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21
看到鄧龍投降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孫翊眼角閃過一絲惡寒。他背著手,低著頭走出了人群,淡淡道:「投降可以,所有人放下兵器,卸去盔甲!就放在那一處好了。」
孫翊一指朱然右側的那一堆兵器,向江夏軍示意。
江夏軍早就沒有了戰意,再加上逃跑了一陣,士氣已經渙散殆盡。此時終於聽到了主將下達投降的命令,好像終於解脫了一樣,紛紛揚揚的把兵器、身甲放了過去。
本來那一處兵器的堆放因為趙攬的一千人已經如小山一般,此時數量徒增一倍有餘,更顯得醒目起來。
看到江夏軍都已經卸下武裝,包括主將鄧龍在內都恭恭敬敬的站成一圈。可以看見,士兵們個個低著臉,頹然歎著氣,不過細心中卻可以發現,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幾分幸福的笑容,因為不再需要死亡。
看到他們按照自己的要求卸去武裝,孫翊的臉上沒有出現一絲的波動,依舊是毫無表情,又淡淡的道:「脫去上衣,像他們一樣,都蹲在那裡!」
「什麼?」鄧龍一聲怒喝。他兩顆眼珠子睜大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細細的端詳著眼前這個才十幾歲的將領,忽然發現,他雖然看起來隨和親近,卻是流露著幾絲陰冷的味道。即便是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鄧龍也是不寒而慄。
「怎麼?不服從命令?」孫翊竟然露出了一個微笑,眉毛一挑,輕輕的向鄧龍道。
雖然孫翊露出了笑容,但是鄧龍卻是從那一絲笑意中解讀到了不少的冷漠。不過多年征戰沙場的熱血讓鄧龍.根本就低不下頭去跟那個不戰而逃的趙攬同流合污,硬著頭皮道:「七尺男兒雙腿難彎!」
孫翊又笑了,輕輕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冷聲道:「朱然,徐盛何在?」
「末將在此!」
朱然和徐盛同時出現在了孫翊的左右兩側,非常正式的拱手受令。
在古代人們的日常交流中通常都是稱呼人的表字。如果稱呼人的大名那麼就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罵人,一種則是極其正式的場合。此時兩人聽到孫翊直呼兩人大名,當然明白他這是要下達軍令。
孫翊沒有直接開口,而是長舒了一口氣,停頓了片刻,才隨意的說了一句:「這位將軍想必是仗打多了,皮子硬了,他說彎不下腿……」
朱然和徐盛神色一顫,互相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正色道:「將軍但可放心!」
這一下鄧龍傻眼了,雖然孫翊沒有明說,但是鄧龍已經從他和那兩個將領的對話中分析出來了他們想要做什麼。頓時勃然大怒,大喝道:「庶子爾敢?」
此時孫翊已經轉過身去,向陸遜的方向走去,根本對這鄧龍的大呼小叫充耳不聞。只有徐盛竊笑著回答了一句:「你爺爺什麼都敢!」
剛才的一番廝殺已經證明,鄧龍.根本就不是徐盛的對手,更何況此時又加了一個能力和徐盛旗鼓相當的朱然,任是鄧龍如何上躥下跳的拚死反抗,也根本是無濟於事。只三兩下的功夫,鄧龍就被兩人按倒在地。
「把他的雙腿打斷!」朱然的聲音有些陰冷,聽上去竟跟孫翊有幾分相似。
「什麼?」江夏軍此時都已經被對方的這種駭人驚悚的手段給驚呆了,雖然刑罰沒有施加到他們的身上,但是仍然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啊……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粗如碗口的木棍狠狠的敲在了一條腿上,隨著一聲骨頭粉碎的聲音,頓時疼的鄧龍全身抽搐,口中雖然還在破口大罵,聲音卻是虛弱了很多。
「嘿嘿……罵的好,你接著罵!」朱然淡淡的笑道。
「啊!」鄧龍的又一條腿已經折斷,而此時的鄧龍已經因為那巨大的疼痛而暈厥過去。
「把他扔到那邊去!」隨著徐盛一聲令下,鄧龍像個死豬似的被兩個士卒抬起,隨意的扔到了那群**上身的降卒中。
不知是誰先開的頭,江夏兵們紛紛解去了上身的衣衫,**著上身,如同趙攬等人一樣蹲靠在江邊。寒冷刺骨的江風吹襲不斷,讓每個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凸起出來,但是因為被眼前那驚悚的場面嚇的大氣都不敢喘,凍的牙齒都在打顫,卻也只能堅持不語。
看到江夏兵們終於按照自己的指示有所行動,孫翊心滿意足的笑了笑。打了一場大勝仗,又俘虜了這麼多的江夏精兵,讓孫翊心中有些飄飄然,覺得意氣風發,面對著滔滔的江水,忽然有了幾分指點江山的味道。
孫翊衝著徐盛和朱然高聲道:「你們再辛苦一下,義封查點一下對方的傷亡情況,文向查點一下我軍的傷亡情況,速速報來。」
聽到了兩人的回復之後,陸遜若有深意的看了孫翊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意味深長的問道:「不知叔弼打算如何處理這些俘虜和我軍的那些重傷人員?」
「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孫翊還真就是沒有細細考慮過。
不過剛剛經歷過了那麼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見到了鄧龍受辱似的刑罰,讓孫翊明白了一個道理:「戰場之上不得有絲毫的憐憫同情之意。一定心堅若鐵,以鐵血治軍!一如這波濤洶湧的江水,根本不會顧及周邊的土壤花草,滔滔之勢才造成了這種壯觀的場景。」
「殺吧……」孫翊面上毫無表情,淡淡的道。
「嗯?」即便是陸遜心中也有著類似的想法,但是聽到從孫翊口中說出這兩個字來,仍然是心驚不已。不過雖然是心驚,更多的還是一種欣慰。
從在吳縣對待張家二兄弟,到討伐山賊等等一些事跡中陸遜可以看出,孫翊是一個文明溫和的人,甚至有點過於心慈有軟。但是經歷了種種的事跡之後,他終於看到了孫翊的進步。而這種進步,正是亂世生存的根本!
陸遜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顫聲道:「這數千俘虜,盡數屠殺?」
「不殺還能如何?」孫翊斜著眼睛看了陸遜一眼,再沒有說一句話。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往往都是點到為止,讓旁聽者聽的往往都是迷迷糊糊,半懂不懂。孫翊這樣說,陸遜當然能夠理解。
亂世中的軍隊大多數都是招募而來,當然也有部分是收編山賊和降軍。收編山賊倒是好說,但是收編降軍這裡面就有太大的問題。如果是破城而降,那麼這支部隊可以收編,因為士兵們的家人大多都在城中。如果是野戰收編,那麼就會冒著巨大的風險。
除了流寇,大多數諸侯治下的軍人都是登記在冊,他們的家人無疑就會成為這群降軍的最大牽掛。
如果交戰起來,忠心度暫且不說,光是他們那種憂心忡忡的樣子就完全不可能會有如宏的士氣。而「求親軍」之所以厲害,之所以士氣高昂,就是因為孫翊已經為他們完全解決了後顧之憂。
黃祖掌控江夏已有數年,此時這些江夏兵的家人不用想,肯定都在黃祖的掌控之中,這就完全否定了任何想要收編他們的想法。況且他們那種戰鬥力,完全就是炮灰一樣,根本就讓孫翊看不上眼。
陸遜陰沉著臉,淡淡道:「這個……我贊同。不過我軍的傷員……也要這樣處理?」
孫翊露出了悲慼的神情,歎了口氣,淒然道:「想必你也知道,如今行駛江中,輕微刀傷倒還好說,若是斷胳膊斷腿,沒有郎中根本就無法醫治。帶著他們……完全是一種累贅!」
陸遜此刻才體會到了什麼叫「狠人」。不僅要對敵人「狠」,對待自己更要「狠」!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舒了一下情緒,輕聲道:「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但是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冒然拋棄,恐於軍心不利。何不順水推舟,便載他們一乘。反正這數百艘船隻完全能夠容納下。
不需要幫他們醫治好,只需要展現出應有的關懷,便可大獲人心,更得推崇!反之,恐有內亂而生。」
「哦?」孫翊沉吟片刻,點著頭說:「有道理。」
就在這時朱然和徐盛已經清點完人數。江夏降軍總計兩千一百二十五人,其中輕傷者六百二十人,重傷者五人;「求親軍」剩餘七百一十三人,其中輕傷者六十五人,重傷者八人。
孫翊聽完匯報,歎了口氣。因為他知道:輕傷者無憂,重傷者必死。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八百「求親軍」雖然傷亡不足百人就滅掉了對方三千人的江夏精銳,但是孫翊仍然是感覺到肉痛不已。
孫翊找了一處高地走了上去,看著下面數千雙眼睛同時看著自己,有一部分用著那種欽佩恭敬的眼神,大多數都是用著那種乞求害怕的眼神。
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我說三件事!第一件事,我『求親軍』首戰以傷亡不足百人的代價滅掉了江夏三千精兵,實乃亙古未有之大勝!」
「將軍天人!」
頓時剩餘的「求親軍」將士歡呼雀躍,紛紛高舉手中的兵器指天,以表達對孫翊最深的敬仰。歡呼聲響徹大地,激盪不已。跟那些羞愧的五體投地,**上身的江夏降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