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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十月份中旬,《宮》劇組終於開始進入緊鑼密鼓的拍攝進程。
劇組的前期工作,主要是在佈置拍攝場地,最主要的就是位於烏山的外景地。
mbc在這裡斥資15億韓元搭建了規模龐大的佈景,再加上生動呈現皇室風格的傢俱、飾品等,單是這方面的投資就高達50億韓元。
電視台這種龐然大物,果然不是民間資本所能相提並論。
熙成到了劇組第一天的工作,不是拍戲,而是拍照。
沒錯,是拍照,站在那裡讓攝影師拍照,可是,這個拍照又不是一般人想像的那麼簡單。
熙成所要拍的這些照片,有裱起來當做道具擺放在現場的,也有做成畫報海報的,還有些是電視劇周邊,將來要拿去宣傳出售的。
很多照片要求穿著打扮非常嚴肅,西裝、宮廷裝,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裝飾。
熙成穿宮廷裝的時候看起來非常非常的英俊,工作人員和演員們都大加讚賞,可惜他一點兒高興的意思都沒有。
熱啊,快要熱死了。
現在是十月份,天氣卻依舊是那麼的熱,不比盛夏涼快多少。
很多時候,衣服剛穿好,熙成的身上就立刻凝聚出一層汗珠。
熙成自己的工作室有專門的化妝師——樸熙雪,她被請過來專門為熙成擦汗、補妝,劇組為此還專門多出了一份辛苦費。
服裝設計師準備了一堆衣服,挨個的讓熙成試穿。
反反覆覆的斟酌著,究竟哪一套衣服,哪一種穿法,才能體現出王子的氣派高貴。
黃仁雷導演對服裝設計師樸淑女女士的認真態度非常滿意,他倒是滿意了,只是苦了熙成。
兩個王子,真正過來試衣服的人反而只有熙成一個人。只要他穿著好看,金正勳就會依葫蘆畫瓢照著相同的款式穿。
好在熙成雖然嬌貴,但並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從早上溫度還不怎麼高的時候,拍到中午愣是沒有喊過一次苦,看的尤娜和樸熙雪都覺得心疼。
可惜。導演名字裡有個「仁」字。做起事來卻不見得仁義。
他要求一天時間完成各種服飾的選定,只有衣服選好了,才能科學的規劃拍攝節奏。
也就是說,熙成必須從早到晚生活在換衣服的噩夢裡。
熙成脫掉厚重的戲服。穿著白色的裡襯,毫無形象的坐在椅子上。
尤娜和樸熙雪兩人圍著熙成用扇子不停的扇。
「還有多少件?」熙成接過水杯,恨恨的灌了一大杯溫開水。
「已經差不多了,」尤娜小聲的說道:「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可以吃午飯。應該能休息一下。」
她說的沒錯,午飯總是要吃的。
但是熙成打開工作人員送來的盒飯,不禁有些傻眼了,「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噓,」尤娜連忙對他打眼色,「小聲點,大家都吃這個,連導演也是,湊合著先吃點吧。下次過來的時候,我幫你帶盒飯。」
「真是的,」熙成當然不滿,但是這種不滿也只能埋藏在心裡。只是,他再也不覺得拍戲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除了學習比別人快點,有些東西都是用在汗水堆積經驗。
而且這樣一件又一件的換衣服拍照,也未必是最痛苦的事情。
熙成很快就嘗到了什麼叫做苦難。
對了,有一個現象。也很讓他不爽,那就是導演非常偏心。
倒不是偏男二。而是偏向尹恩惠。
據有的工作人員透露,黃仁雷是的粉絲。
這話大抵是沒錯的,熙成就見過黃仁雷在衣服上貼過尹恩惠的照片,說話的時候也很溫和,不像對熙成這樣狂吼大叫。
是的,對熙成狂吼大叫。
「cut!呀,你見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是這樣一副表情嗎?」
在kaywon藝術高中的第一場拍攝中,信王子站在樓下看著二樓突然出現在窗口的閔孝琳,臉上露出了歡欣的笑容。
「真是對不起,」熙成對工作人員鞠了一躬,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鼻頭的汗水,深吸一口氣繼續。
就這一個小鏡頭,萬惡的導演折磨熙成老半天,讓熙成感覺這老傢伙之所以把自己錄取成男一號,就是為了折磨自己的。
這種腹誹愈演愈烈,比如這一場。
信王子剛換好球鞋,正好申彩靜提著一桶污水過來,兩人撞在一起,信王子的鞋子被潑髒了。
申彩靜見潑出來的水灑到了人,連忙蹲下來用圍裙幫信王子擦鞋。
本來演到這裡的時候,一切都還順利。
熙成飾演的信王子,輕輕的說,好了,意思是不用再擦了。
但是申彩靜依舊在彌補自己的過錯。
然後,他應該非常不耐煩的怒斥,「都說停了!」
語氣很惡劣,非常的惡劣。
「你的表情難道就不能再厭煩一點,再惡劣一點嗎?」黃仁雷就因為這個鏡頭連續cut三四次,非要逼得熙成達到他預想的境地。
「可是……」熙成總覺得狠不下心,他和尹恩惠怎麼說也算是朋友,而且這個女孩始終對他都很照顧,是個很講義氣的假小子。
「沒有可是,重新來一遍,換鞋!」
其實熙成已經演的不錯了,場外的fd、攝影pd、編劇等人,都差點拍手叫好。
熙成就是天生的王子氣質啊,清冷的表情,淡淡的語調,哪怕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完全符合劇組預想的標準。
尤其是他戲弄申彩靜時候的笑容,這種微笑,足以讓小姑娘們尖叫發瘋,但是仔細品味一下,就能發現這種微笑下面所隱藏著的淡淡嘲諷。
劇組這次是撿大便宜了。
或者說,黃仁雷這次真的選對人了。
完全的本色演出啊,除了某些地方不夠惡劣不夠無情,一切都堪稱完美。
拍攝的進度並沒有因為導演一個勁的挑刺而延誤,快的劇組成員們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在拍攝完信王子向閔孝琳求婚的鏡頭之後。
導演趁著休息的功夫,找熙成談話了。
「演的不錯啊,」黃仁雷脾氣古怪,這種誇獎式的開場白聽起來總有些說反話的味道。
「哪裡,我還是新人,演技方面不值一提,」無論如何,謙虛點總沒有錯。
「不,我是說真的,」黃仁雷搖著手,阻止熙成的謙虛,「我這話是真心的,自始至終,你演的信王子讓我簡直無可挑剔。」
「那摸摸還老是罵我,」儘管信王子是十九歲,但熙成的真實年紀其實才不過十六歲,總有些孩子氣。
黃仁雷並沒有回答熙成的問題,他煩惱的坐在導演椅上,單手無意識的拍打著椅子扶手,過了一會才說道:「你演的太好了,但是真因為如此,我很可能要對你說對不起。」
「為什麼?」熙成一直覺得自己追不上導演的思維,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嚴重。
「你知不知道,正因為你表現的太好,整個過程都沒有絲毫的刻意修飾,觀眾會更加認定你就是信王子,」黃仁雷嚴肅的說道:「以後提起熙成,很多人就會直接叫你信王子。」
「那不是更好嗎,演信王子就要把信王子演到最好,」無論做什麼事,熙成都希望做到最好,演戲自然也不例外。
「這不一樣啊,孩子,」黃仁雷看熙成的眼光幾乎稱得上憐憫,「你演完信王子之後,你還能演什麼呢,在人們的心目中,你就是信王子,以後再演什麼都不會被承認了。」
熙成心裡便是一下咯登,他瞬間便領會了黃仁雷的意思,也知道對方這話並不是杞人憂天。
人們的第一印象,尤其是刻骨銘心的第一印象,總是很難改變。
對於影視角色更是如此,用三分的力氣引導觀眾認定了一件事,即便是花六分甚至十分的力氣,也未必能扭轉回來。
「我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發現一個現象,」導演點了點熙成,「像你這樣演活一個角色的人,大部分都會被定型在這個角色上,一輩子都沒法寸進。」
「不……」出人意料的,熙成的神色只是黯然了一瞬間,便立刻恢復了從容,他搖搖頭說道:「正如您所說的,是大部分,不是全部,我想請問前輩,您說的那一小部分人怎麼樣了。」
「那部分人,」導演愣了一下,組織了一下思緒慢慢的說道:「還有人適得其反,連原本的形象都被自己破壞掉了,最終落得個四不像的下場。」
「不,這不全面,」熙成不敢苟同的說道:「還有一部分人,他們打破了人們的定式思維,重新塑造了一個又一個鮮活的形象,他們演什麼就是什麼。」
黃仁雷低著頭想了會,最後不得不點頭認可熙成的觀點,「你說得對,但是我希望你明白,第一次的憑空而起最簡單,第二次打破重建,難度高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謝謝您的提醒,」熙成真摯的對這個在他印象了並不是很好的導演鞠躬,語氣堅定的說道:「我會為了這個目標一直努力,不能因為飯噎死了人,我們就不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