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17
「報告將軍,有一位叫朱然的壯士前來拜訪,說是您的故人,不知將軍見是不見?」
「朱然……義封?」孫權興奮的拍案而起,激動的雙眼放光,大喜道:「速速有請!」
此時孫權可謂是意氣風發,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配合著孫賁、孫瑜大軍,如秋風掃落葉之勢橫掃了彭澤數千守兵,所遇抵擋簡直弱到可以忽略。
不過孫權心中也有所疑惑,按理說孫翊能夠斬鄧龍、破劉勳,戰鬥力不至於這麼差才是,哪裡想到竟然是如此不堪一擊。然而也不要緊,只要找到孫翊的屍身,他心中的所有顧忌便都不復存在。
此時聽到孫翊手下的得力戰將朱然來投,當然是喜出望外,趕緊起身相迎。同帳中的孫賁、孫瑜、劉鈺、周泰等人也是神色迥異,各有所思。
不多時便見一個年紀與孫權相當,一身甲冑的小將在士卒的引見下來到了帳內,正是朱然。他眼神在帳中草草一掃,便見孫權那有些陰鷙的臉,當即拜倒:「降將朱然……見過將軍!」
「哈哈!」孫權眉宇間流露出掩飾不住的誇張喜色,趕緊攙扶起了朱然,那一雙碧眼上下打量了朱然一番,才朗聲笑道:「多年不見,義封氣度更勝從前,威武不壓幼平啊。」
孫權和朱然的確是多年未見。少年時,兩人曾同為同窗,因為都是佼佼之輩,彼此關係也算融洽。只是朱然地位不比孫權,身為孫策的弟弟只需坐享其成,便可聲名鵲起。
沒有辦法,為了自己的前程打算,朱然只能投身孫策「霸王軍」中謀取軍功,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又得識孫翊,發覺了他的無限潛力,便跟在了他的身邊。
只是如今孫翊兵敗,雖然與孫翊相交往的這段時間也對他的為人計略頗為敬佩,但是在絕對實力面前,根本就無法與孫權相抗。為了自己的前程,只好再度投身到孫權帳下。
可是朱然畢竟也算是條漢子,這樣先後不斷另投他主,心中也是慚愧不已。此時聽到孫權的讚揚,更是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低著頭喟然道:「降將而已,何敢逞威?只願將軍念在當年同窗之誼,給朱然個效命的機會便好。」
孫權此人優點不多,但是用人唯才,識人之能確實是很強。他笑著拽起朱然粗糙的大手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同坐下,絲毫看不出他對於朱然這個降將有一丁點的不屑,反而神色間的欣悅是顯而易見。
他親自給朱然倒了一杯酒,敬道:「義封說的這是哪裡話?我等兄弟一場,豈能這般見外?這幾年雖然多有變故,但是好在此時我們還是聚首一處,快哉快哉!」
孫賁、孫瑜雖然都是孫權的堂兄,但是在他面前,就像個孫子一樣諂媚,附和拍馬了一陣。
因為劉鈺身份隱秘,只有孫翊和陸遜跟其有所來往,徐盛和朱然都不知曉這個人的存在。然而劉鈺卻對朱然這個人有所瞭解,知道他是孫翊手下的將領,再看到他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心中更是鄙夷唾棄。
只是礙於面子,只好強壓住心中的噁心,拱手笑道:「原來這位就是享譽吳郡的朱義封!在下吳縣劉鈺,對於將軍的大名可是仰慕已久了!」
只不過周泰那張精瘦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說話,自顧自的飲酒。
看到朱然聽到這麼多的阿諛奉承之詞不僅不喜,反而更加有愧萬分,孫權暗讚一聲,有些哀傷的慨然唏噓道:「本將此番圍攻彭澤,大破劉勳,解我三弟叔弼重圍。只歎劉勳兵鋒所指,三弟年幼抵擋不及,竟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哎!此戰我等雖勝,只歎三弟竟然葬身彭澤,當真是出乎意料,可悲可歎啊!不過三弟雖然戰死,可一定要找到他的屍身,否則本將生不如死!」
孫賁也歎了口氣,裝模作樣的露出了一個悲慼的愁容,喟然道:「是啊,這戰場之上確實是瞬息萬變,意外難策。想叔弼也算是一代人才,哪裡想到竟魂歸這彭澤彈丸之地。」
對於孫翊死沒死,朱然還真就不敢確定。當時他親眼見到孫翊指揮大軍抵禦孫權的進攻,可是當對方大軍風捲雲湧,勢不可擋的呼嘯而來後,卻再也沒見到孫翊的影子。
他只是見到徐盛和陸遜收拾了一百多殘兵,倉皇順著陸路向東逃去。不過沒有見到孫翊和他們在一起,想必也就會凶多吉少。
朱然知道,他們此番兵敗,徐盛和陸遜再沒處可去,只能返回吳縣,而他不願意就這樣埋沒,再加上心中早就對孫翊有所不滿,念著和孫權的舊情,便投靠他來。
劉鈺雖然親眼見識了對方的全面潰散,但是他知道孫翊此番定是安然無憂。因為他早已經把消息通過徐黛和陸筱兩人傳遞出去,他對孫翊有著一萬分的信任。所以雖然大敗,但是心中也篤定:孫翊無恙。
看著這幾個孫家兄弟恬不知恥的表演,劉鈺冷笑不已,甚至有著隱隱作嘔的感覺。
只聽孫權又向朱然詢問道:「義封啊,聽說三弟手下有三位小將,頗有才幹。除你之外,另外兩個可也是葬身此處?」
朱然想也沒想的脫口道:「沒有,我親眼見到他們帶著一百多殘兵返回吳縣去了。」
「哦?」孫權的臉上泛起一絲陰冷,向周泰命令道:「幼平,你去照看一下。我估計劉勳殘部很有可能會尾隨他們而去,你帶兵幫忙清理一下。」
孫權雖然口口聲聲說是要保護陸遜和徐盛二人,免遭劉勳殘部攻擊,實際上這裡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趕盡殺絕。
朱然頓時急了,雖然他對孫翊、陸遜有些不滿,但是對徐盛可是實打實的當兄弟看待。如果因為自己這冒失的一言就這樣害了徐盛性命,那他心中可實在過意不去。
他反應不慢,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幫徐盛解脫的點子,慌忙道:「他們二人此去吳縣,已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只是當時戰亂,我好想隱隱看到叔……孫翊也收拾了一部殘軍往西北方去,朝著江夏奔逃。」
其實當時朱然根本就沒有看到孫翊的影子,只是為了解救徐盛,引開孫權的注意力才這麼隨口一說。
「荒謬!」孫瑜冷哼一聲,「那江夏乃黃祖地盤,如果逃跑也是在我江東之地鼠躥,逃往江夏?難道他孫翊是傻子,找死不成?」
孫權擺手讓孫瑜住口,思忖了半響,才點頭道:「我信義封的話。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江東都在我掌控之下,他如何能生存?只有江夏之地看似危險,實則安全至極。因為他初出茅廬,江夏眾將還不認識!」
「哦!」孫瑜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種無比崇敬的神情,諂媚道:「果然如此,還是仲謀看問題獨到深刻,入木三分!」
孫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令周泰道:「幼平聽令,火速發兵收拾戰場,定要把三弟的屍身完整無缺的帶回!」
孫權的聲音陰冷無比,尤其是在「屍身」兩字上格外用力,配合著他那陰鷙的神情,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周泰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的願意與否,只是簡單了拱了拱手。
「呼……」朱然拍了拍胸口,暗道:「還好這孫權不懂裝懂,亂算計,否則文向兄弟當真是危險了……」
孫權看到朱然的神色變得轉憂為安,有些疑惑,不解問道:「義封,在想些什麼?」
「啊!」朱然被孫權那凌厲的眼神下了一跳,平緩了下心緒敷衍道:「是這樣,將軍此番大戰大破劉勳,解了彭澤之圍,當然要有所斬獲才是。不知俘虜劉勳嫡弟劉偕算不算是軍功?」
「那當然算!只是那劉勳早就在兩日前就逃離此地,想交戰都不能,該如何俘虜?」孫賁訕訕的道。
孫權也點頭同意。
朱然淡淡一笑,臉不紅心不跳的得意道:「末將不才,前日交戰,親手俘虜劉偕,此時正壓在帳外!」
「此言當真?」孫權雙目大睜,手中的酒盅都因受到巨大的驚詫而失手落地,發出「光當」一聲,看向朱然的眼神眾,既有不可思議又有幾分憧憬神往。
朱然傲然道:「不敢半句虛言!將軍一看便知!」
孫權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此番進攻彭澤,名義上是攻擊劉勳,實際上就是想要消滅孫翊,但是沒有戰利品實在是說不過去。此時朱然說俘虜了劉偕,而且就帶到了此地,無疑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朱然話說的這樣信誓旦旦,孫權當然不會像是小孩子一樣毫無頭腦的趕緊起身出去查探一番,這樣就顯得太小家子氣,顯得對其信任度不夠。
孫權安然穩坐,又瞪了那想要起身一查究竟的孫瑜一眼,大喜道:「義封當真是一員虎將,傳言那劉偕精通武藝,在淮南之地頗有盛名,沒有想到竟被義封生擒去!明日,不!馬上我就會向大哥表奏,為你請功!」
朱然狂喜,起身拜倒:「多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