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已經亮了，樓下有腳步聲，小區外不遠的街上也有傳來車輛的鳴笛。起身關了空調扇，他給自己點了根煙，然後摸起床頭電話查看有沒有重要未接電話。
雙姐一個，八點多的時候。韓華打了兩個，七點多一個、十一點多一個。除了未接電話還有條短信，是丁丁發過來的。她回家報平安的電話自己接到了，所以才有了這條短信。
點開查閱：老公，我要坦白！其實第一天從窩裡回來，我就買了頭盔進遊戲創建了角色，不告訴你也只是不想打擾你賺錢養家，但瞞著你我心裡很不好受。可我依舊不會在遊戲裡聯繫你噢，你也不能問我取的什麼名字，拉勾。等那一天我們在遊戲裡相遇，說娶我，好嗎？
「好！」說出這個字以後，王野才啞然失笑，打出個『好』字外加三個感歎號回復了過去。
丟下手機，他哼著調子出了臥室鑽進衛生間清理個人衛生什麼的，完了給自己弄了碗愛心鴨蛋面添飽了肚子。等收拾完廚房差不多也到了七點，回臥室穿戴揣上手機他就出門了。
小區門口報亭大爺已經支起了他的攤子，王野打著招呼走進去，花十塊錢買了盒紅旗渠。散煙後，他就熟門熟路從攤子下摸出折凳，跟老人坐在一起吞雲吐霧打量著進出小區和路上的行人。
「發財了？」
老人記得身邊這孩子頭次來買煙的時候，問過他怎麼不買好煙，畢竟看他以前都抽的好煙。可他說等卡裡有二十萬塊，他就買十渠（十塊的紅旗渠）。如果他卡上有一百萬，他就買二十帝（二十塊的帝豪）。如果他是窮光蛋或者千萬富翁，他就抽兩塊的散花。
當時老人很好奇的問他為什麼更有錢後，反而要抽最窮的時候抽的煙。這孩子說真到那時候，別人已經不介意他抽什麼價錢的煙了，他當然抽自己喜歡的。也是那時候起，老人給他準備了一把折疊椅子。這年頭，明白人不多了。
老人抽煙的樣子很怪異，喜歡捏著煙頭將燃燒著的煙頭用手半裹起來著，每抽一口是低頭去吸而不是揚手湊到自己嘴邊。王野也好奇的問過，老人只是笑笑說習慣了。
「差不多吧！運氣不好的話，得再過半年才能抽二十帝。」
「運氣？呵呵，你娃娃不是說運氣都是借口嗎？」
王野也笑了：「沒借口了唄！」
一老一少間再沒了話題，王野找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報紙或者雜誌在那裡低頭翻閱，老人哼著他的不知明小調子，不尷尬，不礙事，兩年來，差不多都是這麼度過的。
公交候車亭偶爾有過來買報紙雜誌的客人，見到亭裡這對，都會猜測兩人的關係。只有小區裡的熟客才清楚，這對奇怪的組合八輩子都打不到關係。一個是小區裡的孤寡老人，以前是廠聯區民兵營長兼治安大隊長。一個是小區裡的孤兒，一對孤兒結婚後生出的孤兒。
在報亭裡呆到了八點，王野又散了根煙才起身將折凳收放回去，買了條十渠告辭。進小區他就給雙姐打了個電話過去，估摸著這會兒她應該在給暖暖做早點。
「喂，夜子。」
「雙姐，剛看到你的來電。是家裡有事要幫手嗎？」
「沒啊！咱們等一下再說，暖暖現在伸著兩隻手跟我要手機，非要跟你說話，我可拗不過她可憐巴巴的眼神。」雙雙一臉無奈的將電話湊到女兒臉頰上。
「叔叔嗎？」暖暖口裡含著塊蛋糕。
王野說：「對啊，小傢伙，先把嘴裡的食物吃下去再說話。」
暖暖使勁嚼了兩下，讓電話那頭的王野聽到聲音，才吞到肚子裡去。雙雙乘機將牛奶湊到她嘴邊，餵她喝了兩口大的，頓時笑瞇了眼。
「好了！」
「暖暖真懂事，是大姑娘了。」王野知道這小姑娘喜歡聽什麼誇獎。
「對啊，暖暖是大姑娘了。叔叔，你娶暖暖好不好！」暖暖果然喜笑顏開的提出了請求，旁邊她母親笑的很無良。
王野知道這都是雙姐哄暖暖吃飯時用的招數埋下的惡果，有些頭疼的撓了撓頭，攪盡腦汁解釋說：「小姑娘和大姑娘，都是不能做新娘的，只有暖暖長得跟媽媽一樣高了，才可以噢。」
暖暖頓時很失望，不過馬上就振作了起來，天真問：「媽媽，你長這麼高吃了多少東西？」
「很多！放心吧，媽媽會做給暖暖吃的，讓暖暖也長媽媽這麼高。來，暖暖先把這蛋糕和荷包蛋吃了，讓媽媽跟叔叔說話好不好。」
「好！」暖暖點點頭。
雙雙全面獲勝，果斷給自己打了個一百二十分，將手機貼在耳邊說：「夜子，你遊戲裡叫什麼名字？晚上進遊戲，姐姐帶你練級。」
「姐姐多少級了？選的什麼職業？」王野有些汗顏。
「遊俠，四十多、快級了噢。」雙雙可勁的炫耀著。
「那個，姐，我已經五十級了。」
「怎麼可能？姐姐都玩半年了，努力組隊練級才到這呢。不用怕麻煩姐姐，一家人相互幫助是應該的，虎子也說要進遊戲了。」雙雙沒說，虎子進遊戲的目的是為了去打探他底細的，那個職位他還壓在手裡呢。
王野倒沒想那麼深，只是很果斷報出了自己遊戲名字，說清了自己習慣的上線時間，讓真相在遊戲裡得到驗證。又哄了小暖暖幾句，才掛斷電話。
回到家裡後，王野又給韓華打了個電話過去。剛將香煙丟到臥室書桌上，身後就撲過來一陣香風，丁聰笑嘻嘻跟樹袋熊一樣掛在了他背上：「老公，嚇到了吧？」
「進門就知道你過來了！滿室生香呢。」王野反手托著她屁股，讓她掛自己身上能省點力氣。
這時韓華那邊接通了電話，王野就這麼背著丁聰也不放手讓她下去，跟西門大官人聊了起來：「大官人，連續兩個電話，找我有急事？」
「我明天就回上海，後天離境。能帶著你的戶籍本過來一下嗎，我想送你一套房子。以後娟娟跟你住一起，也能讓你多些私人空間。」韓華想得很周到。
一雙修長美腿盤在王野腰上的丁聰心中一緊，忙把耳朵湊了上來。剛才她可是聽見裡面說一個叫娟娟的要跟自己男人住一起呢，要不是自己男人不避諱自己，她早就該急了。
王野想了想，也覺得這還真是個問題。自己這個窩才一間臥室，以後那小姑娘住過來的時候，如果自己還買不起房子，那自己就要睡沙發了。何況，難道讓自己背上的女人陪自己睡硬木沙發？
「你選中的那裡？」
韓華聽出了他話裡隱含的意思，便將自己選中的地方忘了，從善如流請教道：「有建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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