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瘋子見林亦面無表情地合上信，他心裡好緊張，已經好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他知道濟安教都有些什麼人，別看這個教的名氣不顯，那也只是沒有宣傳而已，幾乎每個鎮上都有濟安教的人，而且這些年來，濟安教也確實幫了不少的人，他有一段時間都在擔憂，會不會楊寬登高一呼，就能與李世民一較高下。
如果林亦的反應太過衝動的話，那事態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不論是誰贏，受苦的都是老百姓。
而林亦現在的表情，讓老瘋子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瘋子伯伯，濟安教的教主也在這裡嗎？」林亦的語氣很平靜。
但是老瘋子卻從中聽出了一種狂暴的感覺，林亦現在就像是一個壓抑的火山。
「我不清楚，還沒跟他們接觸呢。」老瘋子苦笑著道。這倒不是假話，他從京城出來，就直奔這兒來了，途中跟濟安教的任何人都沒接觸過。
林亦皺了皺眉。沒有消息，這一點很不好。
「小亦啊，濟安教很龐大的，我知道你很生氣，但真的不能正面衝突啊。」老瘋子都不知道該如何勸他才好，畢竟他也是剛剛認識林亦。
「我知道，瘋子伯伯別擔心，能不能給我講講濟安教的事情。」林亦還是知道知已知彼，百戰不殆的。
「唉……」老瘋子輕歎一聲。他相信就算他不說的話，林亦也會去動用很多人去打聽的。那樣更容易驚動濟安教，還不如直接告訴他，讓他心裡有個底，老藥罐也說了，林亦做正經事的時候，還是很穩重的。
「濟安教成立快八年了，教義是濟世安民。鋤強扶弱。只是他們做事的方法有些偏激。憑良心說，他們做了不少的好事，但也確實觸犯了律法。濟安教在民間的影響並不大。但濟安教的慈善堂卻名聲響亮，濟安教有四個堂，虎嘯堂負責執法。除了堂內，他們也負責懲治貪官污吏，玄風堂，專門負責打探消息，行武堂是負責行動，他們執行各種任務。這四個堂的人數加起來超過三千人，還不算那些外圍成員。他們的勢力很大的……」老瘋子簡單明瞭地讓林亦大概瞭解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那綁架林瑩、長孫沖和小舞的就是行武堂的了？」林亦瞇起了眼。
「是，但打他們的卻不是。」
「那是誰？」
「是隋風，虎嘯堂的堂主。」
「虎嘯堂不是負責執法嗎？他們犯了什麼事，要動用到執法堂的堂主。」林亦的語氣很冷。
「這跟隋風的幼時經歷有關。他……」老瘋子把隋風的事情告訴了林亦。
「值得同情，但這不是傷害我家人的理由，我不會放過他的。」林亦很堅定的道。「小亦，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這個組織的存在現在看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你有能力將他們剷除那自然再好不過。但現在你的能力還不夠。」老瘋子說得很直白，希望林亦能聽進去。
「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我可不想等那麼久，瘋子伯伯，希望您能幫我弄清楚那教主楊寬是否在海州。」林亦不會去硬碰硬。但讓他什麼都不做也不可能。
陷害、暗殺、削弱、借刀殺人，對付這種組織，林亦不覺得自己有底線。
「我可以幫你，但你要答應我，不能輕舉妄動，要先保護好自己。」老瘋子不放心地囑咐。
林亦看著他的眼睛很鄭重地點頭應了下來。
「那好吧，我先去了。」老瘋子有些無奈地出了軍營。
「謝謝你，瘋伯伯。」林亦在他後面道謝。
老瘋子沒轉身，只是抬起手擺了擺。
借勢，第一個要借的就是皇上之勢，正好皇上正在查這件事。既然對方對李承乾動了一次手，那麼也許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得讓他們心裡有個底。
林亦回到自己的房裡，開始寫信，因為宮裡也有對方的眼線，林亦這次特意寫上了皇上親啟的字樣。不過遺憾的是，他還是沒給李承乾半句話。
當李承乾看到信的時候，心裡一片的冰涼，他到不是怕那些刺客，只是覺得小亦實在是太過於忽略他了，他都開始懷疑林亦在外面是不是樂不思蜀了？看來他上次的回信還是罵得不夠啊。
老瘋子在街上逛著，海州他來過，但是因為教主他們總換地方，所以現在他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在哪裡，不過他相信，只要自己出現，他們就會主動找來的。
當老瘋子在一個小茶棚裡坐著喝茶的時候，有個人挑著小扁擔過來賣乾果。
「老人家，買點乾果吧，您可以先嘗嘗。」那人靠過來，將手中的乾果做勢遞給老瘋子，嘴裡卻在小聲說：「請智者到前面的街口，有人帶您去見教主。」
老瘋子接過乾果，微微一笑，衝他點點頭。那人挑著擔子又走了。
前面的街口啊，看來教主還真的在這兒，那麼他到底該不該告訴林亦呢？
老瘋子猶豫著往街口行去。
那裡有幾個六、七歲的孩子在玩耍，他剛剛到街口，只見一個小男孩跑過來。
「爺爺，您回來了，爹在家等您呢，我們回家吧。」可愛的小男孩拉著他的手往前走去。走時還不忘跟小夥伴們揮手再見，一切都顯得很自然。
就連老瘋子都很佩服他們教主，這人確實是個人才啊，只可惜路走歪了。
那孩子帶著他從後門進了一個大宅院之後，就跑去玩了。
「智者，請跟我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環，衝著他施了一禮，然後在前面帶路，直到來到一個屋子裡。
這個屋子並不是宅院裡的主屋，不過他也知道這是教主的習慣了，因為一般人都會認為重要人物一定是住在主屋的，而教主就反其道而行。
「教主，搞得這麼神秘啊？」老瘋子還和以往一樣，在楊寬面前表現得很自在。
「這是在海州，沒辦法。」楊寬搖搖頭，他已經習慣了老瘋子的態度。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見到林亦了。」老瘋子明知道自己早就被教裡的人盯上了，索性自己說出來。
「嗯，見面順利嗎？」果然楊寬沒有一點驚異的表現。
「還不錯，我認識他師傅孫思邈，他給我寫了封信，我帶給了林亦，但還沒跟他談關於海水取鹽的事情。」老瘋子很自然地翹著腿坐在椅子上，順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吃著。
「嗯，也好，我給你訂了客棧，以後多跟他接觸吧，希望你的研究可以成功，當然，要是能夠從他手中拿點有用的東西出來就更好。」楊寬在現階段沒指望能從林亦那裡獲得多大的好處，能把困擾老瘋子兩年多的事了了就已經很不錯了，鹽，大唐可是很缺的，不只是大唐，周邊國家也很缺，只要能夠研究成功，就一切都值了。
「那還需要我跟誰聯繫嗎？」老瘋子心裡在考慮自己老友的建議，是不是該開口要求以後教裡的計劃都由他設計呢？還是等著楊寬的再一次請求，他再順勢答應的好？
「不需要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後天要去蘇州，一年一度的行賞大會要開始了。」楊寬相信以老瘋子的性格，就算沒人催他，他也會很上心的把海水取鹽的事辦好的，這是他的心結，他比任何人都看重，那麼自己在不在這兒，就不重要了。
行賞大會！他差點忘了。老瘋子微皺著眉，其實倒不如說是洗腦大會更貼切一些，每年的這個時候教主總是賞賜一些表現突出的人，但更重要的是宣傳他的理念，讓那些搖擺不定的成員堅定信心，跟著他走下去。
「行了，智者，你不適合在這裡多待，現在的海州眼線太多，希望你完成了海水取鹽之後，能夠答應幫教裡策劃行動。」楊寬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的請求他了，被拒絕的他自己都麻木了。
老瘋子裝作思索了一下，然後猶豫的點點頭。他也沒想到，教主會這麼快的再一次提出，但這是一個好機會不是嗎？
楊寬挑眉，感到有些驚喜，雖然老瘋子看起來很猶豫，但至少比起以前的一口回絕要好的多了。看來是有希望了，如果老瘋子肯幫他，濟安教一定比現在發展強多了。
「那我先走了。」老瘋子轉身出門，頭也沒回。
這樣才對嘛，就算他心裡鬆動，但也不應該就直接坦然接受才對，楊寬剛剛升起的一點疑心，隨即消失不見。
老瘋子從大宅院裡出來之後，直接去了楊寬給他訂的客棧。
緣聚客棧中，老瘋子在屋裡踱步，他到底該不該告訴林亦呢？要告訴的話，怎麼告訴才好呢？他現在不能再次跑去軍營了，教裡肯定有人在附近，他見完教主就去找林亦，怎麼看怎麼詭異吧。
算了，糾結什麼呢！明天去的時候通知小亦吧，至於一天的時間林亦能做什麼，這也不是他管得了的，他只能期望林亦能夠冷靜些，理智些。
不過，要是換作他是林亦，恐怕也冷靜不下來吧，最大的可能是一得知敵人在哪，就立馬跑去宰了他。
唉……這樣說起來，林亦的反應比他可強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