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地窖裡還有一個活口,看樣子被打得很慘,不知道傷得多重。」去側面廂房搜查地窖的士兵回來了。後面的人還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傷者。
「這是怎麼回事?」寅琥走了過去。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誰把你打成這樣的?」他在火光之下問著這個渾身都是血污的男人。
「嗯……我是誰,我是良民啊,安坐守已的良民,我是被抓來的,嗚嗚……我妻子被他們打死了,求官爺做主啊!」那個漢子先是呻吟一聲,聽到問題,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然後就開始哭著求寅琥做主。
「你們做了什麼?他們為什麼要打死你妻子?他們又是誰?」寅琥繼續逼問。
「官爺啊,我們什麼都沒做,他們要搶我家的地啊,那是祖輩留下來的,在關內的唯一一塊地了,不能捐的。他們……他們是乾明寺的和尚……官爺……你要為我做主啊……嗚……」那傷者哭得很淒慘,說話雖然斷斷續續的,但也讓寅琥聽明白了。
這是知道夫妻倆在關內有塊地,他們就打起主意來了,要知道關內的地跟這定襄城的地價可不是一個檔次的。
「你們住在定襄?怎麼會在關內有地?」寅琥有些奇怪,通常人們是不會離開自己的土地的。更何況,那還是祖地呢。
「我是唐人,當初被擄來的,一開始做奴隸。後來,我跑了。到了定襄藏了起來,咳咳……成家之後信了佛,咳……打仗的時候,還是多靠乾明寺給我們地方躲藏,才能活下來呢,但是,我能捐的都捐了,祖地真的不能捐啊。所以……就被抓到這裡來了。他們要我交出地契,然後在買賣契約上按手印。惡魔啊……他們就是最大的惡魔。幸好地契讓我藏起來了,不然我也早就死了。我可憐的妻……」傷者開始掩面哭泣。
寅琥對他致以無限的同情,但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打仗的時候不躲在寺裡就會死呢?這是什麼道理?
剛待追問,醫生就到了,在這傷者剛被架上來的時候。他就叫屬下去請附近的醫生了,這個可是重要證人,千萬不能有事。
傷者暫時被架去治療,他看著被抓的那三個和尚,果然都是畫了妝的,帶著假髮套。不注意的話,還真看不出他們是和尚呢。
小院裡被火把照得通明,寅琥在等著追捕的人回來,能不能抓到都得有個回音的,其實現在這些再加上監牢裡的那些人的口供。已經可以搜查乾明寺了,更別提太子殿下還找了一個在本地行善多年的鄉紳出來做證呢。
對於這個鄉紳。本來李承乾是打算要請個人,哪怕付出些『代價』也得讓他配合的,沒想到這個名望最高的鄉紳善人,早就知道這些寺廟的內幕,只是他個人的力量有限,也只能幹看著那些和尚做惡而沒有辦法。
現在大都督竟然想收拾他們,他自然樂得配合,這對他來說可也是天大的榮耀。
這位姓林的鄉紳不僅不要他的任何好處,還主動配合聯繫本地的一些善人,知道這些寺廟底細的善人,一同站出來指證這些和尚。這讓李承乾很開心,這證明大唐的有錢人也有很多善良的嘛,而且很多人只是有心無力,現在有自己……呃……蘇烈,給他們撐腰,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李承乾知道他們今晚在行動,所以坐立不安的等在刺史府裡,蘇烈坐在一個角落,他比較簡樸,只打算將這個刺史府改成大都督府就行了,不打算另建。
「你坐下歇歇好吧?」秦衛被李承乾晃得眼花,他要走來走去的到什麼時候,有消息那些下人自然會回報了,著急也沒用啊。
「哎呀,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坐得這麼穩,你沒心的啊?」李承乾情緒相當的煩燥。現在誰惹他都討不到好。
蘇烈靜靜的坐在一旁,明智的不出聲。
秦衛面對著李承乾那惡狠狠的態度,開始後悔了,自己真是的,眼花的話,閉上就是了,幹嘛去惹他嘛。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啊,就去看看嘍,幹嘛在這糾結?有用嗎?」
正在煩燥的李承乾聽到這句話卻是眼睛一亮。對啊,他明明就可以去看看啊,這又不是在皇宮裡出不去的。
「走,我們去看看。」李承乾立刻興沖沖的向外行去。
秦衛愣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蘇烈,但卻對上一個帶著些責怪的眼神,秦衛無奈的苦笑。怎麼他今天這麼容易犯錯啊。
「還愣著,快跟著吧!」蘇烈在出去的時候推了秦衛一把。這個小子點火的能力比他爺爺高出了不知多少,但滅火的能力就不行了。
宵禁的晚上,50名侍衛保護著李承乾和秦衛等人趕去那個小院。
「報,那兩人抓住了,地道通向二條街道後的一口廢井中。」去探主屋的士兵終於回來了。
「抓住了就好,哈哈,大家快點搜,今天的功勞是跑不掉了。」寅琥意氣風發的站在小院中間。
這時李承乾他們走了進來,有士兵先給寅琥報了信,寅琥微笑中帶著些得意的走過來,但到了李承乾跟前的時候,得意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了謙卑。
不知情的士兵們都帶著疑惑看著眼前的一幕,但誰也不敢問,只是猜測這領頭的少年肯定不簡單,讓自己的上官如此恭敬,而且連蘇大都督都站在他身後呢。
「如何了?」李承乾的氣勢拿得很足,到這來也是直奔主題,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成功了沒有?可不能功虧一簣啊。
「稟……呃。」寅琥突然不知道該不該叫他太子,萬一人家不想暴露身份,那他不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嗎。
「公子,叫公子就好。」李承乾讚許的點點頭,幸好這小子還算機靈,沒叫破自己的身份,不然,自己可是有得煩了。
「稟公子,抓到了三名僧人,還有兩名,是這個小院的主人,而且還在地窖中發現了一個苦主,受了重傷,但無性命之憂,地窖中還有一具女屍,是那苦主被打死的妻子。」寅琥規規矩矩的稟報清楚,讓李承乾立刻瞭解了現場的情況。
「地窖?帶我去看看。」李承乾想知道那是不是私牢一樣的地方,這些人還真是膽子肥了,牢獄可是官府才有的,他們竟然私下行使這種權力,是想要幹嘛?
這種事,分怎麼說,想大就大,想小就小,定性的問題,可就得看李承乾的心情了。
「這個……公子,裡面污濁不堪,還是讓士兵去就好。」寅琥壯起膽子攔了一下,剛才下去的士兵忍了半天,沒忍住,還是吐了,不用人描繪,他也知道那下面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像太子這樣身份的人,可不能下去啊。
李承乾皺眉,髒啊?他很討厭髒的地方,可是不下去,他的心又癢癢的,他是真的想知道這些人都做了什麼。
「我下去看看吧,你等我。」秦衛站了出來,他也同樣的好奇。
李承乾點點頭,隨即就在觀察著小院和忙碌的士兵們,也等待著秦衛上來。
其實小院並不大,但因為寅琥要求要搜得仔細,所以他們不敢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就連一些陶陶罐罐,他們也要砸開來看,生怕裡面塞個油紙包之類的東西,錯過了可是很大的失誤。那些箱子和床,就更會用刀劈開看看有沒有隔層之類的。如此仔細,還真是讓他們找到了一些東西。
兩名士兵在床下的暗層裡找到了一個盒子,打開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有些珠寶,還有些紙張,看起來很像是房、地契之類的東西,也不敢細看,就直接出來,交到了寅琥手裡。
寅琥連開都沒開,就上前恭敬的交到了李承乾的手中。
李承乾打開一看,好麼,兩顆鵝蛋大的夜明珠,發著瑩瑩的光,在盒子裡來回輕輕的滾著。拿開夜明珠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還有幾顆黑色的珍珠在旁邊,夜明珠太大了,完全把那種不起眼的黑珍珠遮蓋了起來,珍珠雖小,但黑色的卻很罕見。下面還有些紙張,但李承乾卻隨手將盒子又遞回給了寅琥。
「看看都是些什麼?共值多少錢?」這點小事也得自己親自算,那也太掉架了,本來要是沒人的話,李承乾肯定會一臉財迷相的數數自己的戰利品,但現在這麼多人,他也只能維持風度。
「是。」寅琥接了過去,仔細算著每一筆房產或地產的價格。
「嘔……你……嘔……」秦衛上來就開始吐,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承乾驚得眼睛都瞪出來了?那下面是有多可怕啊?把小衛都弄成這樣。
「快……快弄些水來。」李承乾趕緊跑過去,拍拍秦衛的背。這可憐的孩子,臉色都煞白了。
蘇烈微皺著眉頭,默不做聲的直接走進了廂房,現在他反而有興趣知道下面是什麼樣子了。
秦衛將晚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那下面真是太可怕了,不說那腐爛的味道,就只是那些血跡斑斑的刑具,就很讓自己恐懼了,更何況還有一具真正的腐屍,他不吐才是有鬼呢。
下去轉了一圈,蘇烈很快就上來了,他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這樣的私牢他見的不算多,但至少也有二、三個了,對於秦衛的反應,他只能歸結於,嬌生慣養的孩子,世面見得少,鍛煉一下就好了。
至於李承乾?蘇烈倒是認為,太子並不需要接受這樣的鍛煉,這些事有他們這些屬下去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