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盯梢玩家疑惑的看著岳衡和壁虎二人拉拉扯扯的往潛龍堡內走去,面面相覷。他們頗有默契的在潛龍堡大門處圍了個半圓,互換了一下眼神。這幾個玩家,來自不同勢力,彼此的幫派上層之間,維持著微妙的平衡。不過,上面的糾葛,卻跟他們這些小卒子卻有什麼關係,他們畢竟只是跑腿辦事,混口幫派飯吃的,沒必要盯個梢還鬧得劍拔弩張。
他們或許身手不濟,可閱歷不差,立時嗅出了裡面的不對勁。
「咦?這個時候,大家幾乎都到武道廣場去參賽觀戰了,這兩個傢伙鬼鬼祟祟的,到潛龍堡去做什麼?」幾個玩家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他們不敢怠慢,只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跟了進去,三轉兩轉,便到了晉級大廳的外側。
幾人站在廳外,聽著廳內隱隱傳來的對話聲,似乎負責考核的執事對壁虎的天賦比較滿意,正在誇獎。幾人心中一定,又隱隱有些失望:「原來那個壁虎要晉級,唐龍做貢獻。靠了,這兩個二貨什麼時候晉級不成,偏偏挑了這個時候,還搞得神神秘秘的,害得老子們虛驚一場。無趣,真他媽的無趣。」
幾人乾巴巴的站著,進又不是,退又不是。沒多久,對話聲消失,又過了一會兒,裡面突然傳來悠揚的鑼聲。
有過經驗的玩家,心中開始不自覺的計數,「嗯,一聲,兩聲,三聲,過關了!」
銅鑼聲仍在繼續,一直響了八聲,方才停下。
「咦,這小子的暗器功夫準頭不錯呢!」有人暗自點頭,有人神情異樣,既有佩服的,又有嫉妒的。
須知唐門大多數玩家在這一關上,能蒙中三四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即便是高手,就算有極其充分的準備,也少有能讓銅鑼響六下的。
緊接著,幾人的神情忽然一凝,有那心思機敏的,已忍不住向同伴發問:「剛才那執事對壁虎的評價中,有沒有優秀、異秉、上佳之類的字眼?」在得到同伴肯定的眼神後,那人忽然吸了口涼氣,喃喃道:「兩項評優,那麼壁虎若再拿一項評優,豈不就」
說話間,此人的臉色,已變得慎重無比。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那壁虎晉級是晉級,可看眼下的情形,人家竟有可能繞過直系,直指核心弟子!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這個壁虎的潛力,可就比較驚人了。
唐門幾十萬玩家,能在考核階段直接進軍核心的,可沒多少人呢。由於起點高,這些玩家的成就,也往往比從直系中血拼上去的玩家要強一些。
幾人又對視了一眼,有人乾巴巴的一笑,吃起了乾醋:「後兩關比較變態,那傢伙的運氣,不可能一直這麼好!」
話是這麼說,可大家的耳朵,卻都支楞起來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裡面再度傳來鑼聲。
一聲、兩聲、三聲、四聲。
呼幾人不約而同的順了口長氣,神色輕鬆。剛才說話的那人低聲笑了笑,說道:「我就說嘛,這廝的運氣不可能這麼好!不過這廝的身手也算不錯了,居然能抗到第四聲鑼響,一般的高手,也不過如此。」
「嗯,是啊,下一關的暗器雨更變態,他只要能抗過一輪,在直系中,將來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另有一人隨口附和。
話是如此,大家的耳朵,卻支楞的更厲害了。
晉級第四關考的是身法,暗器雨堪稱變態,一直為唐門玩家所詬病。不過,第四關考核的速度,卻是極快的。很快,考核結果就出來了。這一次,是兩聲鑼響。
第二聲鑼響入耳的那一刻,幾名玩家的臉色就變了,變得無比的驚訝,無比的難以置信。他們的確沒有料到,那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猥瑣無比的壁虎,居然是一個真真正正的高手!
核心高手!
尼瑪這回真長見識了!
靠了趕緊向上匯報!
牛逼比武大會的時候突然晉級核心,壁虎這傢伙,就可以參賽了啊!
陰險…唐龍身邊的人沒一個弱者,看似最弱的那個臨陣突破,敢情卻是最強的一個!
幾名玩家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的貓膩,他們手掌一番,奮筆疾書,剎那間,數只信鴿紛紛沖天而起,向競技場方向飛去。
就在信鴿冉冉升起的那一刻,距唐家堡東北三十里處群山環繞中的一個小山村,三十里鋪,迎來一名不速之客。
顧名思義,三十里鋪恰好距唐家堡三十里,距益州也三十里,位於群山之中,乃是個相當冷僻的小村落,偶爾會有一些進山做任務的玩家有人在此歇腳。
此人一身鏢行打扮,頭上戴了個大氈帽,遮住了面容,自入山方向一路走來,風塵僕僕。他一入村,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沒有閒人,便長舒了一口氣,晃晃悠悠的往村子西側走去。
行至酒鋪,此人突然摸了摸肚子,彷彿有些餓了的樣子,然後走進店門,叫道:「掌櫃的,來一碗抄手!」
酒鋪掌櫃百無聊賴的站在櫃檯後面,忽然看到客人,眼前一亮,立刻笑著迎上,順口道:「好勒,客官,小店的紅油抄手,在方圓十里,乃是一絕,包管讓你滿意。」
「哦,十里?」那人嘿嘿低笑兩聲,道:「這附近十里,除了你這家店有紅油抄手賣,還有別家麼?」
呃掌櫃瞬間呆住,彷彿無言以對的樣子,然後他自嘲的笑了笑,又道:「客官對此地很熟啊,小店確實專營麵食。不過,小店的下酒小菜也是不錯的,客官要不要點一壺酒,來些小菜嘗嘗?」
「嗯,好主意,給我來一壺巴山酒,一碟紅油肚絲,一碟麻辣兔丁。」那人隨口點了一壺酒,兩碟菜。
掌櫃的又是一楞,眼中泛起一絲精光,試探的問道:「客官,小店倒是有巴山酒,就是釀的時日短,味道還不純正,不如我給您推薦」
「不必,就要巴山酒,我就喜歡這一口!」那人斬釘截鐵的一揮手,隨手摘下氈帽,往桌子上一放,坐了下來。
「就聽客官吩咐,誠惠六十文大錢。」掌櫃笑了笑。
那人二話不說,點了七十文,整整齊齊的碼在桌子上,道:「剩下的十文,是賞你的。」
霎時間,掌櫃的眼睛更亮了。他眼中精光直冒,佝僂的身子也挺直了起來,竟然十分高大。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炯炯的盯著來人,沉聲道:「閣下,自山中來?」
「不錯,您就是賀掌櫃吧。」那人微笑的看著掌櫃,低聲道:「真想不到,三十里鋪老實巴交的賀掌櫃,居然也是山裡人。」
然後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賀掌櫃隨手將店門掩上,放下門閂,然後坐在那人對面,小心翼翼的問道:「寨子裡,有什麼吩咐。」他賀掌櫃這顆棋子,在三十里鋪埋了十年都沒有被啟用,憋屈了很久,今日卻終於有機會一展身手了。
那人卻不說話,隨手掏出一個物件,放在桌子上。
賀掌櫃一眼掃去,忽然渾身一震,他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向那物件施了個禮,在看向來人時,目光中已充滿的驚駭。賀掌櫃清了清嗓子,沖那人低聲道:「上使有何差遣,我賀老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賀掌櫃一身修為,其實遠遠高出眼前此人,可他此刻,卻明顯的流露出面對上位者才應有的姿態。
那物件,赫然是一枚黑漆漆的小針!
但就這麼一枚小針,卻讓賀掌櫃不敢不畢恭畢敬!
這是一枚毒針,是千手人屠唐滾的獨門暗器!
江湖上,能拿出這種暗器的人,必是唐滾的弟子!
唐滾的弟子,就算是一個無名小卒,也比他賀掌櫃高太多了。
唐滾親自派人前來,所謀的,一定是大事!
霎時間,賀掌櫃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江湖人,要干就要幹大事,即便是p的想法也不例外!
那人輕輕一笑,將小針收起,低聲道:「賀掌櫃的客氣了,您是前輩,我是後進,咱們同事論交就行。我奉命到此等兩個人,十日內,如果等的人能活著到這個村子,你我的任務,就是全力護送他們返山。只要任務順利完成,賀掌櫃你也就可以衣錦還鄉了,屆時家師高興之下,說不定會給你別的賞賜也說不定。」
「上座命令,小的在所不辭!」賀掌櫃躬身應命,一臉的忠心耿耿,至於那人要等什麼人,之後如何做,會遇到什麼風險,他卻連問都不問一句。
「別的不說,先來點吃的吧,」那人嘿嘿一笑,「走了幾天山路,天天吃野味,我還真有點不適應。」
「好,別的不說,干掌櫃的干了十年,小人的手藝,還是不錯的。」賀掌櫃低笑著領命,到後廚備菜,那人則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子,遠遠的向西南方眺望。
西南方,是唐門的方向。
「希望這次能成功,嘿嘿,名動江湖,一切順利的話,老子也有名動江湖的一天了!」那人喃喃自語著,語氣中,充滿了不成功則成仁的瘋狂之意。
午日的陽光,火熱而毒辣,毫不容情的照在那人的臉上,反射出一片異樣的光彩。
那是一張年輕的臉。
唐白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