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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曲新詞酒一杯 第160章 三部曲 文 / 憂鬱的青蛙

    林宥倫腦子裡多得是賺錢的電影,所以給劉鎮韋投資拍《大話西遊》便不是為了賺錢。

    「兩部電影同時拍攝?」

    劉鎮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坐對面的林宥倫確確實實是這麼告訴他的。

    「有了這部電影,《少林足球》的拍攝可以先緩一緩,那部影片只要能趕在明年世界盃期間上映就可以,倒是《大話西遊》一定要在明年賀歲檔上映,這部影片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大卡司,就連龍套也可以全是明星臉。」

    劉鎮韋聽說這部影片的上映日期之後就苦了一張臉,可林宥倫把後面的話一說完,他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聽林宥倫的意思,是想把《大話西遊》拍成一部群星賀歲片。如果林宥倫真有這樣的打算,那麼願意賣他面子來拍這部電影的明星,怕是真能將影片裡的龍套角色全部填滿。一想到自己居然能夠執導這樣一部前所未有的豪華陣容電影,劉鎮韋心猛跳,渾身好似著了火一樣激動。

    「我感覺劇本裡的故事還沒有講完,或者說還缺了點什麼。」劉鎮韋還正激動著,林宥倫卻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後世劉鎮韋在《大話西遊》上映十年之後又拍攝了《情癲大聖》,據他接受採訪時說,《情癲大聖》在拍攝《大話西遊》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當時他拍《大話西遊》前兩集,計劃如果票房成功的話就拍第三集。結果票房不太理想,上下兩集加起來5000萬的票房,不是說太差,而是當時「劉鎮韋+周星池」的組合便代表著票房大賣,結果票房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周星池很難受,不能接受這樣的票房結果。所以第三集就很難再拍了。

    也許是時間隔得太久,也許是少了周星池演的孫悟空,《情癲大聖》雖然號稱《大話西遊》的續集。但實際上和前兩集已經沒有太多聯繫,而且也再難從這部影片中品出前作那般經典的味道。

    現在劉鎮韋提前十年就把《大話西遊》寫了出來,後面的故事卻還沒有來得及構思。聽到林宥倫這麼問,自然不知該怎麼回答。

    「剛才我在看這個劇本的時候想起了一個故事,不如由我將這個故事補全,將這個電影做成一個三部曲,劉先生意下如何?」

    林宥倫是名滿香江的才子,又是香港電影界數一數二的編劇,他提出要幫自己補全劇本故事,劉鎮韋自然不會拒絕,只是心裡很好奇,林宥倫究竟會怎麼來寫這個故事。

    ——

    金鏞摘下眼鏡擱在桌上。抬眼看到董千里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正準備敲門,便直接衝他招招手,讓他直接進來。

    見金鏞面前放著一部書稿,董千里便好奇地往上面瞥了一眼。字跡很眼熟。

    「林生又有新作面世了,不行不行,我要找他理論,說好了新書出來會讓我先睹為快,怎麼書已經到你手上了,我卻連一點消息都沒聽到。」董千里忿忿不平地要去找林宥倫算賬。走到門口才想起他來找金鏞是有正事要商量,便又折了回來。

    「你啊,就是一個急性子。」金鏞招呼董千里坐下,又叫秘書給他送杯茶進來,「林生寫了新書,送來請我幫他作序,但是這個序真不好做啊!」

    董千里一聽這話可就稀奇了,金鏞一代文壇巨匠,筆下不知寫過多少時評文章,居然能讓一本書的序言給難住,這便讓他心中愈發的好奇起來,林宥倫要寫出怎樣的奇文,才能叫金鏞為難成這樣?

    「還真教你猜對了,這便是一部奇文!」金鏞搖頭歎道:「要說這部書寫得好吧,通篇瀰漫的都是一些很另類的思考,如果不認真去看,你便會覺得這書的作者根本不會講故事,沒有明確的主線,角色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做一些讓人看不懂的事;可要說寫得不好,在我這個輕易不會感動的年紀讀這本書,才能在字裡行間感受到讓每一個平凡而溫和的人燃起撕裂命運的那種勇氣,也終於相信有些文字確實具有永恆的感染力,一隻猴子在孤獨盡頭載歌載舞,卻比這世間的百萬眾生都更喧囂幾分。」

    前後矛盾的評價從金鏞口中說出,便連董千里也糊塗了,他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抓過金鏞案頭的那書,入眼就看到這樣一行字: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金鏞信佛,如果寫書的不是林宥倫,光看這句話,金鏞便可將這書直接扔進垃圾桶了,也多虧了林宥倫是這書的作者,故而金鏞對這書的態度一開始儘管不悅,可還是認真看完了這書,看完才知這書裡的神佛和宗教信仰無關,只是一種虛化的象徵意義。

    董千里用極快的速度翻看了這書的前幾章,就覺得金鏞所言不虛,這以其說是一部小說,不如說是一部散文,文中通篇瀰漫的不是情節,而是思考。語言使用十分跳躍,不用心去看,便會覺得是一團亂麻,可如果能看進去,都會引出一些別樣的思考,思考淺者著迷於野性與無拘束,思考深者被背叛和理性所打動,不得不說是一部讓人難懂的奇文。

    董千里憂心忡忡地說:「這書真要出版,林生便是將自己豎成一個靶子,恐怕攻擊他的人會不少。」

    「這話我勸過他,但他心意已決,不然我也不會為作序的事情發愁了。不過話說回來,不遭人妒是庸才,現在不知有多少人眼睛盯在他身上,就等著他犯錯,把這樣一部有爭議的作品推出去,大家注意力便會被轉移到這書上,為他分去不少壓力。再說了,就連你我都不敢對這書妄下結論,其他人要是真跳出來,所謂的批評大抵都是一些淺薄無知的論調,對他名譽造不成多少損害,而如今他在電影界呼風喚雨,就是被人罵幾句,對他又有什麼影響?」

    見金鏞不擔心林宥倫此書引出爭議,卻只為作序的事情頭疼,董千里便給他出了一個主意:「武後在唐陵給自己留了一座無字碑,只說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你不妨效仿她的做法,也在序言裡留白,只落一個署名,十年二十年之後再來寫評價也不晚。」

    這話如撥雲見日,金鏞聽後大喜,決定就按董千里說的去做。

    ——

    《悟空傳》出版之後的情況果然被董千里一語成讖,衝著林宥倫的名字去買書的讀者,很多人翻開書後看了半天只感覺莫名其妙,耐著性子看完書的人只是極少數,很多人一開始甚至懷疑自己被無良的書商給坑了,確認這書是正版,代筆的說法便開始盛行起來。

    大部分讀者都不相信這是林宥倫寫的,但書開頭金鏞那個一片空白留待二十年後再來補齊的序言,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這本書就是林宥倫的作品。

    林宥倫成名時間不長,所以還會有人懷疑他找人代筆,金鏞數十年的清譽,斷然不會去給一本冒名頂替的書作序。

    確定這是林宥倫的作品無誤,香港文化界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客氣一些的說法,只說這本書情節跳脫、晦澀難懂;說得不客氣的,便稱這部小說狗屁不通,不知所云;更有甚者便如倪誆一般,直接將這本書貶得一文不值。

    「我很懷疑,這本書是不是作者夢遊時候寫的,看完全書,我都不知道作者想給讀者講個什麼樣的故事,或者告訴讀者什麼道理。我覺得以林先生現在的身家,大可不必拿這種連濫竽充數水準都夠不上的作品來糊弄讀者騙錢。」

    倪誆這話登在報上,便是態度一向客觀中立的金鏞也不禁大皺眉頭,反而是作為當事人的林宥倫一臉輕鬆地坐在金鏞辦公室裡和他品茶聊天,全然不受外界那些評論抨擊的影響。

    「林生就一點都不生氣?」

    「世間有人謗我、辱我、輕我、笑我、欺我、賤我,當如何處置乎?」

    金鏞對佛學研究很深,自然知道這是《寒山拾得忍耐歌》中禪宗寒山問拾得的一句話,拾得的回答是:「你且忍他、讓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文雖如此,但金鏞卻不認為林宥倫真有這般忍耐的心態,他是因為狂和妄,那些批評他的人全都不被他看在眼中,故而他不在乎也不反駁,而沉默的動機其實就是一種無聲的反駁。

    劉鎮韋從那天之後便一直在等林宥倫的消息,直到他看到《悟空傳》,才突然明白林宥倫說要為他補全這個故事是什麼意思。

    劉鎮韋從《悟空傳》裡看到了許多《大話西遊》人物的影子,只不過他們換了形狀。他知道這便是林宥倫所說的西遊三部曲的最後一部,但他卻沒有把握能拍好這個故事。

    劉鎮韋自己不能,但他知道有一個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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