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紅蓮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也快沒力氣了,葉雨往哪邊走,她就慣性地跟他往哪邊。雖然她沒看見莉莉死亡時的慘狀,但她卻能感覺到,自己這次恐怕也要凶多吉少了,很快就要下地獄去陪他了。不過這路上也有葉雨相陪,她已經感覺非常滿足了。
在跑路的過程中,葉雨又隨手佈置了幾個陷阱,比如在他們跑過的雪道上,撒上幾波透骨釘,在經過的雪坑附近,設置幾個障眼法,都是一些小把戲,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卻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你……覺得我們……這樣能跑得了嗎?」紅蓮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一定,但如果不跑的話,肯定跑不掉!」
「如果那樣的話,那我寧願坐在這兒等著被那人殺掉,還舒服一點,反正我們殺了他的妻兒,一命換一命,也算罪有應得了!」
「要死你死,反正我一定不會死的!」
「我發現……你說話總喜歡這麼肯定,這世界山哪有那麼多絕對的事情呀?你就這麼肯定自己不會死!那我問你,我會不會死啊?」
「如果自己都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了,那麼逃生的**就會降低,身體行動力也會隨之下降,最後死亡的幾率自然也大大增加。說不定本來不用死的,但是因為你自己心底裡放棄了,本來很多可以嘗試的逃生的方法。或計劃,也都沒有實施。結果自然沒有奇跡發生。因為奇跡永遠屬於那些有心創造奇跡和時刻準備著的人的。
所以,無論何時,只要自己還沒死,還有一絲意識,一口氣,哪怕看不到一絲希望,也不要放棄,除非自己真正死亡。」說著,葉雨轉頭看到紅蓮一眼,道:「至於你。跟著我就不會死的!」
只是他話音未落。一陣狂躁的吼叫聲,忽然從他們身後傳了過來。
「比預想的時間還要早一些,但那些小陷阱確實拖延了一點時間。」葉雨心中這樣想道,但腳下的步伐卻一刻都不敢停留。
紅蓮轉頭看了一眼。頓時驚呆了:「這是之前那位中年大叔嗎?」
「是。不過這是他變身之後的另外一種狀態。他應該是一隻狼人吧!」
「狼人?」紅蓮震驚得合不攏嘴巴,「怪不得怎麼殺都殺不死他呢,還一直追著我們到這兒來?你說狼人會爬樹嗎?要不我們爬樹上試試吧!看他好像沒有意識的樣子啊。就知道亂嚎!」這時,紅蓮看了看兩旁高聳的喬木,病急亂投醫地說道。
以前在貧民窟的時候,她就經常去一些人家裡偷東西,所以也會被一些大狗追咬,她年紀小,體力弱,自然跑不過那些畜生,所以經常被咬得遍體鱗傷,幾次之後,她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就是在每次作案之前,首先要觀察一下地形,看看那戶人家周圍有沒有高一點的大樹,或者建築物,這樣自己爬上去,那些畜生就咬不到了。畢竟畜生再凶,也不會爬樹呀!
久而久之,也使得她偷雞摸狗,爬高攀樹的能力練得相當了得。但到了後來,年紀稍大一點的時候,她就想到了更好一點的辦法,直接用肉包子包上毒藥,給那些大狗吃,直接將其毒死,既簡單又省事,之後她就很少再爬樹了。
不過當她留意到兩側喬木那粗大,又光禿禿的樹幹時,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幼稚的想法。這裡的樹好像不太容易爬呀!因為海拔比較高,這裡生長的樹種多以亞寒帶的冷杉喬木為主,樹幹筆直,動輒十幾米,連個枝杈都沒有,非常難以攀爬。
「不知道,應該不會吧,也可能會吧!不過我們好像沒有這個時間了!」說著,葉雨忽然用力將紅蓮往旁邊推了一把,接著他自己就地一個翻滾,當起身的時候,背上已經多了三道深深的血痕。
那狼人憑借這個突擊,已經衝到了他們的前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紅蓮掙扎著爬起來,靠近葉雨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葉雨能感覺到自己背部火辣辣得疼,殷虹的鮮血流出來,沾濕了衣袍,鮮血與純棉的纖維混在了一起,讓他感覺整個背部濕漉漉的。不過此時他的鮮血還是血紅色的。
「跑不了了!我們跟他拼了吧!」
「還不是時候,一會我引著他,向那個山包跑過去,你也跟過來,但不要跟得太近!」這時,葉雨忽然說道。
「你想幹嘛?」見葉雨一點都沒有慌張的樣子,紅蓮有些詫異地問道,但心中卻是一安。他知道葉雨是個聰明人,智商高,鬼點子也特別多,心中不覺燃起了一絲希望,能不死誰想死呀,也許這次真的不用死了呢?剛才當聽說那傢伙是隻狼人的時候,她真的已經絕望了。
「沒時間了!沖——」葉雨忽然大吼一聲,吸引了狼人的注意力,然後雙手一揮,十枚透骨釘瞬間打了出去。接著他整個人毫不停留,對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包衝了過去。紅蓮則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霍夫曼變身狼人後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突射出去的十枚投骨釘,只有一枚命中了目標,這大大有失葉雨的正常水準,他玩暗器還是比較厲害的,雖然接觸的時間尚短,但智商高,人聰明,可以在腦域中計算模擬暗器激射出去的運行軌跡和目標落點,雖然做不到例無虛發,卻命中率絕對是非常高的。同時也天賦異稟,也就是說,具有暗器老手們常說的那種神妙手感。所以,學起來也特別快。
不過這狼人的實力,顯然超出了他暗器的殺傷範圍,同時葉雨的體力也透支得太厲害了。無論手感,還是精氣神,都不復巔峰時的狀態。再加上狼族人身形靈活機敏,皮糙肉厚,想用暗器傷害他們,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葉雨這暗器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殺傷,而是為了吸引其注意力,讓他追著自己過來。現在看來,他的目的達到了。狼人霍夫曼果然被成功激怒。撒開四蹄,就直奔他衝了過來。
本來紅蓮的速度就跟不上葉雨,她現在能自己跑動起來,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但還是很快就落了下風。被葉雨甩在了後頭。狼人轉眼就追了過來。她本以為這次再難倖免了。卻不想這狼人被葉雨徹底激怒了,狂暴狀態下的狼人似乎並沒有什麼智商,所以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且行事毫無邏輯可言,一被激怒,分散了注意力,就瞬間拋開紅蓮,對著葉雨衝了過去。
這讓紅蓮頗為感動,以為葉雨這樣做是為了捨己救她?不覺在後面忘情喊道:「傻瓜,不用管我,你自己先跑吧!」但不管是有意無意,葉雨這一下時機確實把握得恰到好處,也確實救了紅蓮一命。
一切看似漫長,實則皆在光電火石之間,狼人的速度極快,葉雨沒跑幾步,甚至與紅蓮沒拉開多少距離,那狼人就緊隨而至了。
一個驚險的的避讓,葉雨的前胸又多了三道猙獰的狼爪印,鮮血直流,染紅了身上雪白的棉袍。
但腳下卻毫不停留,一個趔趄之後,繼續向著不遠處的那座小山包跑了過去,彷彿那裡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又或者那裡有什麼東西可以救他一命,讓他不顧性命,也要直奔過去。
短短的一百餘米的距離,舉目就可以望到盡頭,卻成了與死神之間的賽跑,葉雨完全發揮了自己身體的潛能,雖然遍體鱗傷,卻一刻都沒有停留,速度不降反升。轉眼就奔到了山包的盡頭。
鋒利的狼爪暴起,直奔葉雨的後心,葉雨避無可避,硬抗了這一擊,背上多了三個汪汪的雪洞,鮮血橫飛。這時,他忽然腳下一滑,一個漂亮的漂移轉身,來到了那山包的背面,一個黑漆漆的山洞,瞬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時,紅蓮也越跑越感覺這裡熟悉,好像曾經來過。但當她看到那個開在裸巖巖壁上的巨大山洞時,她立刻意識到,這不是之前他們誤闖的那座山洞嗎?裡面有一隻科迪亞克棕熊,雖然一夜風雪改變了很多,他們來過的痕跡完全消失了,但因為昨天那次驚險的經歷,所以她對這裡印象特別深刻,尤其是對這方筆直漆黑的山洞。
這時,她也忽然明白了葉雨的用意,為何不要命的,也要往這裡跑了。原來他記得來此的路線,一路上是刻意往這裡跑的,把握時機,好施行他的驅虎吞狼,不,驅熊吞狼之計。
不過葉雨這樣做也是相當冒險的。因為這其中存在太多的偶然性。畢竟那只沉睡的巨熊也不是他的寵物,不會聽他指揮的。萬一那只巨熊醒來不像他想得那樣,與那隻狼人拼得你死我活,反而過來咬他呢?那他們可能就要面對一熊,一狼,兩種生物的攻擊,最後只能落得個被這兩隻巨獸給撕成碎片。然後分而食之的下場。又或者那隻狼人還保持著一些意識,刻意避開巨熊,照樣可以輕易殺了他。
不過這貌似是他們唯一的生機了,因為就算不來這裡,直接逃跑,他們也肯定逃不過狼人的追殺。在這莽莽的原始山林裡,狼人行動如魚得水,而他們則行動異常困難,最後只能淪為狼人的腹中之物。人都死了,被一隻生物,還是兩隻生物吃掉,又有什麼區別呢?倒不如拼一把,死中求生,說不定還能贏得一絲生機。
葉雨一記意志力震盪波,瞬間將撲到他身前,比他足足大好幾圈的狼人霍夫曼給震飛了出去。他自己則感覺一陣氣虛,同時頭痛欲裂。意志力與武道的配合可不是獨立作用那麼簡單,不是真氣耗盡,體力用完了,再用意志力就行了,豈會那麼簡單。
人類的身體是一個完整的有機體,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動作,都需要全身的組織,器官。甚至是你的精氣神,配合起來完成。葉雨現在體力不支,真氣耗盡了,又哪還有精氣神去施展什麼意志攻擊,恐怕沒攻擊到狼人,自己就先暈過去了。剛才那一下是他強撐著,不得已而為之的。因為如果不那樣做,他剛才就掛掉了,也再沒有機會繼續下面的計劃了。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自己身體已經到達極限了。再撐下去。隨時都可能死於狼爪之下,雖然如此,但他現在也已經是渾身浴血,傷痕遍佈了。同時紅蓮眼中。此時也充滿了震驚。不是為狼人的凶狠。也不是為葉雨的聰明與執著,而是為這個男孩彷彿永動機一般的體力而震驚,當然。還有那永不言棄的意志。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必須承認,就在剛才那隻狼人衝過來的時候,她其實心裡已經放棄了,認為自己這次肯定是逃生無望,死定了。永不言棄,這四個字說得容易,聽起來也簡單,自己的意志難道自己還不能決定嗎?只要保持不放棄就好了。但當到了那種,你感覺連放棄都是一種解脫的時候,你會發現堅持的可貴,就像葉雨現在這樣。雖然瀕死,卻永不言棄,真正戰鬥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紅蓮想過去幫他,哪怕替他抵擋一下,為他去死,也是好的,可是她雙腿卻像灌鉛了一樣,走起路來如同慢動作一般,如何也跟不上葉雨與那狼人的腳步。
就在葉雨一記意志波動掃開狼人那巨大身形的一剎那,他意志一動,瞬間將一隻照明用的風燈,從藏戒之中取了出來,然後啟出一罐燃燒油澆在了燈芯之內,油花四濺,跟著只見火花一閃,葉雨一個擦燃的打火機扔了進去。
風燈內的燃燒油瞬間被點燃了起來,再加上風燈內本身的燃料,火勢短時間內便在風燈狹小的空間裡形成了巨大的熱量,然後葉雨一個直拋,瞬間將燃燒著的風燈,扔進了黑漆漆的山洞之中。
緊接著就聽轟然一聲巨響,風燈爆炸,在幽深山洞回聲特性的作用下,這記爆炸聲被瞬間放大,聲音震耳欲聾。再接著就聽「嗷唔」得一聲巨吼,山洞之內的巨熊終於被成功喚醒。
葉雨也攤倒在了地面上,這時,他的深情才出現一絲疲態,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是生是死,只能看自己運氣了。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非人力可及的。不過他對自己的做法,還是有一絲信心的。從科學角度說,狼與熊這兩種動物,都是領地意識非常強的生物。本性中最不能容忍的兩件事,一個是被搶奪配偶,還有一個就是領地被侵犯了。
這一聲巨吼也讓狼人有稍稍的一絲遲疑,但這絲遲疑僅維持了半秒鐘不到,就瞬間消失了。其又恢復了凶殘的本性,睜著血紅色的雙眼,怒吼一聲,瞬間對著葉雨撲了過來。
這時,那巨熊彷彿受到了刺激一般,再次發出一道驚天動地的怒吼聲,然後猛然衝出了山洞,想把那個擾它清夢的混蛋給撕成碎片。
只是剛到洞口,它就看見一隻矮小的生物,對著自己衝了過來。在它簡單的意識思維中,像這麼小的生物,見到自己應該被嚇跑才對呀!然後自己再去捉住,拍死他,然後吃掉。怎麼還敢主動向自己衝過來呢?
顯然認為自己的領地和權威受到了侵犯,巨熊頓時大吼一聲,前蹄離地,站起身來,在向葉雨示威的同時,也準備立刻對他發動攻擊。可就在此時,他它發現一隻更大的生物忽然從那矮小生物身後,也對著它衝了過來。
當看到那是一隻巨狼時,巨熊頓時怒不可遏,相比於之前那個矮小的生物,這樣的巨狼顯然更加讓它印象深刻。因為在它凌亂有限的記憶裡,曾多次吃過這種生物的虧。它們一般成群出沒,不僅搶奪過它的食物,有一次還差點把它給圍毆咬死了,以至於現在身上還留有傷痕呢?這都是鐵證啊!有研究表明,熊其實是一種記憶力極佳,且特別會記仇的生物。所以,一看見仇人,它頓時顯得分外眼紅。
草原上一隻獅子追逐獵物時與獵豹相遇,兩者肯定是先決出勝負,然後才決定獵物的歸屬,很多情況下,都是獅子與獵豹兩敗俱傷,而獵物逃脫。這種現象在自然界是非常常見,因為一山不容二虎,一刻都不能容忍,這是弱肉強食的動物界的生存法則。同時也是弱小生物的生存之道。
此時,葉雨與紅蓮就好比那獅子與獵豹口中的獵物,隨時都有被吃掉的可能,只是此時獅子變成了狼人,獵豹變成了巨熊,而他這個獵物能不能狹縫求存,逃脫出來,也是一個未知之數。
果然,在看見狼人之後,巨熊果然拋下了葉雨,一記熊掌對著狼人拍了過去。在它動物本能的感覺中,這只身形壯碩的巨狼,可比葉雨那隻小不點給它的威脅,要大得多。
那狼人認準了葉雨,張牙舞爪,猛然便對著他撲了過來,卻被憤怒異常的巨熊結結實實的一記熊掌,給直接拍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