會,時間就定在新年那天。」
「這樣啊。」林宥倫將左腿搭在右腿膝蓋上,斜著身子,手撐在沙發扶手上,「沒關係啊,到時候我和你一起過去,以前不是說過,無論你到哪裡開演唱會,我都一定會到場的嗎?等你開完演唱會,我們再一起去度假好了。」
「就我們兩個人?」周彗敏遲疑地問了一句。
「難道你還希望有別人?」林宥倫笑著問。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這樣走了,伯母一個人在家有些不太好吧?」周彗敏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林宥倫。
林宥倫聳聳肩,「她巴不得我們兩個單獨在一起,你要讓她和我們一起去,她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
一束藍色的追光燈打在鋪著綠毯的舞台上,光柱中,一架三角鋼琴靜靜地立在那裡,撐開的琴鍵又黑又亮,像一塊大鏡子,映出坐在琴凳上的少女沉思的倩影。
周彗敏靜坐的身姿猶如一尊美麗的塑像,台下熱情的粉絲忍不住開始大聲的呼喊尖叫。
周彗敏轉過頭,朝台下熱情的觀眾淡然一笑,接著兩手便開始往琴鍵上落下去。
她一開始做動作,現場立刻變得靜極了,舒緩、柔曼的旋律從她之間緩緩流淌出來,像一股清泉從山洞裡淌出來,又像一群鴿子翱翔在天空。
全場觀眾都屏住氣,傾心地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前奏之後,周彗敏對鋼琴前架起的話筒,薄唇輕啟,清脆婉轉的歌喉,讓人聽起來,就像有人從天上往下撤落一串串銀珠子。
周彗敏表演的是一首最新的英文單曲《proud-of-you》,這首歌依舊是由林宥倫填詞,周彗敏根據林宥倫的歌詞韻律譜曲,和前世的林宥倫所熟悉的那首《揮著翅膀的女孩》風格稍稍有一些變化,但在周彗敏的動情演繹下,依舊給人一種純潔、柔美的聽覺觸動。
一曲唱畢,場中還是那麼肅靜,幾秒鐘過去,突然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周彗敏從鋼琴前站起來,躬身向台下觀眾的掌聲表示感謝。
這時候,一個日本女孩抱著一束鮮花跑上了舞台,獻花之後,又和周彗敏擁抱著朝台下揮了揮手,這才心滿意足地下台。
周彗敏抱著花,緩緩朝台前走來,邊走邊拿起話筒,開口清唱出第一句歌詞:「後來,我終於學會了如何去愛!」
緊接著,她就把話筒遞朝前方,最前排的觀眾非常默契的齊聲唱出了下一句歌詞:「可惜你早已經遠去消失在人海!」
絕大部分跟著齊唱的日本歌迷都不會說中文,卻能夠咬詞清晰的唱出這首中文歌,讓坐在台下的林宥倫心中有些感慨,依稀記得後世粵語歌流入大陸之處,很多人都聽不懂歌詞在唱些什麼,但並不妨礙大家能有模有樣的唱出來這些歌曲來。
周彗敏和台下歌迷一起合唱的這首《後來》,收錄在她的第三張個人專輯中,而這張專輯在日本銷量異常火爆,主打歌曲《後來》在日本電台音樂排行榜上也一直居高不下,日本街頭隨便攔下一個年輕人,都能夠跟著拍子唱一兩句出來。
台下的觀眾和周彗敏一起合唱完前面的清唱部分,音樂伴奏隨之響起,周彗敏收回話筒,開始了動情的演唱。
台下觀眾沒有在出聲,只是靜靜地在聆聽著,雖然聽不懂歌詞,卻能用心感受到歌曲的意境。
林宥倫抱手坐在一群激動得揮舞著小手電的歌迷當中,面帶著微笑,靜靜地看著在台上演唱的周彗敏。
他心裡非常清楚,在周圍或明或暗的角落裡,來自香港八卦媒體的記者,正舉著照相機,試圖捕捉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周彗敏要到東京開演唱會的消息一傳出,全香港八卦媒體的記者都開始收拾行裝,因為他們知道周彗敏開演唱會,林宥倫必然會親自到場。
林宥倫沒有讓這些人失望,不過在演唱會上,倒是沒有人冒然上前來參訪,隱藏在林宥倫身邊那些保鏢,足以讓這些八卦娛記們望而卻步。
這些年,林宥倫和香港的八卦媒體之間已經隱隱地形成了一種默契,林宥倫在一些場合下並不避諱娛記的鏡頭,而作為回報,娛記們也不會過分靠近,打擾林宥倫正常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