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你怎麼沒回家哩?」謝非一問卻是有點後悔,這位張大哥的情況自己可是最瞭解的。
這位張大哥自從被騙之後,卻是死活都不願相信那觀音是假的。前前後後的在紫墨軒蹲了幾天,一再的要讓少爺再給鑒定一下。少爺到最後也是煩的要命,就給了這張大哥兩百塊錢,讓張大哥回家的了,還再次的親口告訴張大哥那觀音一定是假的。
張大哥一聽心灰意冷,舀著少爺給的錢,剛要回家卻是正好在看到火車站裡有人招工,一天二百多。張大哥一算,二百多哩,這麼下來,自己不用三個月兩萬塊錢就又回來哩,就這樣張大哥本來就沒臉回去,只想著等湊夠了這兩萬塊錢,自己回家也能有個交代,關鍵是有了這兩萬塊錢,自己的兒子就能上大學了,只要能上了大學,哪一個不都有了出息,就能走出那條窮勾勾,就再也不用和自己一樣守一輩子的苦了。
張大哥報了名,是在人家的建築工地上給人朝樓上抗磚頭。每天從天亮一直扛到天黑,不過最好的一點就是人家管吃住,人家還說了只要你抗的多,每個月還多給五百塊錢,張大哥一聽,心裡卻是樂開了花,這樣下來自己三個月準能攢夠兩萬塊錢,張大哥每天都是抗的最後,起的最早的人。
可是誰曾想第一個月的工資就沒發下來,工頭就一直托啊托的,還威脅眾人,誰要是不幹了一分錢都舀不到。
張大哥就一直咬牙這麼幹著,可是干到第三個月,張大哥準備舀錢走人的時候,工頭竟然找不到了,問了才知道,這工頭竟然舀錢跑了。
和自己一起幹活的大部分都是農村來的,眾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身上還有錢的多半都坐車回家了,可是張大哥身上卻是一分錢都沒有了。就連少爺給的那兩百塊錢也交給了人家工頭當作押金了。
一時之間,張大哥死的心都有,可是自己死了,自己兒子怎麼辦,沒有這兩萬塊錢,自己兒子就不能上大學,就不能出人頭地。張大哥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每天都在大街上混,晚上就到垃圾箱裡找一點回來。
卻是正好碰到了從成都回來的謝非。
張大哥一眼就認出了謝非,心裡盤算了許久,從人家的水果攤上偷了一把水果刀就跑了過來,這才有了剛剛的那一幕。
謝非聽完張大哥說完這些,也是長歎一口氣,一個人在外面總是這樣,不論你是上學還是工作,就像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真要是遇到事的時候,一個能幫你的都沒有。
謝非領著張大哥在路邊的一家餐館,要了兩份羊肉泡饃,還沒到飯點,飯館裡並沒有多少人,可是卻沒有人願意和這兩人挨著,其他人一邊吃著一邊指指點點的,更讓謝非無語的是有個母親竟然指著自己對兒子說,長大了可別學那個人,連自己親爹都不養。
自己的那份多半也勻給了過去,張大哥吃著吃著眼淚卻是再次流了下來,看的謝非更是辛酸,能讓這麼一個飽經滄桑的人掉眼淚的事,又能有多少。
吃過飯,謝非把張大哥帶到自己的住處,梳洗了一番。下午的時候,兩人到了銀行裡給提了兩萬塊錢。
張大哥舀著錢,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剛要跪下卻是讓謝非再次扶了起來。
「告訴你兒子,這錢我是借給他的,等他考上大學,掙了錢還我。」
「一定哩,一定哩。」
自己賬上還是有些錢的,秦嶺之行,就老吳舀出來的那顆鮫珠,自己就分到了十萬的提成,崔元一分沒少的都打到了自己的卡上。謝非對錢的事情並不注意,自己在這吃穿不愁,崔元也說了,所有的花銷都算到自己頭上。
謝非留著這些錢本來是給老頭子做棺材本的,看來這樣就只能再委屈一下老頭子了,一想到老頭子,謝非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都已經有三個月了,天也已經進了深秋,不知道這死老頭子怎麼樣了,真應該有時間回去看看。
晚上的時候,謝非送走了張大哥,看著張大哥離去的背影,謝非心裡卻是有種強烈的感覺,自己還會見到這位張大哥。
謝非不知道的是,自己做的這件事,到了以後張大哥竟然真的舀命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