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周桐真的無話可說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許奐文夫婦雙雙以死殉情。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做不了。而且。他發現這種無能為力的事情令他很是心靈受傷。他很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能力阻止這種悲劇的發生。以前岳柳姐的那件事情讓他很後悔。這一次還是這樣。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去扭轉這類事情的結局。
難道說他只要以後對待惡人心狠手辣一些。考慮事情周全一些。就不會發生這種慘絕人寰的悲劇了呢。如果老天爺能夠告訴他一聲。那麼。他就一定會去做。
周桐等人全部無聲地俯視著躺在地上的許奐文夫婦。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再去多說一句勸慰的話。
許奐文吃力地翻過身體。兩隻傷痕纍纍的手臂賣力地支撐著整個身軀匍匐前進。然而。他身下那被人殘忍地挖去膝蓋骨的雙腿無力地在冰冷的地面上拖行著……虛弱得隨時可能會暈厥過去的神智裡存在著某種強大的意念在鼓勵著他。在支持著他努力地往自己的妻子身邊靠近。
他們兩夫婦之間只不過相隔了半米。許奐文卻花掉了整整十分鐘的時間才縮短了這段不算太長的距離。因為他每爬動一下。身上以及腿上成千上萬被牽動的傷口所爆發出來的疼痛幾乎能夠摧垮他的毅力。他不得不在每挪動一點點就要停下來喘上幾口粗氣來緩解一下身體上的疼痛。
周桐本想上前幫他一把。可站在身邊的玄明子馬上抬手制止了周桐的動作。
終於。許奐文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充滿深情地撫摸著她那秀麗的容顏。「你們已經幫助我們夫妻倆很多很多了。夠了。我只要能夠讓她一輩子不離開我就心滿意足了。下輩子一定還要娶她。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周桐不願意再繼續看下去。於是緊閉上雙眼將整個身體轉向另一個方向。大約過了三十秒後。蒲公英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傷感地說道:「周桐。等我們辦完了事情。就給他們夫婦找一處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葬了吧。」
回頭稍微看了一眼。周桐平靜地點了點頭。「把他們挪到一個安靜一點的角落。這些事情等我們把問題解決了再去做。」說完。他的面目轉眼間變得異常猙獰。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沉的氣息。如果這時候能夠細心地觀察他那只緊握的右手。可以從五條指縫中看到有五片長約四十幾厘米的光爪鑲嵌在其中。這些光爪的薄度都不超過零點一毫米。每一片光爪都在隱隱顫動著。發出一些尋常人沒辦法聽出來的『嗡嗡』之音。好似光爪在激動地叫囂著。渴望得到鮮血和靈魂的洗禮。
接著。他就像一柄犀利無比的開封寶劍一樣暢通無阻地殺到牢籠的跟前。左手快如閃電地對著躲藏在嚴霸昊身後的嚴恆賀隔空一抓。而嚴恆賀本人就隨著這一個簡單的舉動被懸空吊了起來。可實際看來。周桐的左手並沒真正挨到嚴恆賀的身上。
「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會這個樣子。」雙腳無法著地的嚴恆賀驚恐地在空中胡亂地撲騰著。猶如一隻剛被從河水裡打撈出來的大王八一般划動著四肢。
「呵呵……大少爺。你真是視人命如草芥啊。我問你。你要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然……說假話或者是回答不上來。我就要在你的身上削下幾片薄薄的皮肉。放心。不會太痛苦的。也死不了人的。」面帶冷笑的周桐故意將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他之所以不選擇嚴霸昊是因為嚴恆賀連自己的親生父親的生死都可以置之不顧。唯獨比較看重自己這條賤命。然而嚴霸昊呢。他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獨苗吃苦。只要嚴恆賀回答不出來。他就會主動代替自己的兒子回答這個問題。這可比直接去威脅嚴霸昊的效果要好得多了。這就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桐。我想說……你別用這種眼神看師祖。師祖並不是想阻攔你。我只不過是想在你拷問嚴氏父子之前。登個壇。做個法。好讓寄宿在這個人面獸心的混蛋身上的百名嬰孩的陰靈轉移一下宿體。順便超度超度。到時候。你就是要殺要剮都隨你的便。」玄明子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周桐將陰狠的目光放在玄明子的臉上掃瞄了幾遍之後。左手一鬆。做出一副『請便』的姿態。隨後。他退讓到一旁坐著。一雙毒辣的眼神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嚴恆賀的一舉一動。
嚴恆賀的臉一霎那間變成了一張白紙。他知道自己就快要失去唯一的『保命符』了。一旦讓這個糟老頭登壇做法。那麼……種種淒慘的下場令他毛骨悚然。「我不要。我不要做法。……你們離我遠一點。……我不要。……滾開……」
玄明子冷哼一聲。說道:「由不得你說不。讓這百名嬰孩的陰靈寄宿在你的身體上。我還擔心你這些傷天害理的所作所為會折了他們的壽。有因必有果。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說完。他轉臉向蕭池煈吩咐道:「池煈。趕緊替我設壇。我要施法了。」
蕭池煈恭恭敬敬地答應道:「是。師父。」話音一落。他從腰後扯下一個靛青色的布袋。這個布袋從表面看起來乾癟癟的。裡面根本什麼東西都沒有。當他將左手伸進布袋裡面的時候。卻一下子拿出了四隻綠瑩瑩的翡翠酒杯。飛快地將它們呈一字排列在地上。並一一斟上了美酒。隨後。又從布袋裡面拿出了四副碗筷。每個瓷碗裡面已經盛好了『墳頭飯』。四副紅筷子分別豎插在四碗墳頭飯中。宛如墳頭上面的招魂幡。
所謂的墳頭飯。也就是將一碗白米飯倒扣在另個空瓷碗裡面。整碗米飯的頂端看起來就像一座墳頭一樣。因此故得其名。
最後。蕭池煈還從那個看起來什麼都沒有裝的靛青色布袋裡面拿出了一座長三十厘米。寬二十厘米。高十二厘米的青銅香爐擺放在地上。準備好這一切後。他像一個聽話的好徒弟一般垂手而立在一旁。
玄明子略微檢查了一下。眉頭突然一皺。喝道:「池煈。你怎麼做事丟三落四的。為什麼會少了三香兩燭。」
蕭池煈咧嘴一笑。說道:「師父。你以前好像都不用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