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名畢竟是從大風大浪裡過來的人,很快就震驚中反應過來,立即補救說:「早聽說林先生大名,沒想到今天能有幸遇上,鄙人成立了一家電影公司,以後還請林先生多多關照!」
蔡子名客氣地遞上了自己的名片,林宥倫接過來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裝進口袋。
看到林宥倫這個動作,蔡子名心裡鬆了一口氣,這說明對方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他自恃背景可以在香港娛樂圈橫行無忌,但面前這個年輕人如果不買他賬,他還真一點辦法也沒有。
「關照談不上,蔡先生的為人我大概聽說了一些,所以就有幾句話想要勸勸蔡先生,其實拍電影和做生意一樣,講的是和氣生財,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林宥倫這話聽起來有些不客氣,但完全是為了蔡子名好,如果不是在得罪太多人,蔡子名日後也不會落得個飲彈而亡的下場。
蔡子名臉色陰沉看著林宥倫和莉智離開,他心裡哪怕是有再多的不滿,只要沒有撕破臉,這種表面上的關係就還得維持。
因為以後要經常打交道,蔡子名很早就打聽過林宥倫為人做事的風格,知道林宥倫不是那種表面一套暗地另一套的人,所以也就不太擔心林宥倫會在院線上卡自己的脖子。
嘉誼院線壟斷香港電影市場一年多,卻少有電影公司抱怨,便是因為院線的檔期安排公平透明。一切都以票房成績說話,受歡迎的電影就可以延長檔期和增加放映場次,沒人看的電影便毫不客氣地下檔,便是三大電影公司的作品也不例外。
在這種公平的競爭機制下,那些濫竽充數的電影公司很快就會破產倒閉,大浪淘沙,真正能夠生存下來的都是一些有實力的公司。也正是因為這樣,黑.幫份子才想盡一切辦法威逼那些大明星拍戲,因為跟風搶拍的電影在香港已經沒有多少市場。
林宥倫和莉智走到甲板這一頭,確認蔡子名已經聽不到這邊說話。莉智才小聲問道:「你不太喜歡這個蔡先生?」
「這人和黑.道牽扯太深,做人又不懂得收斂,遲早要栽跟頭。」林宥倫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這時候何朝瓊迎面走了過來,莉智就沒有再多問。
「我爹地已經答應讓劇組到賭場裡拍戲,等會兒我陪林先生到賭場裡轉一圈,看一下賭場那邊需要怎麼配合。」何朝瓊來只是為了告訴林宥倫一聲,她也有很多的應酬,說完人就走了。
——
澳門只有這麼大,從新港澳碼頭下船後坐上車。不過幾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矗立在南灣灣畔的葡京賭場,外觀就像一隻巨大的鳥籠。風水寓意著易進不易出。尤其是晚上燈火通明時,入場的每一個賭客,都成了這個金碧輝煌鳥籠裡的籠中鳥。
何朝瓊告訴林宥倫,這座賭場的設計蘊含了許多的風水玄機,其中最具煞氣的還是正門,一邊像獅子口的模樣,另一邊則像虎口。門前就是的士停靠點,賭客一下的士,就彷彿掉進獅子老虎嘴裡。而獅子是萬獸之王。在風水上有吸財的作用,老虎是兇猛之獸,有守財看屋的作用。
賭場門外的守衛穿著葡萄牙傳統式的黑褲子、紅背心裝束。在附近四處閒逛的放高利貸者則穿戴粗粗的金鏈子,手拿著大哥大,眼睛盯著進進出出的賭客,就像看一隻隻肥羊。
進了葡京的雕花門廊之後,何朝瓊帶著林宥倫、莉智走到一個不起眼的自動電梯門前。幾個保安正在嚴格檢查上樓的客人。所有人進入賭場前,要通過像機場一樣的嚴密保安系統,連袋子也要打開徹底檢查,何朝瓊作為賭王的女兒。到了賭場也必須得遵守這個規矩。
何朝瓊過了安全門之後,轉頭向林宥倫解釋說:「以前有幾個賭場曾經發生過搶劫、殺人事件,所以安全檢查也就格外的嚴格。」
保安檢查完莉智的手提袋,將包遞回了回來,莉智跟著也走進電梯,一行人上樓後,直接進了老虎機廳。這個賭廳內飾極其豪華,四壁都是耀眼的金色。此時廳裡的賭客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些年過半百的「師奶客」,她們神情專注,動作「專業」,人人手上都端著一個裝籌碼的小塑料盆,隨著機子的轉動,「叮叮噹噹」地直往「老虎」口裡餵食,那模樣恨不能抱著「老虎」親熱。
林宥倫大概看了一下老虎廳的佈局,轉頭問陪同他們一起上來的賭場負責人:「劇組在這個大廳裡取景應該沒什麼限制吧?」
「這個沒有問題,只要賭客不反對就行!」
林宥倫點點頭,「我們會盡量選擇人少的位置拍。」
「要是拍攝時候旁邊都沒人豈不是顯得很假?」何朝瓊在旁插了一句。
「劇組進入賭場會有人數限制嗎?」林宥倫又問那位負責人。
「原則上不能超過30個,偶爾多一兩個人也可以,但再多就不行了。」對方回答說。
「這個賭廳平日人也這麼多嗎?」林宥倫再問。
賭場負責人看了何朝瓊一眼,何朝瓊點點頭,賭場負責人才據實相告:「一般機子都不會空提多,要是傍晚賭客還會更多。」
「拍攝時候我請一些賭客當群眾演員,然後以籌碼支付他們報酬,這個應該沒問題吧?」
賭場負責人和何朝瓊都沒想到林宥倫會想出這樣的辦法,反正賭場不虧,他們自然沒有阻攔的道理。
在葡京,樓層越高,賭額便越大,當然,要是贏了的話,獎金也越多。而在樓上的貴賓賭廳玩樂,更享有絕對的私人空間及保安服務。
一行人從公眾賭廳裡出來,上了更高的樓層,這一層有不少冠名「黃金堡」、「鑽石廳」、「帝王閣」的豪華賭廳,林宥倫從門口往裡面看了一樣,發現裡面賭客很少,但保安和工作人員卻不少,林宥倫只是在門口站了一下,就有八、九雙眼睛「盯」了過來,這不算天花板上安裝的監視器。
「這樣的賭室我們只能向劇組開放一間,而且每次拍攝都有時間限制。」賭場負責人領著林宥倫等人進到了一間賭室,他們在賭桌前停留不到一分鐘,就眼睜睜看著一位賭客下賭的4塊籌碼,被莊荷用小鏟子輕輕扒了過去。走出賭廳,莉智還在為剛才的一幕驚詫不已,何朝瓊卻告訴她,這樣第一個籌碼面值5萬元,剛才那人還不算輸得多的,在賭場輸贏20萬元只是小意思。
「賭場最小的籌碼面值50元,最大的面值200萬元。用現金直接下注也行,但超過一萬元就不方便了。在賭場用現金下注的大多為散戶、小戶,一擲萬金、十萬金的大賭客,絕對是用籌碼下注,他們所持的一個籌碼的面值至少為1萬元。」賭場負責人邊走邊介紹說。
林宥倫撇撇嘴沒有說話,心裡卻很感慨,難怪別人說葡京賭場就是一台日夜不停轉的印鈔機,這話可一點都不誇張。
何朝瓊見林宥倫頗為意動,就開口說:「林先生有沒有興趣下場試試手氣?來的時候爹地特意吩咐我,賭場這邊可以先預支林先生200萬的籌碼,這筆錢足夠林先生玩上一陣了。」
何鴻森倒是很大方,開口就借200萬給林宥倫去賭,這簡直就是無本的買賣,賭贏了就是空手套白狼,世上應該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但是林宥倫卻搖搖頭,拒絕了這番好意。所謂十賭九輸,所有的錢最後大多都落在莊家口袋裡,200萬看起來很誘人,實際上輸起來很簡單,但要贏回來卻千難萬難。
林宥倫的決定讓何朝瓊對他又高看了一眼,面對兩百萬都不心動,足見林宥倫心性堅韌,做大事的人,一般都不會將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運氣上。
再往賭場樓上走就是那些頂級的豪華賭廳,這些地方大多冷冷清清,但門口都有五六個保安把手。賭場負責人也直言,這層的賭廳不向劇組開放。
葡京賭場能向劇組開放到這種程度,林宥倫已經很滿意了,他沒有繼續要求參觀更高級的賭廳,欣然結束了這次賭場參觀。
乘電梯下樓,何朝瓊神神秘秘地說道:「林先生拍這部電影,是不是還漏了一個地方沒看?」
「何小姐說的是點錢房嗎?」林宥倫笑問道。
何朝瓊點點頭,「林先生既然要拍搶劫賭場的戲,想必對那個地方會很感興趣。」
「何小姐能帶我去?」林宥倫一臉玩味地笑意。
何朝瓊本來是想吊一吊林宥倫的胃口,眼見他識破了自己的「陰謀」,頓感無趣,「那地方我都沒去過,更不要說帶林先生進去了。」
林宥倫早料到這個結果,所以也沒有什麼遺憾,無非是一個隱蔽的金庫,他自信在攝影棚裡搭建出來,能比現實中更加先進,當然那種先進僅僅只是在電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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