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7
不知何時起,大喬就已經成為了他的逆鱗,不允許任何人的欺負。你可以罵他無情無義,也可以說他虛情假意,但是他心中有了主意,那就是大喬不得受任何欺負!孫翊一聽吳氏竟然這麼說,臉色一沉,冷然一笑,乜著吳氏道:「她?她一個善良簡單,毫無攀比之心的柔弱女子能有什麼過錯?」
吳氏發現了孫翊那種癡迷的神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氣急敗壞的情緒也漸漸的平息了下來,歎氣道:「一個人的對錯與否跟善良柔弱有什麼關係麼?是了,褒姒因美貌而錯,項羽因大義而錯,而我……則因對孫家太過在乎而錯吧……」
孫翊心頭升起了一絲不快,不滿道:「你說的對,一個人的對錯與否是不能根據一個人的性格,心地所決定。但是影響到別人的正常生活,甚至傷害到了別人的生活,那就一定是有錯!」
吳氏藐了孫翊一眼,輕蔑道:「對,我承認我索求無度,對她造成了傷害。但是她就沒對我造成了傷害麼?自從她進到孫府大門以來,夫君幾乎只要有空,就膩在她的房間裡,一呆就是一日。但是整個後院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孫家到現在都沒有個傳宗接代的子嗣,你叫我這個做大婦的怎能不急?
對,你可以說那是夫君個人的一廂情願,他喜歡在哪誰也管不著。但是你知道麼,你看看四妹她是怎麼做的。論簡單,論無攀比之心,四妹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你知道她是怎麼做的麼?」
孫翊知道吳氏所說的四妹正是孫策的四夫人袁氏,那個剛剛嫁過來三個多月的女子。關於吳氏對她的評論,孫翊不置可否。不多的接觸,袁氏給孫翊的感覺確實是那種與世無爭,清清淡淡的簡單女子。
他不知道孫策的後院之中竟然還參雜著這麼多複雜的事,只好靜靜的聽著吳氏的講訴。
「一如既往的,她剛剛過門的那幾天,夫君也是久久的呆在她的房中。時間短了還好,時間長了,她卻能夠顧忌到我們這些當姐姐的難處,屢屢勸阻夫君多多到各房走動。而那個她呢?你再看看她呢?難道不是恃寵而驕?
我既為夫君正室,掌控好內院的安定和諧,本就是分內之職。略施手段,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過錯,又有什麼不對?但是她呢,屢教不改,步步不讓,你讓我怎麼做?」
吳氏的語言再無一點剛才那般爆發的味道,平鋪直敘的好像她是在用一個陌生人的視角所說的一切,而這一切都跟她無關一樣。
不得不說,吳氏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從開始火藥味般的對峙,沉默不語;再到講訴對孫翊的歷歷往事,大打親情牌;再到火藥的點燃爆發,如若井噴一般的發洩心中的情緒;再到後來情緒的漸漸平息,展露無奈;再到沉靜如水,冷淡若冰,平平淡淡的敘述……
這從前到後,竟是如同一位大儒在寫一篇錦繡文章的架構一般:平鋪直敘,設置懸念,逼近**,**迭起,**餘韻,最後依然是平鋪直敘,卻能夠給人以留戀、回味無窮的感覺。
可以說吳氏這一段跟男女性.愛房事的進行方法如出一轍的表達方式,能夠很輕鬆的打動人,引起別人的惻隱之心和同情之意,使人產生共鳴。
縱然是孫翊兩世為人,但是她哪裡經歷過諸多女子爭風吃醋,你爭我斗的後宮場面。他是個男人,從來都討厭看些宮廷內劇。再加上前世與女子幾乎就沒有過什麼交集,這一世雖然這兩個多月以來都混跡在女人堆裡,但所接觸的這些個女子他哪個敢真正的去瞭解挖掘?當然,不包括老太太一樣的吳國太,和小孩子一樣的孫尚香。
孫翊對女人認識的匱乏和對女人心思的缺乏瞭解,讓他注定是被吳氏的這一番表演吃的死死的。
他有些發愣的看著吳氏,他不知道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多的故事。誰對?誰錯?孫翊此時已經是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他前世僅僅是一個小公務員,縱然頭腦有些靈活,口才比較伶俐,但絕不是一個哲學家。這一番辯證的思維讓他沉默了許久也不能再發一言。
吳氏看著孫翊一臉沉思,陰沉不定的表情,心裡暗暗發笑:「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心思終究逃不過我的眼睛……」
孫翊閉目沉默了半響,才睜開發紅的眼睛看向吳氏,沉吟道:「她……沒錯!你也沒錯!錯在我身!」
孫翊的話讓吳氏大吃一驚!這跟她的設想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她以為孫翊之所以幫助大喬,完全是看在兩人之間存有私情的緣故。而且他重情重義,知道了大喬受欺負肯定會多加幫忙。
但是她是看著孫翊長大的,知道他是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凡事無論有多大的權勢地位相威脅,他都會站在一個理上,這一點跟孫策十分中竟有著九分的相似。她本以為在講訴了這麼一番「大道理」之後,肯定能夠讓他知道其中水很深,從而脫離大喬的隊伍。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直接面對孫翊開戰,是想要先把孫翊從那裡弄出來,然後再好撒手整飭大喬。在拿下了大喬之後,再最後通過吳國太,孫策的滲入進來,最後再讓孫翊受些苦頭,以達到報仇的目的。把孫翊也拿下的這種癡心妄想,吳氏有自知自明,是萬萬不敢想的。
就比如說把孫翊比作是一條大魚,大喬是一條小魚。但是網太小,大魚往往能破網而出。所以要想吃到魚,就必須先引開大魚捕捉小魚,然後再盡全力對大魚造成些傷害,但這大魚實在太強,捕捉到卻無可能。如若不然大魚自始至終的跟在小魚身邊保護著它,則永遠是一條魚也捕捉不上來。
但是此時她哪裡想到,孫翊竟然不僅不想退出,反而把所有的過錯都攔在了自己身上。這就無異於大魚永遠保護著小魚,如果吳氏真的把這所有的過錯都算在他的頭上,就等同於拿著小網撈大魚,怎麼可能成功?
孫翊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竟然讓她苦心經營的手段全部落空!
只聽孫翊繼續說道:「別再去為難她。我站在此,要殺要罰,悉聽尊便!你們畢竟是姐妹,本就該好好相處,和睦為善。你的想法我會轉告她的,只求你能胸襟大度。還有,那對『飛鳳翔宇』玉鐲是她母親生前留下來的唯一遺物,希望你能還給他。」
孫翊這話說的雖然很鄭重,但是竟有幾分乞求的味道。這更是讓吳氏一頭霧水,大為不解。
「看他這樣,明明是被我剛才那一番表現語言所打動了啊……但是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要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呢?他小時候一直就很擅長推卸責任啊?難道……他真的對她感情至深如此?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因為大喬的美色而偷情?」
吳氏腦子裡面想了半天,看著孫翊懷疑道:「你……對她很好啊。」
孫翊不置可否,沒有答話。
吳氏又好像開導一般的問道:「她值得你這樣麼?感情再好又有什麼用?她終究是你的嫂子,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是,現在是能逞得了一時之歡,但是你覺得天下有不透風的牆麼?」
吳氏這幾句話正說在了孫翊的心坎上,更是激起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和推卸不掉的責任!他再度昂起了筆挺的胸膛,堂堂正正的氣勢宛若睥睨八方君臨天下的霸主,神色威嚴肅穆,竟是把吳氏嚇了一跳,這種天下我為先的氣勢,她甚至在孫策的身上都沒有瞧見過!
孫翊不理她那也不知道是因為病還是什麼原因而再度煞白的雙頰面容,回味著道:「我常常教導小妹,說過一句話,今天也送給你。叫做『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世界上真的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不信,那只能說明那牆的堅韌剛強遠遠不夠!」
他看了一眼雙眼放出好奇的光芒的吳氏,又繼續慨然道:「一個帶把的男人,如果連這點韌性都沒有,這份剛強都不存在,又何稱得上是男人!我孫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是那面密不透風的牆!我的胸膛,我的身軀,我的生命,去保護那牆裡的一切!」
他用一個輕蔑的眼神撇了吳氏一眼,不屑道:「所以,你想欺負她?有我在,就永遠不可能!」
好多年了,自從孫策開始討伐江東,有了自己的根據地,吳氏就已經再沒有了擔驚受怕的日子。但是孫翊的這番言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讓她如此狼狽的冷汗直流,心中發涼。
她鎮定了一下神緒,意味深長的道:「我聽說你大哥今日就會回來了……」
「孫策要回府了?這倒是一個意外的消息。」
孫策已經離開家一個多月了,在吳郡處理一些嚴白虎的餘孽。
孫翊當然明白吳氏所要表達的意思,她這不是在說要他和大喬注意些影響,因為她對他和大喬的關係根本就是毫無興趣。她這是在暗示自己,孫策回來了,她就很有可能去告密!
不過孫翊對眼下的形勢判斷的很清楚,告密對她來說絕無半點好處。魚死網破?真的到這層關係,網肯定會破,但是孫翊自信,魚不會死!
孫翊凜然道:「回來了又怎麼樣?你敢去說?」
「你!」吳氏言語一滯,剛才她不過是想出言將他一軍,打壓一下他高昂的氣勢。但是哪裡想到他好像完全看通了自己的心思一般,氣的她是張口難言,乾癟了半天才大叫一聲:「來人啊!把他給我轟出去!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