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長老雙眸噙滿淚水,臉頰濕潤,高大挺拔的軀體每移動一步都在微微顫抖,情緒波動非常厲害。
「幽暗,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晚了嗎?」絕心眸光冷冽,銀白花絲飛揚,字字流露出對幽暗長老的怨恨。
所有人都想不到暗面世界的長老會與外界的修士有牽扯,自幽暗長老眸光、老淚、表情都可以看出,他對絕心一片真情,每一句話都飽含期盼,飽含思念;沒有人懷疑幽暗長老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悅心,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永遠不會改變,而我的心也僅僅為你而留;我知道當年傷害你太深,我知道對不住那逝去的時光;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地老天荒、都是你我的期盼,但卻被我親手毀掉;五百年來,我無一刻不在為自己的行為懺悔,多少次我都想輕生;但是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誡自己,你只有勇敢的活下去,才能見到那曾經傷害過的人,才能多少做出點彌補!」幽暗長老緩步前進,所有氣勢收斂,根本就不擔心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對他充滿仇恨的老嫗,或者說是昔日的戀人。
「夠了,幽暗,當年的悅心已死,站在你面前的是無情道長老——絕心;速速告知我們火獄的具體位置,往日之仇暫且記下,等候來日你我之間再解決不遲。」絕心臉色冷冽,殺機澎湃,然而在她的心中卻多出了一種別樣的情緒。
「悅心,火獄具體位置我也不知曉,僅僅知道一點線索而已。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但我不在意,只要在有生之年能再見你一面,我死而無憾,至於火獄線索,我也會告知你,悅心,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放棄,即便界主將我碎屍萬段、魂飛魄散,也在所不惜,我不祈求你的諒解,不祈求的寬恕,能再見到你,已經了卻五百年來的心願。」幽暗似乎已經超越生死,似乎自某種禁錮中解脫出來,有說不出的輕鬆,這一刻,繚繞在他身畔的黑霧已經完全消散,不僅如此,全身的靈力也在慢慢流逝,他做好了赴黃泉路的準備,同時似乎在為自己五百年前的行為而贖罪。
「你、你要幹什麼?」絕心身為元嬰期的高手,當然感覺到幽暗的靈力正在流失,生命精華也在自主消失,這是幽暗刻意為之,她終於明白了幽暗五百年來所承受的心裡壓力和自己對自己的譴責,即便身為是絕情道的長老,五百年來斬斷一切情感,但心底那一絲刻骨銘心的記憶無論如何也斬不掉、抽不出,顫抖著說道:「啟明,你、你這是何苦?」
幽暗長老無喜無憂,見五百年來自己一直惦記的戀人在意自己的神情,幽暗已經很滿足了,什麼靈力、什麼生命精華、什麼生命,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在死的一刻,能見到昔日戀人關心的表情,死又何懼。
「悅心,我走了,來生再娶你。」僅僅幾個呼吸,幽暗銀髮變成蒼蒼白髮,剛毅臉龐瀰漫上諸多皺紋,都是生命精華流失所致,眸子晦澀,再無一點光彩,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愈加困難。
「啟明,你何苦···何苦要···要這般對待···自己!」絕心斬斷了所有情感,現在看見五百年前的戀人即將逝去生命,心底原本就未斬斷的情絲陡然噴發出來,一個閃身就到了幽暗長老面前,旋即扶住即將倒下的啟明,雙眸剎那噙滿晶瑩淚花,右手輕輕撫摸那久違而熟悉的臉龐,哽咽地說道:「啟明,你···你不能···不能離開我,如果你離開···離開了,叫我···我怎麼··活下去。」
幽暗長嘴角泛起一抹幸福開心的微笑,滿是皺紋的老手輕輕捋過絕心額頭的髮絲,深情望著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喃喃道:「五百年了,你···你的容貌···一點···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年輕,那麼讓我···讓我著迷,靜靜地···靜靜地死去,我知足···足足了。」
「哈哈······」驀然,虛空震響狂傲的笑聲,旋即一道墨黑的身影自虛空中閃現出來,右手朝幽暗長老和絕心長老所在位置一抓,即將死去的幽暗長老被他一把抓在手中,森冷地道:「幽暗,你對界主的承諾還未兌現,想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是誰,快放了啟明。」絕心厲聲喝道,同時毛骨悚然,這個人太可怕了,在元嬰期手中輕易地將幽暗攝取過去,其實力肯定比元嬰期強大。
「悅心,不不不,現在是無情道的絕心長老。」墨黑身影伸出一個手指頭搖搖,說道:「看在幽暗面子上,今日不殺你們絕情道的修士,速速離開,告知妖姬,別妄想打暗面世界的主意,血煉祭壇豈是她能夠得到的。」
墨黑身影冷漠無比,張口吐出一團乳白液體,頃刻間蔓延向幽暗長老四肢百骸,蒼蒼白髮緩緩轉為銀色、乾枯手臂、臉龐泛發生機,逐漸有轉為方纔的健美雄姿。
「幽暗,你要記住,你的生命不屬於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只屬於界主。」墨黑身影冷冽地道,似乎比絕情道還要無情。
「東君大人,屬下五百年只求見悅心一面,心事已了,就此別去,望東君成全。」幽暗長老說話間又要散去所有生命精華,得以解脫。
「你的命只屬於界主,想這樣死去,你覺得可能嗎?」東君在說話間手指輕輕一彈,一枚黝黑冰珠萬分之一個剎那就沒入了幽暗長老的身軀,接著又打出一道繁複的符文,只聽得幽暗長老輕叱一聲,旋即他目露凶光,殺意十足地朝絕情道的弟子撲殺過去。
「道種魔心!」絕心驚訝地道,「大家速速退後,啟明已經被控制,心智完全不屬於自己。」
「哈哈······絕心,你倒有幾分見識,速速離開這裡。」東君並未有殺人之意,璀璨似神燈的眸光就足以殺害在場的任何人。
「你是魔教之人,怎麼投靠暗面世界的界主了?」絕心想得到更多信息,訝然問道。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總之,在界主的英明領導下,外界修士進來多少,我們就會屠戮多少,不會再像以往一味忍讓。只所以不殺你們,就是讓你們所有人去告知外界諸多聖地,皇朝,不要妄想打暗黑界面的主意。」東君威勢滔滔,手中符文閃爍,幽暗長老就停止了步伐。
「魔君屠弒,沒想到你投靠了暗面界主,外界五百年不見你的蹤影,原來如此!」驀然,又一道月白身影自虛空閃現出來,他丰神如玉,眼眸璀璨似星光,黑髮自然垂落,雙手背在身後,宛若謫仙臨塵,正滿面笑容地看著東君。
「獨孤鋒,五百年不見,你還是沒長進啊,修為原地踏步,當年都不是我屠弒的對手,時至今日,更不是我的對手了!」東君屠弒看著與自己對峙的獨孤鋒,森嚴地道。
「屠弒,小心話大閃了舌頭,五百年前你貪生怕死,利用諸多修士進入暗面世界尋找火獄之際,投靠暗面界主僥倖逃生,現在你可是正魔兩道都要擊殺的對象,天機門已經推算出暗面世界的變化,諸多古世家、諸多聖地和皇朝都會前來,就算暗面界主法力滔天,也難逃厄運。」獨孤鋒的爆料使得東君屠弒眸光呆滯了一下,獨孤鋒所說的話顯然超過他們預料。
「哈哈······屠弒,尋找你五百年,今日竟然在這裡遇見,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突然一道爽朗摻雜悲切的聲音乍響,殺機毫不掩飾,旋即眾人就看見一道幽藍的斧光劃破虛空,直接朝東君的頸項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