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17
翌日一大早,一則任命令從吳侯府中傳出:「擢孫翊為巡察使,掛吳侯印,帶孤巡視,行走天下,褒獎大族,耀我江東。所過之處,大小官員,不論文武,一皆候命,不得有誤!」
文書剛一下達,頓時震驚了江東官場,文武百官莫不覺得此令太過匪夷所思,只是苦於平日裡孫策行事過於一意孤行,而且殺伐果斷,才一一默不作聲。
只有長史張昭一人聽到了這則任命後大感欣慰。作為孫翊的授業恩師,相處的幾個月時間,讓他深深的認識到了孫翊伶俐的腦子和胸腹中無盡的韜略。放眼江東,甚至整個天下,他都確信,在青年一輩中,幾乎沒有能夠有與孫翊這般見識能力的人物。
此時的孫翊還在府中,準備著行囊,根本不知道整個江東因為他,因為那則賦予了他可以說是無上權力的委任令而震動。
午時三刻,在古代認為是陽氣最為強烈的時刻。所以人們往往選擇在這個時刻做出一些重大的選擇或者是重大事情的開端。因為他們認為在這陽氣極盛的時刻,陰氣瞬間潰散,行事必定會一往無前,坦路通途。
正是在此時,孫翊在收拾好了行囊,在下人們的幫助下帶著大大小小的四五個包袱來到了這吳侯府的大門口。
他的身後是那一晚和他一同行動擒殺那幾個殺手的那三十五個勇士,他們個個精神飽滿,氣宇宣揚,顯然對於能夠跟孫翊在一起,對於這趟差事顯得萬分滿足而有些洋洋得意;
靠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的那個十**歲的少年,身著雖然普通,然而那份親近的隨和,那種毫無拘謹的自由自在,就明顯的與其他人又區別開來,顯然是出自大戶人家的子弟。這不是別人,正是吳郡太守朱治的義子朱然。
下人們把包袱、食物等一干用品放上了馬車,孫翊的手下的士兵接手過來。
府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是家中的親戚。因為孫翊平時待人毫無架子,在府中下人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美好印象。此時除了那些生病,或者身負重任實在離不開身的,其他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丫鬟,老媽子俱皆到場。
孫翊的眼神從吳國太,孫策,吳氏,袁氏,大喬,孫尚香,甚至幾個比較熟悉的侍女身上一一掠過,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惆悵和感慨。看著他們臉上那不捨的神態,孫翊要說沒有些不捨那是假話。但是肩上那巨大的責任和內心中那個燃燒的越來越旺盛的**之火再也不可能熄滅!
孫翊的眼神最後又停留在了大喬和孫尚香的身上。
孫尚香果然很聽話,想要跟大喬走的更近一些。如果是往日,她必是靠在吳國太的懷裡,然而此時她正站在大喬的身邊。
一大一小兩個天仙般的美女,一嬌柔一天真的兩張絕色容顏映入眼簾,孫翊更覺得心中的那百般惆悵。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輕聲對孫尚香道:「有事可以給三哥寫書信,知道麼?」
雖然他是朝著孫尚香說話,但是大喬深切的明白,他的這話絕對是朝著自己的訴說。
離別時刻的孫尚香也沒有了往日的活潑好動,安安靜靜的依偎在大喬的身邊,好像忽然間長大了十歲一樣,也同樣意味深長的道:「三哥放心好了,小妹一定會處理的周到有條。」
「真沒費自己往日的諸般疼愛。」看著孫尚香臉上依依不捨,又信誓旦旦的樣子,孫翊頗為感動的朝著她笑了笑。
「叔弼,別的話為兄也不多說了,就祝你一路順風!」孫策朗聲道。
叔弼是孫翊的表字。古代男子成人,或者是要離家出門會見多方人物,便取一個與本名涵義相關的別名,便是表字。因為孫翊今日就要離開會稽,開始獨自闖蕩江東,於是孫策便給他取了「叔弼」這個表字。
孫翊沒有答話,只是向孫策抱拳致意,對吳國太道:「母親,孩子此去長則半年,短則幾月就回,還望您照顧好身體,切勿太過掛念擔憂。」
本來吳國太心中就有著完般的不捨,幾個兒子中,就屬孫翊跟她相處的時間最久,感情也是最好。此時聽到孫翊的這些話,眼淚瞬間就掛滿了面頰,感慨涕零,泣不能語。
大夫人吳氏就在吳國太的身邊,趕緊拿出了帕子幫助她擦拭著眼淚,口中溫馨道:「三叔都長大了,母親不必這麼激動了……」
幾經周折,吳國太的情緒才漸漸的穩定了下來,吳氏才抬起了頭,面帶歉意的向孫翊道了個福,慚愧道:「三叔……往日裡大嫂可能有些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你別往心裡面去。奴家一介婦人,也不會說什麼話,就希望你此行能夠安安全全,平平安安就好。要知道,在會稽還有一大家子人在關心著你呢……」
「恩……懂得……」孫翊長長的歎了口氣。
袁氏沒有說什麼道別的話,不過孫翊已經習慣了她這種萬事都與己無關的姿態。
猶豫了好久,大喬想要說些什麼。她嘴角微微抖動,朱唇不點而赤,可愛誘人的櫻桃小嘴輕啟,「一路保重」四字傾吐而出。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她卻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傾訴一般。皓齒明眸的她,聲音依舊如嚅嚅喏喏,吳言軟語,柔柔的能夠觸探到心底那最敏感脆弱的一絲神經。孫尚香恰到好處的握住了她那有些微微顫抖的纖纖玉手,兩道如此相同的澄澈目光同時向他投來,又表達了如此相同卻又如此不同的意味。
聽到這四個字,可以說,孫翊的心完全融化了。
然而他並沒有答話,只是微笑著從袖口間拿出了一把折扇,一把在大喬眼中竟然如此熟悉的折扇!
相同質地的玉墜,同樣的扇骨,同樣的款式,如果不仔細瞧去,竟然和她手中的那把「若離」折扇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只不過仔細瞧去就會發現,「若離」折扇所掛的玉墜上刻著的是「鳳舞九天」的圖畫,而這個卻是「龍戲深淵」的圖樣。
在大喬,甚至孫尚香、杏兒好奇驚訝的目光下,孫翊慢慢的打開了這把折扇,只見上面竟然也是用隸書寫著兩個大字:「若即」。
「孫翊走了,相送到此,大家請回吧!」說罷,孫翊也不再理眾人的神色變化,陪同著朱然登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小姐,三將軍那把扇子上寫的是什麼啊?跟你手中的那把扇子上面的兩個字好像啊。」孫翊走了,大家也都相繼回府,杏兒便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若即。」
「若即?什麼意思啊?」這一次開口的是孫尚香,她已經完全明白了孫翊的心思,便打定了主意要跟大喬走得更加貼近一些。
然而話問出去了很久,大喬也沒有回答。
直到孫尚香和杏兒等得不耐煩了想要再度開口詢問的時候,大喬才緩緩的開口答道:「若即若離,生死相依。」
聲音還是那樣的輕,那樣的空靈,然而不知何時,淚水已經流落了下來……
……
……
馬車內部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裝修,大紅碰壁,柔軟的靠座,最裡邊還擺放了一個香爐,散發著幽幽的香味。
馬車內部僅有兩個人,孫翊和朱然。
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這麼久,孫翊已經學會了騎馬。但是他沒有選擇騎馬,因為他並不著急,而且騎馬雖然看起來高人一頭,顯得風度翩翩,但是他知道騎馬太累,自己根本不可能長時間的勝任。
「哎……就要離開會稽,心中竟然有著如此的不捨。」雖然跟朱然緊緊有過一次不長時間的接觸,但是他給孫翊的感覺就好像是久別的老友一般。
同樣的,朱然也有這種感覺,勸言道:「沒有想到,叔弼也是個如此重感情的人。」
孫翊凜然正色道:「人無感情,與畜生何異?」
這話讓朱然猛然一驚,再度對孫翊再度刮目相看。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人們奉行的一個準則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們為了活命不惜易子而食,不惜殺妻待客。賣主求榮,背信棄義那就更是喜聞樂見,禮義廉恥早就被人們拋之腦後。
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有把感情看得如此之重的人。
朱然大感欽佩的拱手道:「朱然受教了。」
孫翊擺了擺手,無謂道:「什麼受不受教的,咱們兄弟之間,哪來那麼多的客套。對了有件事要跟你說明一下。這三十多個兄弟全都跟在身邊太過咋眼,也過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你知道我這身上可是掛著吳侯大印呢!萬一發生點什麼意外,那咱們可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當然咱們這些弟兄都有著以一當十的本領,但是老是惹得別人的注意,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朱然贊同道:「嗯,叔弼所言極是。不過這些兄弟都是些百里挑一的好手,藏匿手段也是個個一流。我這就去告訴他們,都躲在暗處保護著就好,免得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說罷就起身,作勢下車。
孫翊趕緊拉住了朱然,笑道:「義封先不急,咱們先不出城。」
「哦?不出城?」朱然驚問道。
孫翊點頭道:「沒錯,先不出城。通報,趕赴虞翻虞功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