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武道廣場,風鈴利用真傳弟子的特權,開闢了可供非唐門玩家進入的私人擂台,兩人連襟而入,等不多時,擂台上白光連閃,緊接著,水虎、吳鉤和山炮三人相繼出現。三人乍一現身,水虎和山炮便如鬥雞一般的跳開,各居一處,互相挑釁的盯著,看情形,彷彿已經勢如水火。
水虎和山炮對掐了兩天,兩人心中的戰意已經升到了頂峰,所以水虎一旦主動開口搦戰,山炮想都不想就應了下來。
「終於出來了!你以為你能躲的過去?」吳鉤站在一旁不著痕跡的瞟了岳衡一眼,心中冷曬,他正要張口說話,沒想到岳衡忽然一笑,搶先開火:「嗨,你也來了!」岳衡沖吳鉤打了個招呼,道:「兄弟,咱還是那句老話,想打架請掏銀子,咱的時間很寶貴,沒有銀子什麼都免談!」吳鉤臉色頓時一黑,卻聽岳衡又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呢,看你們大老遠跑來一趟,也挺不容易的,咱也網開一面,陪你玩玩,不過這規矩麼,得由我來定!」
吳鉤眼睛一瞇,冷聲道:「什麼規矩,說來聽聽?」處處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令他心裡一陣不舒服。
岳衡恍若未覺,優哉游哉一指水虎和山炮二人,說道:「正好他們二人要比鬥,咱們就拿他們二人的比鬥打個賭吧。贏了,我就跟你打,輸了,你們立刻離開劍南,此事誰也不要再提,並且三個月內不准踏入劍南一步!嗯,我說的是現實時間。」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二位風采照人,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物,想必不會食言吧。」
「哦?好!」吳鉤迅即瞥了山炮一眼,心中微喜,吳鉤暗自稱量過水虎的底細,知道憑山炮的武功路數,雙方相鬥山炮勝算較大,他張口正要答應,岳衡卻又搶先了一步,笑道:「別急,別急,我還沒說完呢,」他打量了水虎和山炮兩眼,說道:「這兩位都是高手,彼此武功互相克制,打起來也不知啥時候才算個完,所以咱們也不要閒著,等下他們在比鬥時,咱們倆可以隨時支招。」
「唔,他這是要文比!」吳鉤心中一振,他面色微沉,嚴肅的盯著岳衡,心裡卻暗想:「山炮的武功剛猛,本就克制水虎的陰柔路數,僅此一點,你就敗了!我跟山炮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的能耐,我一清二楚,而你唐龍跟那水虎,不過是在江湖中萍水相逢,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僅此一點,你又敗了!」他又尋思,「我自幼苦練的八極大槍,最擅長尋敵弱點,一擊致命,彭門的五虎斷門槍,也是如此,僅此一點,你還是要敗的!」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吳鉤心中的優越感勃然而生,但他依舊板著面孔,沖山炮裝腔作勢道,「你要小心。」
「放心!」山炮衝著吳鉤沉著的點點頭,兩人心照不宣的打了個眼色,山炮一轉身,神情彪悍的向水虎叫陣:「那巴陵會的小子,有種的放馬過來,嘗嘗爺爺的炮刀!」
「靠了,嗓門挺大,看來不教訓你一頓,你就不知道咱劍南容不得你們稱雄!」水虎殺氣騰騰的罵了回來,兩人的眼睛瞬息間對在了一處,只見山炮怒吼一聲,已躍出了七八步,手中的厚背大刀奔雷般的向水虎的頭頂轟到,水虎則側身旋步,雙手一分,分水刺帶著兩點寒星,直刺山炮右肩。
兩人瞬間斗在了一處。
水虎不等山炮反擊,分水刺連連變招,連環挑刺,採取攻勢。他本是劍南武林中極有實力的名家高手,這一搶攻,越顯出身手不凡,功深招奇,任誰也想不到,水虎這樣一個彪形大漢,竟能練成如此小巧細膩,甚至陰毒詭詐的功夫,可見江湖之大,絕不可以貌取人!山炮也不敢大意,他的刀法大開大合,勢若奔雷,往往一刀揮出,就能將水虎迫退數步,但山炮並不著急搶攻,他寧可多斗幾十招也不願冒險,山炮心中有數,憑自己的底子,只要穩紮穩打,遲早定能置對手死命。
這兩人戰況劇烈異常,雙方之人都瞧得十分入神,心中惴惴。
山炮、水虎二人急斗了四十餘招,吳鉤和岳衡也各自將雙眼瞪得極大,凝神細瞧,他們兩人心中一面揣摩敵人手法招數,一面算計自家同伴的出手特點,設想如何對付。岳衡的表情十分審慎,他仔細觀察山炮和水虎二人的手法,腦子裡瞬間轉過無數的念頭,不久,岳衡就設想出數種反擊致勝的手法。
「嗯,原來這就是炮刀!」岳衡的眼睛突然微微眨了一下,心中暗暗舒了口氣。
相比岳衡的審慎,吳鉤的表情卻十分輕鬆。水虎的陰毒功夫,與山炮的剛猛功夫,正是各擅勝場,可山炮家學淵源,他的剛猛功夫,已練到極高深的境界,每一刀揮出,水虎都要施展至少三招才能堪堪抵敵的住。
吳鉤胸有成竹,得意的瞟向岳衡。
水虎這刻尚未露出絲毫敗象,但行家眼中,卻瞧得出他內功和臂力的消耗比山炮要多不少,時間拖的越久,局勢對水虎越不利!
就在這個時候,岳衡出聲支招了:「水虎兄,他的炮刀,發力全靠腰部用力,但他還沒練到家,每次揮刀時,必定要先側身蓄力,有短暫的停頓,你只要注意他換招時的動作,伺機攻擊他肋部的期門、中脘和關元就可以瓦解他的攻勢,待他收刀時,只需趁機攻他的腎俞,必可讓他手忙腳亂!」
此話一出,山炮和吳鉤赫然一震,目中均露出驚駭的眼神,「他是怎麼知道的?」須知山炮的功夫十分硬朗,在武林年輕一輩中,已屬高手,而他苦心研創的炮刀,正是糅合了北方數家刀法的最剛猛招式而成就,可以說是一門高級武功,但此刀法唯一的破綻,就山炮沒有練到家,在進退間腰腹部發力時有極短暫的停滯,岳衡能在須臾之間,就看破山炮的破綻,並想出反擊的法子,可見此人的眼力,絕非尋常人等可比。
吳鉤頓時對岳衡刮目相看,眼色中多了幾分疑惑和慎重。
山炮的炮刀,並非系統武功招式,尋常人等就算是將系統武功練到極致,也很難察覺山炮的破綻,這就是山炮能在江湖中一路衝殺過來,無人能擋的真正原因。岳衡既能輕易指出山炮武功的不足之處,說明此人,至少是個具有豐富格鬥經驗的高手,「難道,此人也是格鬥高手?或者,他也來自古武世家?沒有世家淵源,他又怎麼會對人體穴道經脈如此瞭解,信口拈來?」吳鉤腦子忽然一炸,他瞬間將武術界已知的年輕高手們在腦中過了一遍,卻沒有絲毫的線索,不是身手不符,就是言談舉止不合。
吳鉤的眉頭開始深深的皺起,「古武世家,向來自重身份,絕沒這般稀奇古怪,張口閉口只認錢的古怪人物!難道……」
吳鉤開始走神了。
「好勒!」水虎也是反應敏捷之輩,經岳衡提醒之後,立刻發現了其中的玄機,當即改變了手法。水虎的分水刺,傳自巴陵會四大堂主之一的飛魚將軍巴天虎,是武林中罕見的可以水陸兩用的武功,尤其擅長水戰,但在於陸戰方面,詭詐有餘,沉穩不足,經岳衡提醒後,他放棄了系統招式,而是運用自由招式,衝著山炮的薄弱處下猛招,此刻,水虎所用的手法,簡練而直接,正符合他的爽直性格,頓時威力陡增。
剎那間,山炮後退三步,大刀斜舉,眉頭微皺。
水虎的強悍手法,表示出他真有決戰的氣概,任何人假如拚著一死,都不能忽視,何況雙方又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高手?說時遲那時快,水虎和山炮兩下一合,頓時刀鋒寒影,風聲呼呼,五招不到,雙方兵器就硬碰了兩次,這時,山炮已方試出對手腕力極強,絲毫不弱於自己。山炮之前雖然很重視水虎,但總覺得憑自己的刀法氣勢,久戰之下,足以將此人轟殺,可是眼下見水虎如此凶悍狠勇,爭鋒之際,毫不相讓,山炮這才明白,敢情此人的之前的式微,乃是受到武功套路的限制,一旦真的放開手腳,憑此人的勇武天性,竟真能對自己產生致命的威脅!
山炮頓時觀感大變,他不得不收拾起心情,凝神對戰起來。
雙方激鬥了二十餘招,水虎越打越是順手,他漸漸將山炮逼得步步後退,山炮好不容易躲過水虎的攻勢,猛然一提氣,他的雙臂和胸膛似乎陡然間漲大了不少,大刀高舉過頭,凝聚起一股霜雪般的殺氣。
山炮準備拚命了。
但水虎的反應更快,他猛的一聲大喝,身子一躍而起,手中的分水刺劃出道道精芒,一出手就是飛魚刺法的絕命殺招「魚躍龍門」這一式刺招共有三式,每一式共有九刺,每一刺都是一往無回的攻勢刺法,或直刺,或斜刺,或橫掃。這三九二十七刺在一瞬間一起發出,端的是毒辣快捷,猛若神龍!
山炮一呼真氣,身形倏地橫移兩尺,避過水虎這一招凶毒殺手,但仍然險險被他左手鋼刺劃中,不禁沁出不少冷汗。
水虎心中叫一聲「可惜」,雙刺接續急攻,那知山炮果然不愧是經驗老道的格鬥高手,水虎稍有急躁,便被山炮捉住了空隙,數招之內,反而險險殺死水虎。
兩人身形乍分,相隔數尺,互相虎視,微微氣喘。
水虎目光向岳衡一掃而過,他剛才能躲過殺身之危,全靠岳衡提醒後,窺出敵人的手法路數,從而記住了山炮的殺招,也找出破解之法,方能逃脫大難。到了這刻,水虎已不能不承認山炮果然藝高一籌,如若他不是已經有了應付炮刀的方法,還有岳衡這個大變態在一旁觀戰,水虎定必已失去鬥志無疑。
「真是個可怕的高手!」水虎默默的對自己說,他的目光漸漸冰冷,呼吸漸漸調勻,情緒也隨之沉靜下來,水虎骨子裡是很要強的人,遇強則更強,此刻遭遇勁敵,他鬥志陡增,心神也迅速調至最佳狀態。
「真他娘的過癮!」山炮迅速的吸了口長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山炮遊蕩北方,不知會過多少江湖高手,可能瞧破他炮刀奧秘,還想出破解法子的高手,卻一個也沒見到,想不到這一回在劍南卻遇到了一個!
山炮本還想著抽空去會一會宋家堡的刀法高手,誰知宋家堡還沒去,先在唐門失了風,吃了癟!
當然,能看破是一回事,能動手破解又是一回事,水虎能將山炮逼到這種地步,說明他的身手反應,pk經驗,均屬一流,才能夠對岳衡的指點做到心領神會,發揮自如。若是隨便換上其他一個身手稍弱一點,膽量稍微差一點的玩家,對上山炮這樣的高手,只怕仍然無法逃脫被一刀轟殺的命運。
但無論如何,此刻水虎佔上風,卻是不爭的事實,在山炮的字典裡,輸贏沒有理由,輸了就是輸了,贏了就是贏了!山炮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吳鉤,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求助外援,雖然平時總是表現出對吳鉤的不服氣,但山炮心裡還是明白的,吳鉤的身手和武學修為,其實是高出自己一線的。
別小看這一線,其實高手相爭,所爭的,便只是這一線!
吳鉤感覺到山炮的無奈,他略一沉吟,挑釁般的盯了岳衡一眼,淡然道:「難道你忘了鐵門閂刀法?」
鐵門閂刀法?!
剎那間,山炮的眼睛亮了,水虎的眼睛卻直了。
他娘的,這廝竟然還會鐵門閂刀法!那可是著名的防禦類刀法呀!
水虎心裡頓時模擬出幾個激鬥的場面,他赫然發現,只要山炮的刀法切換及時,自己再次攻向山炮腰肋破綻時,山炮的鐵門閂刀法,總可以適時的擋住自己的鋒銳,而切換武功,乃是江湖高手最基本的操作。
換句話說,山炮炮刀的破綻,已不是破綻!
山炮的炮刀,以掃、劈、掠、斬、突為主,重攻而不重守,而鐵門閂刀法,卻以攔、纏、封為主,重守而不重攻,山炮兩種刀法兼練,一旦同時使出,水虎苦心建立起來的優勢,立刻蕩然無存。
水虎的目光,也下意識的投向岳衡,旁觀者清,更何況旁觀的,還是高手?這個時候,水虎也不得不求助外援了。
「嗯?」岳衡微微一眨眼,他突然一偏頭,正好對上吳鉤清淡的眼神,那目光中夾雜著幾絲戲謔,也隱含著幾絲認真,那分明是說「看你怎麼辦!」
「咳咳,真是個難纏的傢伙!」岳衡不由自主的撓了撓頭,他的目光也漸漸複雜起來,因為他知道,自己該動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