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你找我有事?」何朝瓊走進客廳,將風衣脫下遞給旁邊的傭人。
「沒事爹地就不能找你啦?」何鴻森朝女兒招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何鴻森有四房太太,膝下子女眾多,對何朝瓊特別喜愛不是沒有原因的。在何朝瓊呱呱墜地那一年,何鴻森正好投得澳門賭場的專營權,何家從此控制澳門賭博業,躋身成為世界頂尖的富豪。
對於這個幸運年誕生的女兒,何鴻森從小就很寵愛,何朝瓊從美國留學回來,何鴻森便開始考慮起女兒的終身大事,今天把女兒叫來,也是專門為了和她談這件事。
「你和許家公子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對他有沒有什麼感覺?」
「還好吧,他對我挺慇勤的。」何朝瓊應付式地答了一句。家裡為她介紹這個男朋友,出身香港赫赫有名的許愛舟家族。許愛舟是香港第一代船王,其馳騁江湖時,包玉岡、董豪雲這些後一代船王才剛出道。此後許愛舟創建中建集團,進軍地產行業,其子許士勳現在繼續擔任中建的主席。許家資產以信託基金的形式,由許士勳三兄弟共同掌管。
何鴻森提到的那位「許家公子」就是許士勳的兒子許敬亨,許家傳到許敬亨算是第三代,不過除了許士勳之外並沒有太出名的人物,大多數子孫都是享樂派,有六位家族成員是賽馬會的馬主,其中不少人擁有的賽馬多大十數匹。
許敬亨在香港是有名的富家公子。與娛樂圈多位女星拍過拖,其中最出名的一段戀情當屬他和劉佳玲,兩人一度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最終卻因為許家長輩的反對不了了之。
何朝瓊對許敬亨談不上反感,不過多少聽說了一些許敬亨的花花事跡,現在只打算和他接觸看看,還沒真想要和他拍拖。
何鴻森倒是很希望看到女兒和許敬亨走到一起,港澳兩大家族聯姻,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爹地,最近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很想見見你。」何朝瓊不想在父親面前繼續說這事,就想轉移話題。
何鴻森眉頭一挑,「男的?」
何朝瓊沒有否認,何鴻森立刻板著一副臉,「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很多人和你交朋友都是別有目的的,你要學會鑒別,不要什麼人都往爹地面前帶。」
「我保證這人爹地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何鴻森眼看女兒把自己的話當成耳旁風,不禁有些氣惱。說道:「好啦,我沒那麼多時間見你所謂的朋友。這事你不用再說了!」
「可想見爹地的是林宥倫。」
何鴻森站起身準備要走,聽到「林宥倫」三個字,卻又停下腳步,眼睛看著女兒,「你說的是香港嘉誼院線的老闆?」
何朝瓊點點頭,何鴻森頓時眼中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
林宥倫作為香港新晉崛起的富豪,身家雖然還沒法和香港老牌豪門家族相提並論,但短短數年就坐擁十數億家產,崛起速度讓人矚目。特別是他身跨娛樂圈和文化界。社會影響力巨大,便是何鴻森也不敢小覷。
何家這些年染指多個行業,寫字樓、酒店、機場、碼頭,但和娛樂圈卻從無交集,林宥倫這個時候找上門來,何鴻森卻有些琢磨不透對方的想法。
何朝瓊將她和林宥倫認識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何鴻森目光閃爍不定。何朝瓊也猜不出父親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
過了一會,何鴻森開口問:「他是通過別的女人找上你的?」
「是我在美國留學時候認識的同學,後面她退學回香港參加亞洲小姐選美,拿了第一屆比賽的冠軍。之後拍了幾部電影就宣佈息影,現在開始涉足一些商業投資,在背後給她資金支持的就是林宥倫。」何朝瓊對莉智的底細調查得很清楚。
何鴻森一開始以為林宥倫是想打自己女兒的主意,現在卻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林宥倫要真對何朝瓊有特別的想法,就不會將自己和莉智的關係暴.露給何朝瓊知道。
何家壟斷澳門賭業,自身實力固然是一個方面,但更重要的因素是因為澳門只發過一張賭業經營牌照。相比之下,林宥倫能在充分市場競爭環境下將多家院線整合在一起,獨霸香港影壇,實力手段更讓人歎服。
想到這裡,何鴻森倒真想會一會這個風頭正勁的年輕人。
「這麼說爹地是答應啦?」何朝瓊高興得沖沙發上跳了起來,跑過來親暱地挽住父親的手臂,眼中止不住的雀躍欣喜。
「老實交代,你和林宥倫之間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瞞著爹地?」何鴻森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女兒的心事。
「我想在香港成立一家演藝經紀公司,他答應幫我介紹一些有份量的藝人過來。」何朝瓊低著頭,想做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訥訥說道。
「好啊,這麼一點小恩小惠你就把爹地給出賣啦?」何鴻森心情大好,忍不住和女兒開起了玩笑。
「爹地不是一直教育我們要獨立,不要總想著依靠家裡嗎?我在香港開公司您應該支持才對!」何朝瓊抬起頭,理直氣壯地說道。
何鴻森哈哈一笑,「行,行,爹地支持你,明天在遊艇上有個聚會,你代我邀請他來參加。」
——
林宥倫帶著莉智登上何鴻森的私人遊艇,何鴻森、何朝瓊父女二人早等在甲板上。莉智來時精心打扮了妝容,還特意穿了一條紅色的吊帶長裙,整個人艷光四射,一上遊艇就成了目光的焦點,何鴻森也朝她看了兩眼,不過目光隨即就落在莉智手挽著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早聽說林生大名,幸會!幸會!」何鴻森頭髮朝後梳理得很整齊,白白淨淨的方臉上嵌著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高高的鼻粱下,一雙鼻孔顯得特別大,彎彎兒的鼻樑肯定了那條號稱把鷹鉤鼻子配給猶太民族的規律。他祖上是具有荷蘭血統的英國猶太人,因為要溶入華人社會,這才以曾祖英文姓氏的首字母h改姓何。
林宥倫很客氣地說:「今日能一睹何先生的風采,說榮幸的應該是我才對。」
何朝瓊微笑著對林宥倫點點頭,便是打過了招呼,她上前挽著莉智的手,說是要給她介紹幾個商場上的朋友認識,拉著莉智先離開。
林宥倫陪著何鴻森在甲板上散佈,兩人邊走邊聊了起來。
何鴻森扶著甲板上的欄杆站定,眼睛注視著林宥倫,說道:「林生這次來,應該是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吧?」
林宥倫也不繞彎子,將自己想要借葡京賭場拍戲的想法說了出來。
「林生可知,賭場很忌諱被人看穿佈置,這會給賭場的安全帶來很大隱患。」何鴻森的話叫人猜不透本意,像是委婉的拒絕,可又沒把話完全說死。
「以何先生的勢力,在澳門難道還擔心別人敢搞事?」
何鴻森聽出林宥倫話裡的恭維,呵呵笑道:「萬無一失總是好的。」
「電影拍攝只會涉及幾個場景,不會將整個賭場的格局暴.露。」林宥倫解釋說道。
葡京賭場里巷道密佈,階梯交錯,房廳多而小,且前後有門,岔路、出口甚多,路口又沒有明顯的標誌,進去就像走迷宮一樣,而且賭場一年365天都在進行內部裝修,不是整廁所就是整樓梯,不斷變換格局,反正沒有停過。這麼做一方面是為了確保賭場安全,另一方面出於風水的考慮,因為粵語中「裝修」的諧音是「莊收」。
考慮到電影只固定拍幾個場景,暴.露賭場格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鴻森這次接著問道:「賭場內部拍攝時會有槍戰戲嗎?」
林宥倫搖搖頭,「這部戲裡不開槍也不死人。」
聽到這裡,何鴻森也不禁來了興趣,搶劫賭場居然不用搶,這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在何鴻森看來這也許是林宥倫對取得賭場拍攝許可的一種讓步,但光是這個可不夠。
「那總要搶金庫吧?」何鴻森笑容裡帶著幾分考校的意味,賭場的數錢室是絕對不會開放給劇組拍攝的,他想看林宥倫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金庫就搭在攝影棚裡,但是影片裡我們會給觀眾傳遞一種錯誤的信息,讓他們相信這就是真正的賭場金庫。放出這樣的煙霧彈,可以幫助賭場混淆視覺,使真正的金庫更加安全,這樣應該能夠彌補賭場向劇組開放拍攝的損失了吧?」
林宥倫這麼一說,何鴻森還真覺得有幾分道理。
見何鴻森不住點頭,林宥倫便接著說道:「拍這部電影,可以免費幫賭場做宣傳,或許在何先生看來,這種宣傳可有可無,只要來到澳門,隨便去哪家賭場都一樣,反正全都是何先生名下的產業。但是未來呢?澳門回歸之後,賭業牌照還只會是何先生手上這一張嗎?要是有新的競爭者加入,這時候先打響賭場的名氣就很重要了,這部電影不止會在東、南亞上映,北美、歐洲也是目標市場,全球上映的廣告效應,肯定會給何先生的賭場帶來更多的賭客。無論是未來還是現在,這次合作對何先生都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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