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白與同窗們交談甚歡,正待淺交一番,忽然感到眼前昏暗,再抬頭,卻發現一尊遮天蔽日的物體已經漂浮在了自己上空三十餘丈的地方。
至於它是怎麼過來的,卻無人知曉,也無人察覺。
從外型上來看,這是一艘通體漆黑的三桅大帆船,兩翼流線如翅,分別伸出九支寬大的船槳,越有百丈寬長,也不知是何動力支撐它漂浮在空中的,外形極為霸氣。
這是一艘真正的飛行魔舟,堪稱空中堡壘,雖然還沒能真正站在上面,卻也讓陳少白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呼吸粗重,連軀體都不由得為之震顫起來。
不是害怕,是興奮!
隨著漆黑魔舟漸漸降低高度,陳少白這才看清,上面有九名通體黝黑的巨人,他們身高二十餘尺,足有正常人三倍大小,渾身肌肉線條飽滿突出,外皮佈滿閃爍著寒光的鱗甲,關節處一枚枚利刃突出,帶著一種屬於蠻荒的猙獰與力量感,他們分別拉著九根極粗的船縴,纖繩延伸向前方虛空,消失在不可知的盡頭。
船帆奶白,烙印著一朵青色雲彩,彷彿永遠不會沾上半點灰塵,在狂風中,竟飄揚出一絲絲仙氣。
第一次看到這種超出自然規律的龐大造物,陳少白的反應並不比同窗們要好到哪裡去,他目瞪口呆地被接上船,迷迷糊糊地,直到一刻鐘之後,才緩緩回過神來。
腦海清明,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百丈高空了。
淡淡的雲彩在身後飛逝,前方的白雲輪廓還未顯現,就被漆黑魔舟直接沖成了一團漿糊,一些不知死活的凶悍飛禽試圖靠近,卻在距離魔舟五丈遠的地方,就被逸散的氣勁撞成了肉泥。
與它的速度比起來,民航飛機簡直就是個渣!
站在刷滿保養清油的木質甲板上,陳少白沒有感受到半點震動搖晃,就連魔舟轉向的時候,也如履平地,沒有給他帶來半點不適。
那九名二十餘尺高的黝黑巨人,雖然外貌是人類的等比例放大版本,四肢軀幹都極為正常,氣血充盈,但他們的眸子裡卻沒有半點生命體的光彩,好似機械造物一般。
「傀儡人?還是直接製造出來的機械?」
走到船艙邊緣,陳少白俯瞰大地,下方的城池小如荔枝,至於人類,根本看之不清。
一層半透明的的光罩始終將船體包裹起來,若非他目力不凡,恐怕根本捕捉不到。
「這層能量罩,恐怕就是保護我們的關鍵吧!如此存在,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如果能瞭解它更多資料就好了。」
打量著白底青雲旗,陳少白眼裡露出一絲渴望。
對於這些神秘莫測的東西,對於一切和仙道有關的東西,他都想要瞭解。他明白,唯有知道的越多,知識面越廣闊,才有更多提升自己的機會,否則的話,只能在世界最底層當一隻螻蟻,苟延殘喘一輩子。
「你猜的不錯,這層能量罩的確是保護你們的關鍵。它抽取靈石能量來支撐自己,只是趕路的話,消耗並不算大,一百塊標準靈石,就可以支撐千萬里路途。」巫佩的聲音如九天外傳來,飄飄渺渺,無可追蹤。
見巫佩無聲無息地來到自己身邊,陳少白差點驚出一身冷汗,但定了定心神後,卻又談笑自如:「巫先生,您似乎很看重學生?」
「一入仙道,身不由己。能培養幾個助力,也是好的。你天資不錯,悟性極佳,人品更是出眾,除了你,整個風州也沒多少人能入我眼中了。」
巫佩表情從容淡雅,彷彿永遠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給他帶來麻煩,嘴裡卻說出大相逕庭的話來。
陳少白沉默不言,他不知道對方從哪個生活細節上看出自己人品出眾,心中其實並不認可這般見微知著、以小見大的人生觀。
俯瞰大地,巫佩話鋒一轉,重新回到了魔舟上:「此物地煞魔焰舟,日行萬里,最多七日,就能到達清玄仙山了。」
「法寶?」
「準確的說,是靈器。既然提到了,索性就給你說說罷,法寶與靈丹皆可由低到高,分為五大階層:法、靈、寶、道、仙。其中……」
「那九名巨人呢?」
「你之前猜的不錯,它們算是上品法器等級的傀儡。本體乃是地底妖魔,崑崙妖,外貌似人,但靈智卻不及家犬,成年體通常高達十五丈,這九頭崑崙妖乃是地魔。日後你做門派歷練,積攢貢獻,甚至還會遇到人魔,若運氣稍佳,有極小可能碰到域外天魔。」
……
七日之內,一百多號人乘坐飛舟一路北航,穿越了風州、憲州、袞州、宣州等多個大州,來到一片連綿起伏的大山之前。
地煞魔焰舟由極動轉為極靜,眾人幾乎沒有產生多少感覺。
「這裡,就是清玄仙山,我清玄門的根基所在,你等日後住處。」
說這話的時候,巫佩表情淡漠如水,但陳少白仍然能從他眼中看出一絲期待和眷戀。
眼前叢山峻嶺,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邊際,許多高峰如筆直長劍,直刺雲霄。山中遍佈奇花異草,還未曾靠近,陳少白就感到一陣清爽襲來,彷彿墜入人間仙境,
不,這裡就是仙境!
連綿崇山之中,隱隱建有許多豪宮大殿,因為眾人乘坐地煞魔焰舟,居高臨下,所以能看得清楚明白。
飛湍瀑布傾瀉而下,如同千萬條飛龍,陳少白甚至能看到一些身著灰衣的記名弟子和雜役不甘人下,逆著瀑布的阻力揮舞長劍,修習劍術,熬練體魄,淬冶心神。
天空蔚藍如洗,真真如同一塊寶石美玉,只有山峰之間偶爾繚繞些許雲彩,仙氣瑩然。
山峰之間樹木叢生,各種靈木衍生其中,隨便挖一株出去,都可以培養成木犀樹那般造福一方的存在。百萬大山上方,一座龐大無匹的天空之城隱隱可見,散發著一股來自洪荒的不朽氣息。
恍若置身仙界的陳少白雙目發直,深深吸了口氣,才勉強平復悸動的心臟:「這就是清玄門!簡直要比紫寰城要雄偉壯觀千萬倍了!就算是大商宣州皇城,也絕對不可能比得上它!」
就算整個大商九州加起來,也未必有清玄山大,作為商國帝都的宣州皇城,自然是比不上的。
視線在百名同窗之中掃過,陳少白暗暗下定決心:「我比他們更幸運,免去了苦熬資歷的階段,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距離外門弟子考核還有一周時間,必須調整好狀態,完美發揮出實力,成功考進外門!」
魔舟上眾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都興奮地摩拳擦掌,準備大展宏圖。
這時,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突兀地在甲板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