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白寅時方才入睡,辰時就已經醒來。
憑借氣療術的神妙,就足以恢復身體疲勞,所以他現在的睡眠只為讓精神得到休養,以免過度壓抑而導致自身精神崩潰錯亂,影響到練劍效率。
洗漱完畢,吃過早餐後,他就來到院中,尋了一處光線柔和的地方,開始閱讀起了那本從陳衛身上搜刮過來的《璇璣》。
不管書裡面記載的劍法究竟水準如何,它給陳少白的第一印象卻是極好。
該書通體金黃璀璨,上面用商文龍飛鳳舞地寫著「璇璣」兩個大字,看上去極其奢華絢麗,沉重如鐵,想必材質也很是不凡。
隨手翻開一頁,一股濃郁的桂花香氣撲面而來,彷彿這本書的書頁在桂花汁液裡邊浸泡過一般。
「任人千變萬化,我自一劍破之。璇璣即成,試問蒼茫雄城,可有敵手?」
雄城是風州的一個城池,無論是規模還是覆蓋的村領數目都絲毫不下於木犀城。
通過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陳少白就能看的出,寫這本書的是個囂張狂妄卻很有本事的傢伙。
雖然腹誹寫此書的人肯定沒有聽到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說法,但陳少白不得不承認,開篇第一句話就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敢放如此豪言的人,就算水平稍弱,想必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或許是受到作者傲嬌文風的影響,陳少白先只是粗略的瀏覽,不過剛過中午,他就將厚厚八十一頁的《璇璣》翻閱完畢。
「劍客,劍士。原來商國練劍者的等級劃分這樣直白……」
合上書本,陳少白眼裡閃爍著清冽的光芒,對於劍術強弱評定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
文如其人,劍如其人。
如果說《亟雷》的編纂者是將劍術練到劍客巔峰層次的存在,對劍士的境界可望不可即,只能徒生悲歎的話,那麼這《璇璣》的作者則是成功通過了劍士評定,而且有信心更進上一步的超強者。
在這本書裡,作者不僅將等級清晰分明地列了出來,而且將該境界的一些特性和變化詳細地記錄了下來,雖難免自吹自擂的嫌疑,但對陳少白的幫助卻是極大的。
「劍客,可持長劍抵禦十名精兵,而劍士更是堪稱百人敵。這種事情,如果放在前世的話,我根本不會信,但現在……」
眨眼之間,陳少白拔出了腰側青銅劍,雙目微合,上半身似動非動,片刻之後,他那略顯蒼白的前臂手掌微微抖動,好似消失了一般。
青紅色光芒閃過,平地一聲驚雷炸響。
轟!
劍尖還未曾觸及,半寸之外,一塊拳頭大小的青石就突兀炸成了漫天齏粉,墜落三葉菱花池中。
「能夠御使劍尖周半寸罡風的,就是劍客了。」
隔空碎石,卻並非修煉了什麼劍仙之法,而是他在極短時間內通過一系列快到常人無法察覺的劍術變化來積蓄劍勢,將全身力量傳導在劍尖上而帶出的罡風。
從小就有意識地鍛煉身體,陳少白的身體強度已經達到一個臨界水平,現在全身力量匯聚一點,就輕鬆地炸開一塊青石。
隨著在劍道的路上漸行漸遠,陳少白懂得越多,對過去發生的事情也就越發的洞若觀火。
「現在看來,我的實力只是勉強達到劍客而已,還需要蓄積劍勢,才能夠勉強在劍尖上發出半寸罡風。」
「昨日在萬姬樓,如果陳衛不對我心存輕視的話,鹿死誰手還是個未知之數。」
被陳少白催發罡風弄出的聲響驚動,苗語琴立即放下了正在清洗的衣物,從井邊小跑過來,關切地問道:「白哥,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練劍有些入神罷了。」陳少白微笑著搖了搖頭,卻瞥見未婚妻那雙凍的通紅的小手,長劍入鞘,有些心痛的將其握在手中,「天氣變涼了,家裡的雜物就放一放吧,過些時日,我就去找個女僕專門來操持家務。」
自從上次在臥牛村客棧的肌膚接觸之後,兩人之間就更不分彼此了,不過因為陳少白心脈有恙的原因,才沒有發生更加親密的舉動。
陳少白已經下定決心,等自己再把《璇璣》練出些模樣,解決掉陳沖那個陰毒如蛇、狡詐如狼的傢伙,了卻心腹大患之後,就去請個女僕讓未婚妻從家務中解脫出來。
感受到手邊傳來的溫度,苗語琴心頭微微一暖,臉上露出靦腆的微笑:「不用的,天天呆在家裡,再不活動活動,身子都要僵了。」
「而且你請個小女僕過來,我會吃醋的哦~」
「呵……」陳少白明白未婚妻不是善妒的女人,只是為了節省家裡的開支才會這麼說罷了。
他張了張嘴,正在腦海裡醞釀語句的時候,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響從街道上傳來,響徹整個四合院。
「無知小兒陳少白,若你有膽,就出來同我比鬥一番劍術;若無膽量,就去官府記上一筆敗績。」
劍術對決,七日之內須在在官府進行記錄,不管是生是死是勝是敗。想當初陳少白在客棧廢掉那上門找茬的趙宗介,就在臥牛村的地保那裡重重記上了一筆。
至於昨日為何官府沒有人找上門來要求登記,陳少白思索未果,只以為是陳沖在耍什麼陰謀詭計或者礙於面皮,不想請官府出面,卻不知這是得了整個風州萬姬樓總樓主的暗中照拂。
「小苗,等我的好消息。」
陳少白微笑的表情在推開四合院的大門之後就立即變得陰冷了起來。
誰都不會喜歡自己在與愛人**的時候被人打擾,而且是這種帶有侮辱性質的打擾方式。
一名身著亮白緊身裝束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黑石街道上,他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肌肉凸起,但隔著衣服看上去,線條頗為流暢,明顯是經過專業劍術訓練的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一對胳膊極長,幾乎快要墜落到膝蓋,極似猿猴,手掌之上覆有一層細密白繭。
看到他的一雙長臂,陳少白的瞳孔微微收縮,並沒有因為對方腰側沒有佩戴劍客勳章而產生輕視,反倒暗暗提高了警惕性。
「你就是陳少白?明人不說暗話,我受人所托來與你劍術對決,你敢應否?」
猿臂男子緊緊握住腰側佩劍,雙目凝視陳少白,緩緩積蓄氣勢,即能產生壓迫感,又能時刻發出迅雷一擊。
他習劍二十餘年,與他人的生死比鬥也經歷了十來場,勝敗皆有,經驗堪稱老辣,絕不畏懼任何偷襲。
「是個爺們,就不應該畏懼人生路上的每一次挑戰。」
陳少白的腦海中突然跳出這句話來,臉上露出複雜的笑容。
「怕了?不敢應的話,就隨我去官府作個記錄吧。」猿臂男子以為陳少白被自己身上的煞氣所震懾,眼裡露出一絲輕蔑,手中的劍卻握得更緊了。
「哪來這麼多廢話?你要戰,我便奉陪到底!」
話音一落,陳少白的手掌就穩穩地壓在了腰側劍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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