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們已經能夠猜到,瘋子六正是用這個怪物,作為尋找高瞎子的嚮導。於是,一個個都繃緊神經,緊緊跟在怪物後面,不敢有絲毫懈怠。
瘋子六讓小磊把手電熄滅,這時我們才看到,在漆黑的夜裡,那怪物背後的紅線,發出微弱的紅光,我們就是憑著這一點點光亮,跟蹤著那個怪物。
因為這一帶的大山,離城裡很近,在我們歷次的行動中,有幾次就是從這裡經過,所以對這一帶並不陌生,可是過去並沒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難道高瞎子會在附近?
因為是在夜裡,又沒有打開手電,在崎嶇的山間行進時,我們都特別小心,走的很辛苦,也很艱難,剛走二十分鐘左右,就一個個氣喘噓噓、汗流浹背了。
只有小磊和瘋子六好像比較輕鬆,小磊體力好,我們都清楚,但這個瘋子六如此高齡,竟還有這樣的體力,確實讓我們吃驚。
這次跟蹤,其實比上次跟螞蟻進洞更難,上次在山洞中行進時,雖然也很難走,但地勢起伏沒這麼大。雖然跟的如此辛苦,但卻沒一個掉隊,因為我們都知道,這次行動意義有多重大——這很可能是我們和高瞎子最後一次決戰,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搏了。
「你們注意沒有,前面好像是一個懸崖」,緊緊跟在怪物後面的瘋子六忽然說。
瘋子六本來就是我們當地人,並且在這居住的年頭也最長,因此他對地形也最熟悉,經他這麼一提醒,我們才忽然意識到,他說的沒錯,前面確實有一個懸崖峭壁。
這個怪物怎麼會往懸崖峭壁爬呢?會不會這次瘋子六失算了,這招根本就不靈?這裡的懸崖邊上光禿禿的,全部都是石頭,連個縫隙都沒有,人怎麼可能藏在這裡呢?
果然,等那個怪物往前爬了十多米後,面前突然出現一片開闊地帶,而這片開闊地帶的邊緣,就是萬丈懸崖。
「望山跑死馬」,我們這些生活在大山中的人,對距離的概念,和生活在平原上的人完全不同——比如,一個山谷可能就幾十米寬,但很多人也許一輩子都沒到對面去過,因為要到對面,有時要繞幾十、甚至上百里。
這個懸崖對我們說也一樣,除了紅梅和三個日本女人外,我、李姐、還有瘋子六都算是當地土著,但深不見底的懸崖下面,究竟通到哪裡,我們還真不太清楚,甚至也從沒下到懸崖底部過。
接下來,最令我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怪物居然徑直往懸崖邊緣爬過去——它會不會從懸崖上掉下去,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們這次的行動又功虧一簣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那個怪物速度忽然變慢下來,它剛才的速度算是疾走,而現在則好像是在踱步,不慌不忙地往前移動著。
「老人家,這怪物會不會跳下懸崖呢?」日本女翻譯擔心地問瘋子六。
不知什麼原因,瘋子六沒回答,只是低聲吩咐小磊:「小磊,把手電打開吧,照著那個怪物」。
隨著小磊的手電打開,一道刺眼的亮光劃破漆黑的夜色,照在那個怪物身上。
在強光手電照射下,那個畸形的「兩棲人」顯得更加恐怖,它忽然扭過身來,迎著刺眼的手電亮光,對著我們呲牙一笑,那扭曲的、三角形的臉,顯得更加畸形,嚇得我心頭一陣狂跳,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但如此,它還咯咯的笑起來,那種似人非人、如哭似泣的笑聲,在寂靜的大山中迴盪著,恐怖無比,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鬼叫」?
一時間,我們都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那個怪物轉回身,繼續緩慢地向前爬,眼看離懸崖邊緣只有兩三米了,如果再不阻止,這個怪物就會掉進萬丈深淵。
小磊拿著手電,正想上去阻止那個怪物,卻被瘋子六伸手攔住了,他好像很鎮定,只輕輕地說了句:「不要過去,等等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米,一米,半米,在手電光下,怪物用那四個畸形的觸手,交替著慢慢往前爬。
隨著怪物離懸崖邊緣越來越近,我感覺自己心跳也在加速。
但不知為什麼,當小磊再次想過去阻止怪物時,瘋子六依然攔住了他,只不過這次什麼也沒說。
但就在怪物幾乎要跌下懸崖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它有三分之一的身體懸在崖壁邊緣,前面兩個觸手好像往下摸索著什麼,雖然離得不遠,並且小磊還用強光手電照著,但畢竟是在夜裡,我們又是在後面,所以從我們所站的角度,還是無法看清怪物到底在摸什麼,而瘋子六又阻止我們湊過去看,因此只能在後面靜觀其變了。
忽然,在寂靜的黑夜中,忽然又響起那種若有若無、讓人渾身酥軟地笛聲,和我們在賓館房間裡聽到的一樣——一定是怪物又在吹那種葉子。
但那片葉子明明就留在賓館裡了,怎麼會在這出現呢?不用多想,剛才怪物摸出來的東西,應該就是那種奇怪的葉子。
在這種奇怪的笛聲中,我再一次感到渾身酥軟,旁邊的李姐、紅梅、還有三個日本女人,身體也開始搖晃。
只有旁邊的小磊和瘋子六,好像沒受太大影響,仍舊穩穩地站在那裡,這可能是他們體質比較特殊。
紅梅、李姐、還有三個日本女人,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笛聲,但之前聽我和小磊講過,因此,她們也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現在算是親身體會到了。
忽然,我感到腳下的石頭在微微震動,緊接著,聽見一種隆隆的聲音,這種動靜這對於我們來說並不陌生——肯定又是有裂縫產生了。
但奇怪的是,過了一陣後,在我們周圍並沒出現裂縫,那隆隆的聲音也慢慢消失,周圍又恢復了平靜,此時,我們這才忽然注意到,那種笛聲不知什麼時候也消失了,還沒等我們完全回過神來,最令我們擔心的事發生了:那個怪物猛地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突然從崖壁上滑了下去!
我心裡咯登一下,暗想:「完了,看來這次行動又前功盡棄了」。
大家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個個唉聲歎氣,垂頭喪氣地坐在旁邊的石頭上,這一鬆勁,我才感到渾身又累又乏,口乾舌燥。
「唉,這次又白忙活一場了」,我身子靠在石頭上,忍不長歎一口氣,連一向鎮定沉著、從不輕言放棄的小磊,此時也不禁連連搖頭,熄了手電,靜靜地坐在那裡。
瘋子六的情緒反應和我們都不同,他一言不發,表情異常嚴肅,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並用手電往崖壁邊緣照過去,然後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往懸崖邊緣挪。
難道瘋子六又發現了什麼?我們也連忙站起來,緊緊跟在瘋子六身後,往懸崖邊上移動。
瘋子六忽然停了下來,他離懸崖邊緣大概只有半米的距離了,我有嚴重的懼高症,要是在他那個位置,肯定會頭暈目眩,嚇出一聲冷汗的。
瘋子六從口袋中摸出一個東西,放在嘴上吹了出來,那種笛聲再次響起——原來,瘋子六把那片葉子帶來了。
我們再一次感到暈眩和渾身酸軟。
正當我們感到暈暈乎乎時,恍惚間聽到瘋子六和小磊的大叫聲,當笛聲已經停止、我們的神智恢復正常時,都徹底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瘋子六倒在地上,從懸崖下面伸出一個東西來,緊緊纏繞在瘋子六的右腳腕上,並且這個東西正拚命把瘋子六往懸崖下拉,而小磊則坐在地上,死死抱住瘋子六上的上半身,才使瘋子六沒被拉下懸崖。
一看瘋子六如此危險,我們馬上衝過去、抱住瘋子六往後拖。
就這樣,在和那個神秘東西角力時,我們才感到那東西的勁真大,要不是我們幾個及時過來幫忙,小磊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此時,瘋子六也在拚命掙扎,他雙腳亂蹬,想擺脫那東西的纏繞和拉扯,但這一切都是徒勞,那東西反而越纏越緊,並且力道也越來越大。再這樣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小磊忽然大喊一聲:「你們抱緊,使勁啊!」
而他卻忽然鬆開瘋子六,從腰間抽出一把軍用匕首,猛地撲到懸崖邊緣,朝那個東西狠狠紮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也不知小磊到底紮了多少下,我們只覺得那種拉扯瘋子六的力量慢慢消失了。
看來小磊斬斷了那東西,我們所有的人這才鬆弛下來,都躺在原地,呼呼地喘著粗氣。真是如同惡夢一般。
當我們還驚魂未定時,還是小磊最先爬起來,提醒大家保持警惕,以防再次出現不可知的危險,並讓大家趕緊往後退幾米,盡量離懸崖遠一點。
不光那個怪物跟丟了,瘋子六還差點送命,今夜的行動太失敗了,我們都沮喪地坐在懸崖不遠處的石頭上,愣愣發呆,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
但瘋子六卻拿著手電、在全神貫注地觀察著什麼東西。
「大家快過來看一下,這就是剛才纏在我腳腕上的東西,被小磊用匕首斬斷了」。
經瘋子六這麼一提醒,我們才忽然想起那個神秘的東西,連忙圍了過去——還是瘋子六有心,他在後退的時候,還沒忘撿了塊纏在他腳腕上的東西。
那東西的形狀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根籐蔓而已,只是顏色並不是綠色,而是微微有點泛紅,並且在砍斷的部分,流出的汁液也是紅色。
「你們聽說過吃人的植物嗎?」小磊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