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岳衡縱深躍起,足尖院牆,忽然臉色劇變,旋身低伏。三枚袖中箭、一枚龍鬚針分別擦著岳衡的左胸和右肋的衣襟疾速射過,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風鈴和壁虎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兩人在院中與攻上來的落鳳盟玩家對射,神經緊繃,岳衡突如其來的竄上院牆,立刻被兩人習慣性的視為高手,重點照顧,幸好某變態的反應足夠快,身手足夠敏捷,不然今天非鬧出個大烏龍。
岳衡一伏身,輕飄飄的落地,他哀怨的瞅了風鈴一眼,又詫異的瞧了壁虎一眼,卻根本來不及有任何表示,因為落鳳盟的玩家的十幾個玩家,已經攻了上來。
這些人一攀上院牆,就開始瘋狂的向下發射暗器,風鈴和壁虎也習慣性的一邊閃躲,一邊回擊,霎時間,半空中暗器橫飛,暗器中有飛蝗石、袖箭、飛鏢、鐵蓮子、飛刀……,五花八門,都是唐門中常見的普通暗器。對射的雙方,要麼實力不足,用不起高檔貨,要麼實力太強,不需要用高檔貨。
岳衡也加入了對射,他心急如焚,飛刀連連出手,那些落鳳盟玩家本就不敵,再加入岳衡這麼一個強手,立刻潰敗下去。十幾名玩家才一露頭,就死傷過半,剩下的只來得及發射了一輪暗器,就慘呼著栽落院牆!
岳衡再度看了壁虎一眼,這一眼,就含了幾分刮目相看,他隨口讚了句:「身手不錯呀呀!」
壁虎用的暗器,是標準的袖箭,而且應該是練過連珠箭的發射手法,可以同時發射兩枚,這種手法,在唐門玩家中十分普及,本也算不得什麼。但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壁虎的袖箭,是左右手齊發,已經比一般玩家厲害了一倍,而且他既要規避對手的暗器,又要保證發射動作沒有絲毫的變形,抬手即發,一發必中,這就極其難得了,只有千錘百煉的暗器高手,才可以做到。
難怪風鈴放心讓他一起守院子!難怪老子剛才差點兒著了道!
岳衡這才明白,敢情壁虎剛才那迎頭三箭,並不是蒙的,而是真功夫。
水虎的眼力也不錯,這傢伙的暗器手法,具有成為核心高手的潛質!
隨隨便便就撿了個暗器高手,岳衡當然開心極了,他眉開眼笑的拍了拍壁虎的肩膀,說了聲「不錯!真不錯!」以示讚許。
「一般,一般,」壁虎苦著臉敷衍著,心中五味陳雜,說不出的混亂:「他奶奶的,老子是來當臥底的,怎麼反而成了幫手,稀里糊塗的就殺了十幾個對手的對手?這世界真是沒天理了,多好的機會呀,偏偏這小子的反應就這麼快,居然逃過了老子三箭問心!」壁虎是狼骨的大佬,殺手圈中真正的頂尖高手,以他的能耐和經驗,離岳衡數米的情況下,怎可能敵我不分?他射向岳衡的那三箭,本就是跟風之作,跟著風鈴的龍鬚針,趁機陰人,但岳衡的反應太快,居然被他逃過去了。
壁虎有些垂頭喪氣,陰人這種事,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他只能偶爾幹一次,一次還算是意外,如果再干,那就要引起別人疑心了。
壁虎也有些寒心:「這小子到底是誰?他的飛刀,實在准的太邪乎了!」
岳衡可沒時間注意壁虎的小心思,他讚了壁虎一句後,就風急火燎的沖風鈴說道:「沒時間了,突圍!」岳衡算的很清楚,時間越長,對敵人就越不利,外面的那票玩家,才不會跟他們這般小打小鬧耗下去,別看現在上來的,就是十幾隻小魚小蝦,說不定下一輪來的,就是驚濤巨浪!
高牆大院,能頂得住幾百名玩家的全力圍攻嗎?結論不言自明。
「突圍?」風鈴也明白這裡頭的貓膩,她點點頭,問道:「但是,往哪裡走?」自從闖入這院子,落鳳盟的攻擊就幾乎從未間斷過,風鈴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哪兒還有時間思考退路。
岳衡略一張望,衝著壁虎所立之處一指,快聲說道:「從這邊上房,沿著屋簷望西北方向衝!」話音未落,岳衡墊步飛身,在棚頂稍微一借力,躍上了接近兩丈高的房頂,急促的向眾人連連招手,催促道:「快點!」
他已經沒有時間在解釋什麼了,院子外面傳來的如雷嘯般的人聲,已說明一切,落鳳盟的大舉進攻即將開始。
這一剎那,風鈴也明白過來,有樣學樣,輕巧的躍上了房頂,壁虎則手足並用,一溜煙的順著牲口棚的柱子,攀了上來,論起速度來,竟然不亞於風鈴的輕功,頓時又讓岳衡在心裡頭高看了一眼:「小子手腳夠靈活的,像個壁虎!」
水虎和唐默,也知道事不可為,當即放棄了憑屋死守的打算,快步向牲口棚狂奔,他們身後,人影一現,正是小昭,也跟在水虎後面,蓮步輕移。
「咦!」岳衡撓了撓頭,眼前的情況也讓他有種看走眼的感覺。他沒想到實力最差的壁虎竟搖身一變,成了高手,更沒想到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下,最柔弱的小昭居然也沒事,反倒是一直跟唐默秤不離砣的唐老實不見了蹤影,八成是陣亡了。
岳衡立刻又想明白一件事,水虎和唐默守在屋前,多半也是希望保護小昭脫離pk狀態,安全下線。
只可惜,時不待我!
「快!快!快!」岳衡頓時一連聲的大聲催促,小昭長的清秀柔美,惹人憐愛,跑步的動作,也婷婷娥娥,嬌美難言,這要換在平時,也不失是隊伍中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可眼下,她卻有點讓岳衡著急上火。
小昭跑的,實在是太慢了。
照這速度,她還沒跑到牲口棚,院子就已經被唐白虎攻破了。
水虎為了照顧小昭,一直沒有放開速度,水虎瞻前顧後,拖拖拉拉的,以他「第一高手」的身份,他輕身功夫絕不會差,可現在呢,這廝居然比唐默跑的還慢!
岳衡轉眼望去,只見院子外面,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許是察覺了岳衡等人有逃跑的跡象,外面的人都急瘋了,都狂呼著,賣命湧了過來,特別是原本埋伏在院子外的那一團玩家,其中七八個靠的最近,腿腳較快的玩家,已經直接衝向了敞開的院門,眼看著再跑幾步,就要衝進來了。
不成,這樣下去,下面的三個,全都會被纏住,一個都逃不掉!
岳衡歎了口氣,突然一揮手,手中已多了一張弓,五個箭壺。
弓,是鐵骨弓。
箭,是雁翎箭。
風鈴和壁虎的雙手,也同時按在了鏢囊上,他們也意識到了形勢的嚴峻。
岳衡的手腳極快,眨眼間就將五壺箭放在伸手可取的位置,他短促的吸了口氣,鎮定心神,然後猛的一聲大喝,開弓放箭。
速射!
剎那間,一道道寒光從岳衡的弓上放射而出,那不是寒光,而是箭支射出的奪命之光!
兩名落鳳盟精銳自敞開的院門中大步奔入,他們一仰頭就看見了岳衡,也看見了……迎面而來,泛著寒光的尖銳箭頭。
躲無可躲,擋無可擋!岳衡清楚的看到那兩名玩家的雙眼瞪大,眼神中充滿了駭然和絕望,他們的面孔,更是扭曲無比,他們的身子,已被利箭穿透,再也控制不住,直挺挺的向後翻滾而出。
但是更多的精悍玩家,從院門中蜂擁而入,還有一些急於立功表現的高手,仗著身手敏捷,直接躍上了院牆。
迎接他們的,是一道道奪命之光。
岳衡居高臨下,以一種極其迅速卻又非常有節奏的動作頻率,他不斷的挽弓放箭,不過數十步的距離,箭支的威力,被他發揮到了極其恐怖的地步!
七八名從大門搶入的玩家立刻被掠過的死亡之箭射殺!箭支穿過他們的身體後,還繼續向後延伸,禍害後面的玩家,引起一片驚呼。
從正東面躍上院牆上的五名玩家,也勃然變色,他們幾個,都是剛才隨團與岳衡交手,僥倖生存下來的小頭目,他們本想著趁機出一頭,搶一份功勞,誰知一上來,又遇到了岳衡的死亡箭雨。
這幾人身手也算矯健,可是,他們的身手,可躲得過一根,躲不過其他的,對於這幾個表現突出的好手,岳衡給與了特殊照顧,他的射法十分刁鑽,每一箭射出後,都跟著好幾箭,封鎖了他們的躲閃空間,讓他們躲無可躲!
五個玩家都是一聲大吼,其中三人瘋狂的扭動身體,但是沒有絲毫作用,另一人捨命前撲,卻被當頭兩箭取了性命,還有一個比較機靈的玩家,立刻轉身往回跳,但就在他跳下的那一瞬間,一支利箭貫穿了他的脖項。
撲通、撲通、撲通
一連串屍體落地的聲音,讓後繼者心膽俱裂,心生猶豫,但岳衡卻沒有絲毫猶豫,他的箭支的勢頭不減,如大雨般的向著敵人潑灑而去。第一批的攻入大院的敵人,正是先前曾與岳衡交過手的那四個團,眼看著自家僅存的幾個好手都是被射死,立刻有人嚇得心膽俱裂,萌生退意。
有些人湧進了大門,卻轉身想跑,有些人攀上了院牆,卻轉身要跳回去。
可是他們跑不掉!
他們的身畔,身後,身下全都擠滿了人,除了往前跑,往前跳,他們根本無處可去!
他們只能直面箭雨,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箭支穿透身體,直射而過!
剎那間,不甘的怒吼聲,悲憤的慘叫聲,恐懼的叫罵聲,惡毒的詛咒聲,不絕於耳,但很快,這些聲音又全都低落了下去,其中大多數聲音就此消失,還有一小部分,變成了無助的呻吟聲。
他們忘記了,岳衡這個人有個習慣,他專殺動靜大的,誰的動靜鬧得越大,誰就死的越快。
他們更不知道,岳衡正在拚命。岳衡射箭之時,並不僅僅是使用了技巧,他還用了內力,他的弓弦每一次張合,都隱隱有寒芒流轉,那是陰煞大潛能發揮到極致時的表現,射過幾十`箭後,那鐵骨弓的弓弦,都嗡嗡直響,有些受不住力的樣子。
如此高強度的頻率,就算是精良極品弓,也經受不起。
但是岳衡已經顧不得了,同伴的性命,可比什麼精良極品要重要,他寧可此弓折斷在手,也要奮力為下面的三人爭取時間。對方的人太多,距離太近,岳衡連瞄準都省了,但為了達到最大的威力,他每一次都是將弓拉至最滿,他的射速陡然加快,短短時間,他射出了百餘支箭,他身前的箭壺,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變空,滿滿五壺一百五十支雁翎箭,很快就被岳衡揮霍一空。
岳衡一瞬間射出一百五十支箭,但他所用的時間,甚至比旁人射二十箭都要短。但殺傷的效果,卻好像是百名弓手同時射箭似的。
「崩」的一聲,鐵骨弓的弓弦,應聲而折。
弓斷,箭無。
岳衡的雙臂微微顫抖,他的手指,被割出了血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赫然發覺,自己內力,居然不知不覺的用掉了八成!
但是,這一切,都值了。
院牆內外,堆滿了尚未消失的屍體,接近百具之多,那些第一撥衝上來的玩家,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與崩潰,一些箭下餘生的玩家,正傻傻的蹲在院牆後面,抱頭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麼。
院內,也零零落落的躺著二十多具屍體。岳衡的箭再快,再密,也不能及時光顧到每一個方向,每一個敵對玩家,但有了風鈴和壁虎這兩個暗器高手,短距離射殺這些漏網之魚,卻輕而易舉。
眨眼間,落鳳盟接近五個團的玩家,就被岳衡、風鈴和壁虎三人聯手,長短距狙擊之下,給打殘了!
打殘的意思,就是損失慘重,士氣崩潰!
痛快,還真是痛快,風鈴心中暢快,眉目間英氣逼人,這就是對敵人的堅決回擊!
變態,還真是變態,壁虎古怪的盯了岳衡一眼,心裡開始犯嘀咕:「劍法未知但一定變態!輕功變態身法變態!飛刀變態!現在連射箭都這麼變態!難道,」他腦中霎時間閃現過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全能型的?難道是全能型的?他娘的,這人倒是誰啊?我怎麼就完全對不上號呢?這個人,可真不好惹!」這是壁虎生平第一次對一個玩家生出了「不好惹」的念頭。
快!快!快!
岳衡顫抖著往嘴裡狂倒鎮心理氣丸,匆忙給手上上大金創藥,抓緊一切時間恢復實力,眼睛卻盯著牲口棚下的三人,心急如焚。
由於三人的悍然出手,水虎、唐默和小昭終於跑到了牲口棚前,但問題出現了,唐默的輕身功夫不行,小昭的輕身功夫也不行,他們又沒有壁虎那麼靈活的身手,連著試了兩次,都上不來!越著急,反而越上不來!
水虎蹲在棚頂上,急得上躥下跳。
他奶奶的,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節骨眼上,咋就淨出意外呢?
岳衡也有點兒傻眼,他實力未復,只靠風鈴和壁虎兩人的暗器,能擋住下一撥進攻嗎?
唐白虎那邊有的是人,人家真正的高手,還都沒出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