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開始吧,第三卷,主角成長起來了。】
「斗煥哥、尤娜姐,這次你可要幫我啊,」熙成將事情說了一遍之後,可憐兮兮的看著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兩個人,那表情就如同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似乎女孩子都很喜歡這樣可愛的男生,尤娜不由失笑,「不要裝可憐,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而且看起來公司也沒打算對我們趕盡殺絕。」
「熙成……」金斗煥拿出自己手機,調出了通話錄音。
「斗煥,老頭發話了,你回來吧。」
通話記錄很短,只有一句話,是李勝浩的聲音。
「對不起,熙成,」金斗煥站起來,對著熙成深深鞠了一躬。
熙成完全傻掉了。
他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像是一家破敗的機器,只要動一下就搖搖欲墜。
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自己是他的兒子啊!
多麼的諷刺,從sbs回來的路上,自己還說什麼「別看他老是欺負我,真要有了什麼事,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是的,他沒有袖手旁觀,他在落井下石。
「熙成!」金斗煥提高了聲音,他頹然的坐到沙發上,抱住了腦袋,「不要恨李先生,他也沒有辦法,所謂的自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能有什麼複雜的,」熙成惱怒的砸了一下茶几,「我靠自己的能力吃飯,租房子,交學費,憑什麼說我這樣不算自立,難道非要登報紙和他們斷絕關係才可以嗎?」
三杯咖啡跳起來滾落到地上去,可惜沒有人去管它們。
尤娜默默的坐著,對他們之間的談話無從插嘴,臉上一片震驚。
在她看來,熙成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需要大人溫暖呵護的叛逆期,為什麼熙成的家人會讓他自立,為什麼要在他奮鬥的過程中設下重重艱難險阻。
他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啊,別的孩子在這個年紀做了什麼?
好一點的在悶著頭學習,上完課去補習班。偶爾偷點閒和朋友們出去玩玩。
差一點的。打架鬥毆,喝酒抽煙,甚至去搶便利店,再不濟也是整天逃學去遊戲室。
熙成已經做的很好了。很多時候比他大了好幾歲的尤娜都自愧不如。
「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金斗煥垂著眼簾,「我只是個遵從命令的執行者,難聽一點說,是個下人。」
「還有你。」熙成怒氣沖沖的站起來,用手指著金斗煥,「難道就憑爸爸隨隨便便一句話,你就要老老實實的聽他擺佈?」
「熙成,」金斗煥苦笑著,「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違抗李先生,這麼多年來,即便是再不喜歡做的事情。我都沒有違抗過一次。」
他大學還沒畢業就成為李勝浩集團的核心人物,執掌陰暗的一面,做了許許多多自己不想做、不忍做的事情,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習慣於聽命。
「我最生氣的就是你。」熙成難過的說道:「我把你當成親哥哥一樣,什麼事情都和你說,做什麼都要你陪著,可是你卻老是背叛我。」
「對不起……」
「我上台的時候很緊張。你說不用緊張,我就不緊張。因為在我的眼裡你無所不能,你說的都是對的,」熙成絮絮叨叨的說道:「你說那樣對女孩子不好,我就改,我抱著她,可是你還是背叛我。」
金斗煥只能說對不起,他一個大男人,一個冷血漢子,眼中淚光閃動。
「我知道,你什麼事情都會向爸爸匯報,可是我總要有個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我裝作看不到,從來也不說趕你走,」熙成怒吼道:「現在就因為他一句話,一句回來吧,你就要拋下我離開!」
「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去他&娘&的對不起,我要知道為什麼?」熙成像一隻憤怒的小獅子,一腳踢飛了茶几。
「我初中的時候非常頑劣,吸煙喝酒,打架鬥毆,甚至失手殺了人,那一次,我在冰冷的監獄裡幾乎都絕望了,以為自己一輩子都要呆在裡面,」金斗煥很平靜的回憶著那段不堪的回憶,「李先生把我救了出來,教導我怎麼做人,怎麼做事,讓我覺得自己不是一無是處,是他讓我實現自己的價值,是他讓我完成自己一個又一個野心。」
熙成呆呆的看著他,頹廢的癱坐在沙發上。
他知道自己有些幼稚了,這樣的情誼,救命之恩,多年共事,遠遠不是熙成這樣兩個月相處所能比得上的。
「而你,」金斗煥搖搖頭,「你無論賺了多少錢,都還是一個孩子,而且是一個拒絕成長的孩子。
一個男人可以懶散,但是不可以懶惰,一個男人可以天真,但是不可以無知,一個男人可以冷淡,但是絕對不能沒有野心。
美女、金錢、地位……
熙成,你不是個做事業的人,而我跟著你能做什麼,保鏢?司機?還是工作室的小頭目。
哥哥?
我很感動,真的,但是這個不足以讓我去違抗李先生。
我知道你想要成為一個耀眼的明星,去挑戰所有別人羨慕的榮譽。
可是,熙成啊,你不能這麼自私,你要為你身邊的人著想一下,我跟在你身邊,你準備給我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一個小明星的司機和一個大明星的司機,有什麼區別嗎?
尤娜是你的經紀人,可是你就準備讓她做一輩子經紀人嗎?
李先生是一個出色的領導者,他手底下的每個人都願意為了他去死,而你,他的兒子,讓我失望了。」
這一番話,像是雷電,一道又一道的在熙成眼前閃爍,讓他麻木而又暈眩。
金斗煥蹲在熙成面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腦袋,「我走了。你……」
他突然不知道還要說什麼,出神的看了一會熙成之後,站起來大步離去。
熙成滾動著淚水的大眼睛忽閃兩下,幾顆晶瑩的淚珠終於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他抬起手,想要叫住司機先生。可是喉嚨裡像是塞了棉花。堵得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尤娜歎了口氣,坐到熙成的旁邊,抱住了他的肩膀,「他想走就讓他走吧。姐姐會一直在這裡,你不會一個人,放心好了,成立工作室的事情包在姐姐身上。」
「對不起,」熙成閉上眼睛。第一次開始思索自己的卑鄙。
他確實沒有幫尤娜等人想過。
沒有想過那麼多的工作她一個女孩子能不能吃得消。
沒有因為她工作努力出色,而想過給她加點薪水。
沒有問過她家裡還有什麼人,過的怎麼樣,會不會對她這樣沒日沒夜的工作有怨言。
也沒有幫她規劃一下以後的人生,將來不做經紀人的話,還可以做什麼。
他甚至不知道尤娜的生日是多少號。
讓她到處為自己跑事情,理所當然;讓她給自己做飯洗衣服打掃房間,理所當然;一個正值青春的女孩子,每天二十四小時。一大半都在圍著自己打轉,還是理所當然。
熙成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自私和卑鄙。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不斷的挑戰自我,出道兩個月三次人氣歌謠一位,面試成功了男一號。手裡有幾十億的投資額,賺到了爸爸當初兩年都沒能賺到錢……
似乎真的足以自豪了。
可是這些榮譽只是自己的,或者說只是膚淺而又經不起時間考驗的。
人氣歌謠一位又如何,曇花一現的人如過江之鯽。男一號又如何,那信王子嚴格上來說也不過是一個花瓶。幾十億的投資賺再多,還不是靠的宅男記憶。
有什麼好得意的!有什麼值得自滿的!
金斗煥說的對,自己就是一個拒絕成長的孩子。
因為懶惰,便不想去做真正的事業。
因為媽媽喜歡單純的孩子,他便隱藏自己的城府,不去觀察學習,放任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因為篤定爸爸不會袖手旁觀,他便行事肆無忌憚任性妄為。
原來,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金斗煥走了,失望而去。
或許,他也未嘗沒有猶豫過,在車子上的時候,他那番話也說明曾經對熙成抱有很大的期望。
可惜除了孩子氣還是孩子氣,他不是保姆,也不知道怎樣去做保姆,所有他放棄了。
保姆太多,會讓孩子永遠都是孩子。
臥室裡隱隱約約的,也能夠聽到外面的聲音,女孩子們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啊,」秀英不知所措的問道,在她看來,這個時候的熙成在舔傷口,一定不希望被別人知道。
「不能回去,咱們要陪著他,」泰妍也有很多時候一個人偷偷的抹眼淚,深知那種獨孤的無助。
很多時候,傷心的理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傷心了又無可解脫,從而傷上加傷。
林允兒素來都是一個很有義氣的人,儘管談論的中心是和她一直不對付的熙成,但她仍然很惱怒的說道:「那個司機大叔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因為出身的關係,秀英其實能夠理解金斗煥的意思,不是要求苛刻,而是期望太高罷了。
「今天不走了,我要待在這裡,」泰妍終於不再猶豫。
她想起熙成陪著她在漢江邊上散步的情形,那種暖暖的感覺,即使是現在已經熨燙著她的心靈,每當低落的時候,她都會想起來。
那個雨天,有個男孩子走在她的身邊,將她罩在一把小雨傘下面。
西卡已經拉開門,用行動表示了她的決心。
「呀,李熙成,你是在哭嗎?」
她平時看起來一直有些清冷,但是聲音卻非常柔軟,即使是斥責,也像是在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