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狗鼻子張」驚人的嗅覺,並不是天生的,而是使用了一種特殊的藥膏。這種藥膏非常神奇——只要把這種藥膏擦到鼻子裡,嗅覺就會立即發生奇妙的變化:變得異常敏銳起來,能聞到各種微弱、而奇妙的氣味,尤其是「陰氣」。
「狗鼻子張」說,中國先人認為,世上萬事萬物、都是陰陽二氣聚合而成,對一般人來說,這只不過是種理論而已,可鼻子裡一旦塗上這種藥膏,那感覺就完全不同了——你就會清楚的聞到那種陰陽之氣,陰陽之氣不再是虛幻的理論,而是變成了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氣味。
而「狗鼻子張」,之所以能靠鼻子、盜起墓來屢試不爽,就是因為不同年代的土層,會散發出不同的陰氣,他塗上藥膏後,就能輕易分辨出來、這些不同的陰氣;不但如此,只要某個地方有墓葬,不管埋多深,他也能毫不費力的聞出來。
「狗鼻子張」吃力的說完這些後,哆哆嗦嗦的把手伸進懷裡,掏出一張發黃的紙來,然後顫顫巍巍的遞給慧中,並艱難地說道:「我無兒無女,無親無故,這也許是報應吧,是我偷墳掘墓太多,太損陰德了,你千萬不要做這行,唉,這個藥膏的秘方給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咱雖然沒結拜,但我一直把你當成我大哥」。
慧中看他說的如此淒涼,也忍不住鼻子發酸,差點掉下淚來,不過他努力的忍住了,使勁的點了點頭,接過「狗鼻子張」遞過來的藥方,然後緊緊的握住「狗鼻子張」的手。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一時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當天夜裡,「狗鼻子張」就一命嗚呼了。
從那以後,慧中就把這個藥方保存了起來。說實話,他對「狗鼻子張」說的這些,總是半信半疑,覺得這事情也太離奇、太怪異了,很難相信是真的。
不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慧中曾經按藥方配製出這種藥膏,並且還塗到自己鼻子裡,經過那次親身嘗試,慧中才驚奇的發現——「狗鼻子張」果然沒騙他,那種藥膏真的實在是太神奇、太奇妙了。抹上之後,整個世界好像都變了似的,如同開了天眼,又彷彿多了種感官,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無比神奇的一面。
但慧中做夢也沒想到,這種藥膏在關鍵時刻,竟然派上了大用場——幫他尋找殺死屍蟲的、特殊的陰氣。
當這個想法一出現時,慧中激動的渾身一震,因為這讓他在絕望中、看到了希望。
慧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因為他自己就是醫生,所以各種草藥一應俱全,很快就按照那張秘方、把藥膏給做了出來。
此時,已經是清晨時分,慧中這才感到一絲疲憊,他決定停診一天,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午夜再行動。
為什麼要等到午夜呢?因為無論何種陰氣,只有在午夜時分才最濃烈,也最容易追蹤到。
慧中心理仍非常忐忑,因為這種方法是否可行,他心裡實在沒底,但除此之外,又想不出別的方法,也就只好如此了。
於是,他把診所的門鎖好,就爬到診所二樓,躺在一張大床上,準備好好睡一覺,以養精蓄銳,為夜裡的行動做準備,但可能是這件事對他衝擊太大,所以雖然有點睏,但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老是胡思亂想。
慧中越是睡不著就越急躁,越急躁就越睡不著,最後,他找了多半瓶黃酒,幾乎全部喝了下去。這酒勁一上來,這才昏昏沉沉的進入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來時,感到口乾舌燥,頭疼的厲害,便迷迷糊糊地打開電燈,喝了點水。
當慧中意識逐漸清醒後,他這才猛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還有今晚的任務,便連忙看了一下牆角的落地鍾——已經過了午夜零點了!
慧中這才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拿起之前配好的藥膏和手電筒,急匆匆的從診所衝了出來。當來到外面時,經夜風一吹,他激靈打了個冷戰,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幸好,診所和家離得很近,步行五六分鐘,就到了自己家門口。
此刻,萬籟俱靜,附近沒有一個人,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發出淡淡的光亮。慧中深深吸了口氣,鎮靜了一下,然後掏出藥膏,抹在鼻子裡。
這藥膏有種特殊的氣味,非香非臭,但只要一抹上去,七竅頓時就感到通暢無比,彷彿身上每個細胞,都會興奮起來。
慧中是一個深通醫術的人,他對這種藥膏的藥性,比「狗鼻子張」更為瞭解。根據他親身的體驗、以及對配方的研究,他懷疑這種藥膏很容易就能使人上癮,並且還有很大的副作用,「狗鼻子張」一輩子沒有子女,甚至連老婆都沒娶,極有可能與這種藥膏有關——這種藥膏能破壞男人的生殖能力。正是「狗鼻子張」經常使用這種藥膏,因此他的生殖能力,遭到嚴重破壞。
因此,慧中在平時,極少會使用這種藥膏,而這次實在是迫不得已。
抹上這種藥膏後,慧中果然聞到一種特殊的陰氣——這種陰氣非常濃烈,並且很「犀利」,簡直就像把揮舞著的利刃,極具攻擊性和殺傷力。
根據這種陰氣的性質,慧中幾乎立刻就能確定,那些屍蟲的死,就是這種陰氣造成的。
慧中內心狂跳,他循著陰氣發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向前走去。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除了蟲鳴外,萬籟俱靜,慧中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用鼻子仔細分辨了一下,慧中發現,這種陰氣,是從不遠處的一個小樹林裡發出的。
這個小樹林,離慧中家的住宅,只有二三百米,樹林不大,不過幾十畝,但卻很稠密。裡面有些羊腸小道,偶有周圍的居民在裡面散步。
因為這裡算是上海的郊外,所以這一帶人並不多,尤其是小樹林,去的人更少,所以,樹林裡還能經常見到一些野生動物。
在深更半夜,這個白天都遮天蔽日的小樹林、就更顯得陰森了。
慧中壯著膽子走進去,但腿還是有點發軟。他沒打開手電,而是摸著黑,跌跌撞撞地往裡走了幾十米,才猛地停下來,因為嗅覺告訴他,那個發出陰氣的物體,就在他前面幾米處。
此刻,樹林裡一片漆黑,所以,那個物體到底是什麼,慧中根本看不見。不過,他通過嗅覺能夠隱約感覺到,那物體還在慢慢移動——應該是個活物。
慧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恐懼,咬了咬牙,猛地打開手電,往那個東西照過去。
就在慧中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他的第一反應、甚至不是害怕,而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識的往前湊了湊,當確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時,不由得嚇得兩腿一軟,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幾乎要暈眩過去!
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太可怕了:
是一隻沒有頭的雞,正站在那裡,還微微的踱著步子!
這真是活見鬼了!
慧中哆哆嗦嗦、從懷中掏出藥膏來,這次不光往鼻子裡抹了點,還在太陽穴上擦了些,頓時,精神亢奮了很多。
他發了發狠,咬了咬牙,大聲罵道:「-你娘,管你是什麼妖魔鬼怪,老子給你拼了」。這一罵果然湊效,他膽子壯了很多,一翻身爬起來,從地上撿起一段小臂粗的樹枝,猛衝上去,準備把那只沒頭的雞打死。
但那只沒頭的雞、好像依舊能感覺攻擊似的,連忙向旁邊躲閃,並準備跑開,可是慧中正處於興奮狀態,他緊追幾步,揮起手中的樹枝,狠狠的把那只沒頭的怪雞,一下子拍在地上。
這一拍力氣很大,那只沒頭的怪雞、立即仆倒在地,這時,慧中好像瘋了一樣,不等那只怪雞再次爬起,他瘋狂的掄起手中的樹枝,對著那隻雞一陣猛砸,直到那隻雞血肉模糊、羽毛亂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為止。
慧中這才罷手,並趁著這股興奮勁,他拎起這隻雞走出樹林,直奔自己的診所。等他回到自己的診所裡,關上門,把那支死雞往地上一扔,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這才覺得渾身抖的厲害,並且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腦子裡一片空白。
等慧中慢慢平靜下來後,剛才那極度詭異的一幕,就開始在他腦海裡反覆閃過,尤其是看看地上那支沒頭的雞,雖然已經死了,但不知為什麼,慧中仍然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這只血跡斑斑的無頭雞,他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為什麼這隻雞沒頭還能活?難道是隻怪物?但如果是怪物的話,那又怎麼會這樣輕易被打死呢?
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因為之前睡的太多,所以他此刻一點也不睏。
原來那種奇異陰氣的來源,就是這只無頭雞,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隻雞為何沒頭但卻依舊能活呢?
這隻雞真是太神秘、太詭異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想起一個人來,對,也許此人能幫他解答這個問題。
慧中想起的這個人,是租界裡的一個德國外科醫生,這位外科醫生,醫術非常高超,在上海的上流社會中,很有知名度。
慧中是和他在一個聚會上認識的,兩人都是學醫的,雖然一個中醫、一個西醫,但畢竟算是同行,並且談的也很投機,一來二去的,也就成了朋友。
這位外科醫生,不但醫生高超,對各種生命的詭秘現象,也有著深入的研究,慧中從他那裡,聽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
比如,他告訴慧中說,一些男性死後,下面的器官仍能勃起,這是因為地球重力造成的;
這位醫生還對慧中說過,據他研究,有很多人會在沙漠裡淹死,這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