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呀!」烏圖三屍神暴跳,七竅生煙,他與岳衡和不可不戒的仇恨已不死不休,而上面的高山流水和白眉,分明是等級極低的白丁,這樣的小人物,烏圖自討一個手指頭就能碾死一群,平常根本連瞧都不帶瞧的。
可這兩個小人物,竟然也敢衝他不恭!
此刻,烏圖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滅掉這些人,只是上面那四人匿伏之處離地達四五丈之高,任他功夫再高也躍不上去,但他很快就發現岳衡岳衡這一面的峽壁上下之間還有兩處微微突出的岩塊,可供落腳換力,那兩處落腳之地,每處約有一丈多的距離。烏圖不禁暗暗吸一口氣,這直上直下的兩丈,喚作常人,除非用繩索之類的物件懸吊,否則還真沒有辦法上去。烏圖是何等人,他大喝一聲,長槍在用力地上一矗,忽然借力上躍,竟一下子躍出一丈有餘,落在第一處凸起處。
「哎呀!」上面立刻響起一片驚呼。
烏圖笑了,相隔三丈,他已可以清楚的看到敵人驚訝和緊張的表情,那兩個後冒頭的小子,突的將頭縮了回去,多半是被駭住,乾脆逃之夭夭了,而那個,則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正慌慌張張的往弓上搭箭。
但烏圖此舉實在是出其不意,岳衡反應雖快,可也從搭箭、挽弓、瞄準到飛射,也需要幾秒的時間。
烏圖獰笑,他深知機會稍縱即逝,在這等情況之下,須的毫不遲疑的撲上去,直接躍上接近崖頂處,即可一舉斃敵,於是,他右手用力,猛地將長槍奮勇飛刺,挑在足下的落腳處,又是一聲大喝,整個人忽的拔高丈許,左手一探,便勾住另一處落腳地,然後,手臂肌肉墳起,身子向上一翻……
這一下,他距岳衡和不可不戒,也不過就一丈不到了,這個距離,幾乎伸手可至,雙方彼此間,連眉須都能數的清清楚楚,烏圖但需換過氣力,再躍一次,就可達到崖頂,大殺四方。
而岳衡的弓,才剛剛抬起,弓弦,尚未拉到一半。
烏圖笑了,面容猙獰無比。
然後,他看見岳衡的臉色變了,咦,不對,這人在笑,那和尚,似乎也在笑,兩人笑容中,帶著無比的冷酷和殘忍。
山風吹過,烏圖忽然聞道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個味道是……
崖上消失的兩個人頭又出現了,高山流水和白眉兩人用力提著兩個大桶,出現在崖頭,那奇怪的味道,正是從桶中散發出來的。
是油!而且是燒沸了的油!
烏圖心中泛起一絲十分不妙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他立刻憑空躍起,撲向岳衡,這一刻,他只得拼了。
「倒!」岳衡冷冷的盯著,不動聲色的做了個手勢。
高山流水和白眉見狀,立刻奮力將大桶中的沸油,一股腦的傾瀉了下去。
烏圖大驚,他人在半空,上升之力恰在欲盡未盡之際,無法做出閃躲動作,他將長槍舞動成一個車輪,四處撥打,但那沸油無孔不入,近距離迎面一潑,至少有一半灑在他的身上、臂上和頭上,烏圖立時慘叫著,凌空墜下。
沸油淋頭之危,他終究是沒有避開,他的肌膚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知受了多少火傷。
「糟糕!」烏圖的臉,突然變色。
因為他發現,自己正在下墜,從三丈多高的地方下墜。
喚作平時,他自然不懼,但此刻他身負火傷,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也沒有一處可以借力……
於是,烏圖目眥俱裂的墜如坑洞,發出一陣驚天的慘呼。
敢情坑洞內除了雜草和樹枝,底層還被人放了數塊堅硬的岩石,每塊岩石的尖角都向上。
烏圖這一摔可不輕,他結結實實與兩塊岩石碰在一起,立時後心一疼,吐出一口精血,左膝劇痛,還傷了一處經脈。
「大人!」
「大人!」
坑洞旁,幾個正在預先慶賀勝利的手下被這突兀之極的變化給驚呆了,其中的武士更是面無人色,烏圖可是黑苗營地的統領,烏蠻王子的愛將,烏圖若是出事,他們這些做手下的,就再也別想活著回到苗疆了。
「保護大人!」武士迅速命令,幾個斥候則躍下坑洞,手忙腳亂的攙扶著烏圖。
武士拔刀,望向上方,忽然,他的臉色劇變,變得慘白。
只見崖上,高山流水和白眉手中,又多了一個大桶,兩人正吃力的傾倒沸油。
而那高大的和尚,則奮力舉起一枚數十斤重的巨石,向下扔出。
岳衡的箭,也射出了。
霎時間,慘呼聲,在峽谷內此起彼伏,坑洞中,幾個火人四處奔走,那些雜草木枝,遇到足夠多的高溫沸油後,終於被引燃了。
油,不止一桶;落石,不止一塊;箭,不止一枝。
五名護主的黑苗斥候,毫無懸念的葬身於落石、利箭和火海之中。
「大人,快逃!」武士扶著烏圖,心急火燎的往外狂奔,一面走,他一面拍打著烏圖身上的火勢,全然不顧自己的手掌被火燎傷。
烏圖已成了火人,他那刀槍不入的籐木戰甲,不但抗不住沸油,反而在沸油的澆淋下燒著了,此刻,籐木甲上冒出了絲絲的藍色火苗,烏圖很清楚的感覺到,那火苗正在往他的五臟六腑鑽去,撕扯他的血脈經絡。
而此刻,他重傷,渾身焦黑,籐木甲已與皮肉粘連,無法脫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生命力在飛快的流逝著。
「水!」烏圖無力的指著峽谷中段,那邊,有處小小的水潭。
「是!」武士也知道滅火背起烏圖就跑,但他只跑了十幾丈,就停了下來,臉上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對面,一名青衫劍客,和一名腰掛鏢囊的女子,正冷冷的看著他們,嚴陣以待。
燕赤霞和風鈴在林中留下既定數量的敵人後,並未貪功久戰,而是立刻撤退,逕直返向惡虎峽,恰好堵住了武士的退路。
緊接著身後,武士身後,又傳來兩聲輕響。
武士霍然轉身,又是一呆,敢情是岳衡和不可不戒循著飛爪攀下峽壁,一躍而下。
「大人,保重!」武士歎了口氣,將烏圖放下,他知道,這一刻,他只有拚死一戰,或可有一現生機……
峽下,在激戰。
峽上,高山流水和白眉平躺在地上,仰望蒼天白雲,臉上露出開心和激動的笑容。
此戰,他們只倒了十桶油,但卻居功甚偉!
要知他們費了許多氣力,才能夠把十桶油運到崖上,又算好時間,等候黑苗人來到才剛好燒沸。燒火的時間,也極有講究,上若是過早,冷卻了就會失去威力。若是過遲,自然全無用處。此外,他們選擇燒煮這許多桶油的地方離預計勾引烏圖的地方不遠不近,須得不讓對方發現煙火,為了達到這個效果,他們真費了許多心血氣力佈置。
他們這兩天的心血沒有白費。
他們成功了。
五十級的boss,在大家合力算計下,終於倒在了幾桶沸油之下,雖然沒有死透,卻已如沒牙的老虎,跳不了多久了。至於那個五十級的精英,哼哼,下面四大高手在哪兒擺著呢,五十級精英,又算個球?
梨木峰南六十五里外,一條幽靜的山溝內,寒夜聞霜冷靜的領著家族的玩家,分成三隊,默契的獵殺著一種叫做山貓的野獸。
幾頭三十五級的山貓,很快就被寒夜家族一股腦的清光。
「老大,你再想想,那可是藏寶圖,藏寶圖啊!」暗心猶猶豫豫的走到寒夜聞霜身側,低聲道。
「別再提了,那東西跟我們沒緣分。」寒夜聞霜聳了聳肩,眼中,露出一絲陰霾,這已經是暗心第三次諫言了。暗心身手不錯,在寒夜家族,可排名三四,家族裡也有幾個人跟他走的很近,看來,不光是暗心動心了,家族裡面,還有其他人也產生了想法。
這也難怪,行走江湖的,多數求名求利,能在「藏寶圖」三字面前不動心的人,不多。
「太可惜了,老大,我們真的要遵守約定,等七天麼?」暗心舔了舔嘴唇,有些不服的向北方努了努嘴,問道:「那邊可是個風水寶地,經驗獎勵什麼的,可比這窮鄉僻壤富裕太多了。」
「願賭服輸。」寒夜聞霜淡淡道。
殺回梨木峰,真的只是因為不服麼?寒夜聞霜不信,這兩天他可看見好幾個人偷偷避開自己放出了信鴿。行走江湖的,誰又沒有一些關係。怕只怕燕赤霞和不可不戒幾人的行蹤,早就透過各種關係網被通報給某些有心人了。
自從五毒鳳凰一鬧,江湖上願意出錢買燕赤霞和不可不戒行蹤線索的勢力,並不少。
寒夜聞霜環視四周,臉上頓時露出落寞的表情,他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唉,當老大也不容易啊,底下的人各有各的想法,很難平衡,暗心顯然搞過了串聯,他的話,至少代表了家族裡一半人的心思。
「七天,一定要堅持住!」寒夜聞霜抬頭北望,歎了口氣,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約束,絕不讓自己家族的人跑回梨木峰去搗亂。
寒夜聞霜嗜武成癡,也一向認為,武人,就要有武人的堅持和信念。
「七天!」暗心抬頭北望,心裡也有些煩亂,「那些從戎州過來的人,都在半路上呢,也不知是不是真能堵上他們,我最好還是想法子找個藉口,弄幾個人回去盯梢,別讓這些到嘴的鴨子飛了。」
一時間,寒夜家族中人,各懷心事,場面略顯沉寂。
正在此時,天空中飛來一群信鴿,落在寒夜家族諸人頭上,一個一隻,一個不拉。
「黑苗營地被白族攻陷,先鋒烏圖中伏陣亡,營地方圓百里內,全體黑苗陣營玩家士氣-20%,移動速度-10%,感知能力-10%,請接到此消息的黑苗陣營玩家,速速至苗疆黑苗嶺報信。」
系統提示:您收到報信任務……
「什麼?」暗心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竟然在兩天內,就將黑苗營地給一鍋端了,對方既然端了黑苗陣營,還殺了烏圖,下一步,他們……
暗心頓時急了,心中一個勁兒的琢磨:「他們,會不會離開?」
「居然成功了!五十級的boss,真不知他們是怎麼搞定的。」寒夜聞霜的眼中,也泛起不可思議的光芒,然後,他目光複雜的望向北邊,既有些失落,又有些期待,寒夜聞霜心中默然:「那個賭約,不管是怎樣的條件,我都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