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凡對著那王管家拳打腳踢,狀若瘋狂,傑克等人不由縮了縮脖子,一時面面相覷。
至於蕭府大門之後,則傳來一聲驚歎:「我的娘喂,這小子好硬的拳腳,好狠的心腸,幸好俺候老三聰明,不然非得被揍成個候三傻啊!」
現場之人,怕是只有雪妮一人,隱約明白蕭凡此時的心態。
在其狀似瘋狂之下,隱藏著對流落軍營殺場的憤恨,又有幾人知曉呢。
「夠了,蕭凡!」
眼看那王管家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雪妮開口阻止了,她不想蕭凡第一天回家,就沾染上血腥。
雪妮清冷的聲音令蕭凡身形一滯,剛剛陷入莫名躁動的心,也緩緩恢復了平靜。回頭對雪妮微微一笑,取出一塊布巾將手上沾到的鮮血擦淨,對著傑克等人一揮手後,率先向著蕭府大門而去。
自始至終,再沒看地上顫抖不止的王管家一眼。
來到大門之前,剛要一步踏入,只見那候三軍漢再次攔在了前面,蕭凡的臉色立時一變,剛要說話,卻聽到那候三先行開口了。
「這位少爺,且慢且慢,您要進這府中,小的不敢阻攔,只是您身後的這群兄弟,要進府中怕是不大方便,不若這樣,這群兄弟便留在這由我招待,包管有肉吃,有酒喝,您看可好?」
這候三雖是外表粗獷,可是心思卻極細,剛剛躲在門後,早將蕭凡的面貌看了個仔細,依稀認得有自家軍團長的幾分模樣,因而在他心中,已經認了這個蕭家大少了。只是府中規矩也不能破,只好硬著頭皮這麼一說了。
「就這樣吧,傑克你等留下,不可鬧事!」
這時雪妮出聲道,顯然她對這候三甚有好感,不願讓他為難。
略一點頭,蕭凡便同意了。自己這是回家,而不是回來鬧事的,帶著一幫煞氣沖天的傢伙,確實不太好看。
至於傑克等人,一聽說有酒吃,有肉喝,早就不願走了。但凡世家旺族,哪個沒有大堆規矩,他們也不想進去受那閒氣。
只見不片刻,兩伙人就勾肩搭背,打成了一片。同是出身軍營,打起交道來也是快速無比。
眼見自己的目的達到,候三再不敢阻攔,將蕭凡與雪妮放入了蕭府之中。
至於雪妮,一個女子,跟著蕭凡進去也沒多大干係。
從外面看時,因被高大院牆所阻,蕭府中的情形絲毫不見,只知高樓林立,院落叢生。只有真正進了大門,蕭凡這才發現,蕭府何其之大。
走過大門之後的足球場大小的廣場,穿過莊嚴大氣的前廳,再越過一座座假山,一汪汪清池,蕭凡傻眼了,只見眼間樓台林立,燈火閃閃。一條條通往各處的迴廊曲折蜿蜒,其間一人高的院落圍牆處處可見,花草樹木更是遮擋了一片又一片。
「他娘的,我母親到底住哪啊!」
蕭凡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哀歎。
做蕭大傻之時,雖是在這府中生活了十多年,可是活動範圍卻少的可憐,再以蕭大傻當時的性子,哪記得這府中哪跟哪啊。
就算是運用靈識,可是在這諾大的蕭府之中,以蕭凡如今十五丈左右的靈識範圍,也是一籌莫展。
「虧你是這蕭家大少爺,連自己母親的住處都不記得,莫非,你當真是你爹的私生子?」
看著蕭凡一臉迷茫,雪妮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老臉一紅,靈識橫掃而出,隨即身形躍出。
自己不知,那只有找人問一問了,而這蕭府之中,即使是夜晚時分,也是燈火通明,丫頭婢女走動不斷。沒過多久,蕭凡已經來到了一個小丫頭的面前。
「你是誰?想幹嘛?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叫人拉!」
突然出現的蕭凡,顯然將那小丫頭嚇的夠嗆。
「我是蕭家大少爺,我問你,大夫人住處你可知道?」蕭凡冷聲問道。
「大少爺?怎麼可能,大少爺是個傻子,而且離府多時,怎麼會是你呢,你快走,不然我要叫人了!」
小丫頭一臉不信,不過心腸倒不錯,一個勁的催蕭凡趕緊離開,生怕眼前這長相還算不錯的傢伙被家丁抓住,吃了苦頭。
蕭凡心中苦笑不已,又是一個不信自己是蕭家大少的,心中直歎自己還真是失敗。
其實用強的話,估計這小丫頭也會帶自己去他母親的住處,可是想到對一個小丫頭出手,卻不是蕭凡所願。
「小妹妹,其實我們是蕭爵爺派來的,有事面見大夫人,只是這府中太大,一時迷了路,還請小妹妹幫幫忙,帶我們過去吧!」
這時雪妮看不過去了,走上前來,輕輕的對那小丫頭說道。
顯然雪妮的外形加話語,比起蕭凡來更加的有說服力。
小丫頭歪著頭半信半疑的想了片刻,最終還是一點頭,說道:「好吧,你們跟我來!」
有著小丫頭領路,走起來就快多了,一路上遇上別的婢女家僕,也沒人上前盤問。足足走了盞茶時間,三人這才來到了一個幽靜的院落之中。
「夫人,老爺派人來了!夫人,老爺派人來了!」
一入此處院中,那小丫頭突然發足奔跑起來,同時口中大呼,生怕沒人聽到似的。
蕭凡與雪妮淡淡一笑,顯然這小丫頭也擔心自己兩人有問題,這是給院子裡的人報信了。
也不阻止,跟著小丫頭身後,兩人邁入了院落之中。
「就是這裡,蕭大傻的記憶之中,就有著這裡的記憶!」
一步踏入,突然間,蕭凡一愣,入眼所見的景像慢慢的與腦海之中的記憶重疊了起來。
十數個歲月,從一個小小孩童,慢慢變成一個少年郎,癡癡呆呆的蕭大傻,一人坐在那個涼亭這中,靜靜看著春花秋月,夏荷冬雪,期間有人關心,有人淡漠,有人失望,有人嘲諷,可沒有人能夠引得漸漸長大的蕭大傻多留一分眼神。
唯有,一個面色憂愁的美婦人,十數年來,一直靜靜的立於那孤單的身影之後,無聲的陪著他,看那春來秋去,夏熱冬涼。
「小葉子,這麼晚了,怎麼還大呼小叫的,快到我這來,給你留了你最愛吃的桃仁酥!」
這時,一個綿軟的聲音突然響起,蕭凡心中一震,目光定在了一個水池邊的涼亭中,再不移動半分。
那裡,有一個面帶憂愁的美婦人,正拿著魚食,緩緩灑向水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