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碎石與木屑、草渣等等讓人分辨不清的東西在空中紛飛亂濺.空氣裡瀰漫著一種壓抑而陰鬱的死亡氣息。柳文言的視線努力透過飄飛在身際的沙塵亂流縫隙裡尋找到周桐或是霧探花的身影,不管是哪一個都好。
身處險地,最希望的就是外援到來。周桐小心提防著四周,隔著眼前紛亂的障礙與霧探花對招,他意識到上面遲遲未有動靜,想必是生出變數了,最壞的真相搞不好就是他送出去的消息被內鬼攔截留。
想到這裡,周桐伸長刀魂與敵人纏鬥,他憑著敏銳的觀察力與心眼尋找到了柳文言,一手摁在對方即將發作的右臂上,長話短說道:「文言,是我。你快回到上面搬救兵,我送出的求援書興許是被人扣下了,這張符紙是我師父交給我的後路,你用它可以直接回去。」說完,他也不等柳文言多做回答,揮袖推掌將其送出大老遠。
柳文言神色焦慮地頻頻眺望著那頭,無奈之下只好歎息一聲返身逃跑,心知多說無益,當務之急應該上去叫救命。
周桐知道很快便會有更多敵人趕往這裡,這裡的風聲隱隱出現了若有若無的騷亂,好像有什麼在驅趕著它們,壓迫著它們。「恭喜你,終於撐到有人過來給你收屍了。」
霧探花臉面一黑,橫眉怒罵道:「少得意!我一定趕在別人領功之前擺平你的。」
忽然,一顆顆大小不一的冰雹從天而降,害得周桐以為有人從高處扔石頭下來,咦?居然是深藍色的。他好奇地勾起腳尖挑起一顆雞蛋大小的冰雹,一把握到掌心裡把玩。
當下,周桐立馬感覺到正在拿冰雹的手掌呈現出麻痺以及僵硬,整條手臂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短短幾秒間,薄薄的冰霜將手臂凍成厚厚的冰凌。他後退一大步,隨便找了一棵樹,舉臂往樹幹用力一撞,可手臂上的冰凌沒有依照所想的那樣粉碎成片。這時,那些落在地上的冰雹爬上了他的腳面,將兩隻腳牢牢固定在原地。
「不要白費心機了。」霧探花驅散塵土,傲立當前。「現在就趁你病要你命!」雙掌幻化出日月雙輪甩飛向周桐。
「果然是卑鄙無恥,一等下流小人!」周桐連忙折腰避讓,使得日月雙輪交錯擦空。
各並起雙指摁壓在兩邊的太陽穴上,霧探花雙目怒睜,翻掌變訣操縱日月雙輪再次飛回,一上一下兩方夾攻。
瘆人的嗡鳴如同跗骨之蟲,周桐利用丹元靈氣擴展身體的伸展性,輕而易舉使出各種柔術避開日月雙輪的偷襲。
霧探花簡直大開眼界,他頭一回見識到這種奇異的招式,怎麼會有人想到如何把身體拉扯成各種奇形怪狀的樣子,而且還好巧不巧的把他的攻擊都給化解掉了,可恨!可氣!
距離他們激戰之地附近有幾處空間產生波紋振蕩,百數來人馬上現身於人前。周桐眼角微瞟,不急不躁地開口道:「看樣子你沒有機會了。」
「哼,我有沒有機會沒有關係,倒是你,當真沒有機會了!」霧探花因久戰而微有乏力,氣息不再平穩深沉,而是稍帶急喘。
難道周桐一副有把握的樣子是因為留有後手的緣故嗎?沒有,他只是在咬牙死撐而已,目前唯有寄望於「你之前這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
「那又如何?只要看著你遭難,我就樂得其所。」霧探花滿不在乎地答道,話雖如此,手下殺招花樣百出,接下來,他暗罵自己氣昏了頭腦,幹嘛要將所有攻擊重點集中在對方的上半身?日月雙輪調轉矛頭直衝周桐被固定住的雙腿。
百數來人緩緩行進,他們中間有人揚聲高喝:「怎麼那麼糗呀?一個毛頭小子還對付不了?人家已經站在原地像木頭一樣給你打了,怎麼還打不中?笨死了!」
青筋浮現的霧探花雙目緊盯著日月雙輪飛滾向周桐的雙腿,他的目光則是好像已經搶先一步切割中了目標。
周桐匆忙扔下千刀刃,費盡全身力氣用雙手去拔拉腿腳,完全忽視掉危險在即的日月雙輪。
霧探花守得兩眼通紅,轉眼瞬間,竟讓他覺得熬盡心血,心神憔悴。雙拳緊攥,牙關緊咬,渴望嗅到血腥氣息的滋潤。
錚!——磨人的切割之聲傳入耳中,霧探花那雙瞪大的眼睛進一步又睜大了數分,口中噴出滿腔的怒火:「好你個周桐!」
周桐緩緩放下凝化出臂刀的右臂,關鍵時刻,日月雙輪被他反擊而歸,並故意朝著霧探花用力還擊,將所有攻擊原封不動全數奉還。「如此大禮不敢受,你自己留著吧!」
轟!一團焰火突然閃現,正待化解日月雙輪的霧探花被這始料不及的響動炸散了心神,來不及完全化解之下,滿頭烏髮被削斷髮髻,無暇面容被劃出一條醜陋扭曲的豁口。
驀然,霧探花的怒容定格在當下,放任一條迎面飛射過來的刺籐暢通無阻地經過他的身際而無動於衷,慢慢低下臉去審視胸口,另一條神出鬼沒的刺籐深深刺入了他的體內。「啊……啊啊……」斷斷續續的痛吟若有若無。「你們的心太貪了。」隨著刺籐一寸寸被逼出體外,陰森暗沉的嗓音吐露的話語充滿了濃濃殺機,只是聽在那些人耳中卻像是一個笑話。
他們當中哪一個不是身懷絕技?又怎麼會懼怕已經連續身受重創的霧探花所說出來的恫嚇。
「霧探花,素聞你擅長控水,雲、霧、雨皆為你手中利器,偏偏他人不知你還會用毒。」說話的是一名鬚髮暗紅的中年男子,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
跟他站在一起的那些人一聽到霧探花會使毒,紛紛嚇得退離三尺。
「下毒不見得要近身,但是要想死得快一點,不妨可以走過來。」霧探花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抹掉湧出嘴角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