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燈光跳動,老劉頭說起那土匪三兄弟的童年往事,聲音變得低沉而神秘,和他說書的感覺完全不同。張屠戶的太爺爺則一言不發,聽得非常專注,好像連一個字都怕漏掉似的。
老劉頭連著講了大概半個時辰,有點口乾舌燥,便端起桌上的茶水,喝幾口潤潤嗓子。一直靜靜的聽著的、張屠戶的太爺爺,趁這個間隙,輕輕的問老劉頭:「劉先生,聽說這三個土匪,曾經跟一個道士學過些旁門左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劉頭把茶杯放下,清了一下喉嚨,壓低聲音、並且很神秘的、對張屠戶的太爺爺說:「這個我不太確定,不過,你知道嗎?這個三個土匪的祖上,可是和道士很有淵源啊」。
張屠戶的太爺爺瞪大眼睛,吃驚的反問了一句:「是嗎?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老劉頭看張屠戶的太爺爺這麼感興趣,於是也談性很濃的接著講了起來:
「我小時候,聽村子裡的老人念叨過,說這土匪三兄弟的祖上,就曾經是個道士,據說還是咱們這一帶附近的一個道觀,有一天,道觀裡的道士全部出動,到山上的山洞裡殺一個怪物,據說這個怪物,竟然是人和羊雜交生下來的,一部分像羊,但另一部分又有點像人,你說怪不怪,嚇不嚇人?這幫道士用棒子,把這個怪物堵到山洞裡,一陣窮追猛打,最後終於把那怪物給打死了。但在這個過程中,這怪物肯定也反抗,又嘶又咬的,結果別人都沒傷著,唯獨土匪三兄弟的這個祖上,被咬傷了。並且傷的還不輕,肩頭一大塊肉給撕了下來。
本來準備自己上點藥,在道觀裡養養就好了,可是這傷口老是流膿,並且惡臭熏人。於是,他只好下山,準備去找百里外的一個名醫調治。但因為他傷口惡化,渾身發燒,走了一半路程,就昏死過去了。幸好被一位鄉紳發現,並抬到家中。也許他命不該死,這個鄉紳是當地有名的善人,尤其是對出家人,更是禮遇有加。鄉紳把土匪三兄弟的這位祖上,抬到家裡後,不但派專人細心照料,還把那位名醫請到家中,專門為土匪三兄弟的這個祖上調治。這樣過了兩個多月,土匪三兄弟的祖上,就基本痊癒了。
對救他的那個善人千恩萬謝後,土匪三兄弟的這個祖上,就踏上歸途,準備回到道觀裡。可他在回來的路上,卻聽說道觀裡的全部道士,一夜之間,被全部殺掉,並且人頭都被放到道觀院子裡的台階上。這使他既害怕、又慶幸,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是自己不被咬傷,肯定也和其他的師兄弟一樣,身首異處了。
不過他仍害怕被報復,於是不敢在當地停留,而是趕快還俗後,在外流浪了一年多。但背井離鄉,日子過的很艱難,一年過後,他覺得應該沒什麼危險了,於是重新回到出家前的村子裡,繼續和父輩、兄弟們一樣,老老實實的當起了農民。
他年輕力壯,有把子力氣,幹活又肯賣力,所以日子過的雖不富裕,但還過得去。並且經過媒婆撮合,和鄰村的一個姑娘結了婚,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
結婚不久,他老婆就懷孕了,鄰居都說,看他老婆肚子尖尖,走路先邁左腿,並且那麼愛吃酸東西,一定是個兒子,土匪三兄弟的這個祖上,聽完這些話,更是高興地合不上嘴。
但他高興沒持續多久。
經過十月懷胎,等孩子哇哇墜地時,不知為什麼,那個六十多歲的接生婆突然暈過了,並且抬回家去後,一直沒醒,過了三四天就死了。
村裡人都說,這孩子命真硬,剛生下來,就把接生婆給剋死了。而土匪三兄弟的這個祖上,自從生了這個兒子後,卻再也沒高興過,而是整天愁眉不展的,不光是他,連他老婆也常常唉聲歎氣,並且整天燒香拜佛。
這個兒子慢慢長大,不過極少和村裡的孩子一起玩,並且一年四季,總是裹得嚴嚴的,即使夏天再熱,也沒見他光過屁股,甚至連膀子都沒光過,村裡人都覺得他很怪。
到了該娶媳婦的年齡,這個兒子除了一年四季,都裹著厚厚的衣服外,其他的看著都很正常,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身材長相。於是這個兒子,娶到了鄰村一個還算清秀的姑娘。但就在洞房那夜,怪事再次發生,這個姑娘不知為啥就瘋了。所以這一帶,都知道這個兒子命硬,再也沒人敢嫁給他。
土匪三兄弟的這個祖上,肯定不願意唯一的兒子打光棍,於是他想盡辦法——當然也花了不少的錢——從外地弄回來一個瞎女人,給兒子當媳婦,但這個女人除了瞎以外,沒其他的毛病,知書達理,很賢惠,並且無論身材、還是模樣,都很不錯。
說來也怪,這個瞎女子,既沒有被命硬的兒子剋死、也沒「克瘋」,一切都很正常,小兩口也很恩愛美滿,不久之後,瞎女子有喜了。
不只為什麼,當這個瞎女子生的時候,土匪三兄弟的這個祖上,並沒有請接生婆,而是讓自己的老婆,給兒媳婦接生。
生下來的是個男孩。但這以後,村子裡就出現了這麼一戶非常怪異的人家,為什麼說他家怪呢?怎麼個怪法呢?
就是從三土匪祖上的這個兒子開始,每一代都只生一個,並且都是兒子;每一代都娶瞎女人做老婆;每一代都沒當眾裸露過身體——一年四季都裹得嚴嚴的。
夠怪的吧?一直到了土匪三兄弟這一代,才有些變化,雖然他們的母親仍然是個瞎子,他們三個仍然從不裸露身體,但畢竟他父親算是生了三個兒子,而不是像上幾代那樣,是一脈單傳了。」
張屠戶的太爺爺,聽完老劉頭對三土匪家族史的詳細講述後,心想自己在砍土匪老三的頭之前,來找老劉頭是絕對正確的,這些信息對他太重要了。關於這三個土匪的神秘力量,和前兩個劊子手的慘死,他也覺得漸漸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