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望時再傻也能明白今天遇鬼了。現在他倒不是擔心眼前的這個鬼魂,倒是那四名苦力是怎麼被這鬼魂帶到這裡來的?難道這四名苦力被這鬼魂害死了,然後也化作鬼魂一起來害他?金望時想到這裡不免打了一個冷顫,隨後趕緊嘴上先求饒道:「大姐,今天我不是已經帶著這四名苦力給你將棺材送了過去了嗎?怎麼還要一口?這東西可不是多多益善的呀?」
「金掌櫃,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我都是死人了,就沒有這忌諱不忌諱的了!但你欺騙我那孝順的兒子,你就得收點懲罰!」方清易的母親yinyin的說道:
金望時心裡有著小算盤,如果把這四名苦力給拉攏過來,或許,眼前的這個鬼魂是能夠控制住的,但就得看這四名苦力是怎樣的一個態度?於是,金望時虛以委蛇的說道:「行!不就是重新要口棺材嗎?大姐你都開口了,我這就幫你辦好!就是不知道這四名苦力願不願意給你抬到府上!」
那四名苦力似乎聽出了金望時的口風,還沒等方清易的母親回答,就再金望時的身後搶答道:「金掌櫃,這個你就不用多考慮了!你也應該知道,大白天去城外叫苦力,為何只有我們四個人的原因?這些都是我們有刻意的安排的,你要知道,方清易的孝順,不僅僅是民間有名聲,連我們陰曹地府也是名望四起。當然也不光是方清易的名望,你金望時的名望我們也是清楚的,你那『短斤缺兩』的事情,我們在陰曹地府也是聽得多了!因此,利用這次你欺騙大孝子的機會要好好整整你!」
金望時一聽到這樣的答覆,心中頓時心灰意冷,敢情這事都是衝著自己來的,「那那你們為何還要冒充四個苦力來騙我幹嘛?直接上門索我的命不就得了?」金望時心有不甘的問道:
「你罪不至死」方清易的母親在旁說道:「你還算是有點良心,知道以假充好的同時。還能去做做偽,說明你還有一點廉恥,之所以你會這樣做,都在你的生意人的本性而已,今天讓你一路摔回家。已經是對你一種懲罰了!還有今天的這口棺材我們可以不要。但你以後還是不要經營棺材鋪了!」
「什麼?讓我不要經營棺材鋪?大姐,那你還不如殺了我呢。」對於一個生意人而言,斷了財路。會比失了性命更為的重要,因此,對於這方清易母親提出的要求,方清易是斷然不會聽從的,抱著必死之心說道:
「我們是不會取你性命的,但我們也有辦法,讓你的棺材鋪生意做不成!」方清易的母親胸有成竹的說道:
金望時是很實在的人,對於這些「空話」歷來是不上心的,只是現在礙於眼前是五個鬼魂。一向精明的金望時是不可能把話說死的,只是淡淡的說道:「這事都是你們說的算。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方清易的母親見金望時這麼說,也就不再和金望時說話了,只是仰起頭,對這那四名苦力說道:「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那四名苦力點了點頭。就在前面開路,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金望時的店舖。金望時覺得很奇怪,這鬼魂半夜找上門來,就是跟我說兩句話,然後什麼也沒做就這麼走了?金望時尚在猶豫。只見那走到門口的四名苦力,摸了摸棺材鋪門口的招牌,隨後均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招牌算是栽了!」金望時對於這樣的「詛咒」壓根就沒放在心上,還一本正經的將方清易的母親送出了店舖,直到這個時候,金望時才發現,這方清易的母親雙腳不著地,另外四個苦力在月光下,也沒有影子。看來,金望時遇鬼是真的了。不是人家有意惡作劇!
送走了這五個鬼魂,金望時並沒有急於去睡覺,而是點了一柱平安香,這個錢可省不了,沒有人說晚上遇到鬼後還能踏踏實實去睡的。在《南玄庸記》中這一點就記得比較好:非此行不可!說白了,就是得虧金望時是棺材鋪的老闆,在見到鬼魂的時候能兀自的鎮定,換做他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
拜了平安香,金望時關上店舖門,就這樣心安理得去睡了,就這麼一覺,睡得很死很香。
「砰」的一聲巨響,將睡得死死地金望時給驚醒了過來,金望時起床一看,應該是前門店舖中出現了狀況。到了院子裡看了一下太陽,約莫判斷應該有**點的樣子了,金望時有點懊惱,往日裡都是五六點就起床經營的,今天的一覺怎麼睡的這麼晚?要不是「砰」的一聲巨響,或許自己還在睡呢!(編者按:千萬不要以為在古時候**點還是很早的樣子!古時候可沒有像我們今天這樣有著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基本上很早就休息了。皇帝早朝,沒有說是**點開始的,一般都是凌晨四五點開始,這個才是真正的古時候生活。很多電視劇裡,看到皇帝在早朝,都是大白天,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一般而言,都是披星戴月就開始早朝了!)對於晚起的金望時,可沒有時間再去做自我反悔,他得探明這「砰」的來源到底是來自何處?根據金望時的生活經驗來判斷,自己家中能發出這麼巨大聲音的,只有一種可能——棺材。
來到店舖中,果不出金望時所料,放在店舖中唯一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竟然被摔得粉碎。「怎麼會這樣?這等楠木棺材即便是讓四個彪形大漢來搬運,那也是極費力的,可如今它竟然會無緣無故的破碎,就像從高處一樣掉落下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金望時還在那邊絞盡腦汁,不知是何故的時候,突然又是一陣「砰」的聲音,這一次「砰」雖然沒有第一次那樣的巨響,但卻是短而急促,連續的「砰、砰、砰」之聲不絕於耳,這讓還在絞盡腦汁的金望時嚇了一跳。「這個時候怎麼有人砸我的店門?真是家裡死人了,要這麼急!」對於這一陣陣的急促的敲門聲,金望時有點不樂意的開了店舖門,一邊開門,一邊抱怨道:「要這麼急著敲門幹嘛?輕輕的敲我也能聽得見!」
「聽得見個屁!」門剛一開。門外就有一人不由分說。就將金望時一腳踹到了地上,金望時手中還拿著門板,被這麼一踢。門板跟著也砸落到金望時的頭上,金望時差點昏厥過去。
等金望時回過神來,發現門口人山人海的站滿了人,這些人都朝金望時張望著,並不時的指指點點,而那踢倒金望時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縣衙裡的捕頭洪勁生。
「洪捕頭,你你這是作甚?」不明就裡的金望時不敢因為自己被踹而朝洪勁生發作。只能用一種不軟也不硬的口吻「責問」道:
「作甚?金望時呀金望時,看不出來呀?你這個棺材鋪老闆做的膩歪了吧?是不是想早點到下邊去,跟你那閻王爺老朋友一起做個伴呀?」洪勁生一臉嚴肅的說道:
「洪捕頭,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金望時越來越覺得奇怪,看著門外這麼多人,想必應該是發生什麼大事了!洪勁生沒有理會金望時的質疑。而是徑直對身後的捕快說道:「兄弟們,給我進屋去搜。給我瞧仔細了,這可是一樁大案,大家齊力把這大案破了,縣太爺必定重重有賞!」後面的幾個捕快一聽這樣的話。個個興奮的說了一聲「遵命」後,都爭先恐後的衝進了金望時的住宅,金望時見狀,連忙從地上爬起,連忙要阻止這麼捕快,怎奈捕快個個都是虎背熊腰之人,你一個金望時如何能阻止的了呢?
金望時見阻止無望,連忙拉著捕頭洪勁生說道:「洪捕頭,你看,我們平日裡都是河水不犯進水的,你還記得嗎?令尊去世那一年,我還送了」洪勁生見這金望時不識時務,還準備把陳年老賬翻騰起來,門外這麼多人看著呢?這事讓自己如何下得了台?於是還沒等金望時說出口,那洪勁生就狠狠的一巴掌,打得金望時眼冒金星,不知道東南西北。「金望時,到這個時候,你還想有僥倖心理嗎?快快認罪,到時還能少吃一些痛苦。」金望時對於這毫無來由的指責,完全是雲裡霧裡,就在這個時候,搜索金望時後院的那些捕快顯然有了發現,紛紛在後面大呼小叫的:「洪捕頭,有發現。快來看呀!」洪勁生朝著裡面喊道:「兄弟們,把有發現的東西都拿出來,給老百姓們看看,看看這個人面獸心,靠死人掙錢的人是怎麼一個真面目!」此話一落音,那些捕頭紛紛從金望時的裡屋裡拿出了一捧東西過來,金望時一看,差點嚇出了命來——都是一個個寫了名字的稻草人。
這個寫了名字的稻草人應該不用我再去解釋了吧?前文已經說過了:這種就是咒人死的最直接證據。你棺材鋪的老闆咒人死那是最恰當不過了,不咒人死,誰會來買你的棺材?這咒人死或許放到當今文明社會,你扎個稻草人,詛咒一下人家,對著那小草人罵他不得好死,受苦受累,即便是被警察發現了,也無所謂,因為這玩意充其量就是一種迷信,構不成犯罪。但在古時候,這種扎草人,下詛咒,那可是大罪,罪名很特別,叫「蠱惑之罪」,這個罪名相當於我們現在的「妖言惑眾」、「散佈流言」,但「蠱惑之罪」的處罰遠比因「散佈流言」而行政拘留的處罰要重的多,「蠱惑之罪」屬於重罪,得挖眼割舌,太殘酷了,這一點,金望時非常的清楚,所以一看到這些稻草人,頓時嚇得腿腳酸軟,一下子跪在洪勁生的面前,歇斯底里的解釋道:「洪捕頭,這這真是冤枉呀」
「冤枉」洪勁生顯然是在認為金望時是在抵賴,「兄弟們,你們把這稻草人上的名字一一報出來」洪勁生對著那些拿著稻草人的捕快們說道:
那些捕快按照洪勁生的吩咐,一一將稻草人上的名字報了出來,沒報出一個,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就會有一個人咒罵金望時道:「姓金的,我們趙家幾時得罪過你的?你要這麼咒我們死?真是作孽!」、「金望時,你吃錯哪門子藥了?竟然咒我的父親死。我這就跟你拚命。」、「畜生,我哪裡得罪你啦,你要這麼對我?」一下子就人聲鼎沸起來,並有很多人準備衝上前來,想將金望時置之死地而後快!
敢情這金望時扎的稻草人。上面寫得名字都是眾相鄰的名字。怪不得捕快一報名,看熱鬧的老百姓裡就有人跳將出來。洪勁生見人頭攢動,形式有點失控。連忙讓捕快們停止唱名,並維持秩序道:「父老鄉親們,今天這蠱惑大案被我們發現,我們定當會報告縣太爺,讓其秉公處理,你們也稍安勿躁,如果大家要看金望時被繩之於法的話,那還請父老鄉親們前往縣衙,在那裡你們能看到你們想要看到的結果。」
「這金望時我們省不得將其生吞活剮。還要什麼繩之於法,現在就就地正法!」老百姓們都強烈要求道:
「不不不這事情絕對不是一個扎稻草人的蠱惑之罪這麼簡單,裡面還有可能涉及到謀殺了」洪勁生說到這裡,連忙問身邊的捕快們道:「兄弟們,你們在這些稻草人裡找找有沒有張安、王庭、王元、石三林這四個人?」那些捕快們根據洪勁生的指示,在眾多的稻草人中一一尋找。最後,尋找的幾個捕快分別找到了洪勁生所說的四個人名,這麼一確認,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驚呼起來,洪勁生得意的對著金望時笑了笑說道:「金掌櫃。看來你得準備後事了!」
「不不不」金望時連忙爬到洪勁生的跟前說道:「洪捕頭,我跟死人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對生死倒也看的比較淡,但但這事你得給我一個說法呀?這些稻草人覺得不是我金某所為,是不是有栽贓陷害還是」
「狗屁!到現在你還來跟我這一套?」洪勁生吐了口唾沫說道:「實話告訴你,今天大清早就有人報案,說金望時的棺材鋪門口死了四個人!我們這些當差的起初還以為是這四個人死了怕沒棺材,所以才爬到你棺材鋪的門口等死的。結果,等我們在現場一看,狗屁,壓根就不是我們想的這回事,這是一宗非常明顯的蠱惑大案。」
「什麼?我鋪子門口死了四個人這這怎麼可能呢?」金望時兀自不信,那洪勁生二話沒說,直接將跪在那邊的金望時如同抓小雞一樣將其提拎起來,然後拎到門口,撥開人群,得,店舖門口的台階之下果真躺著四個人,幾名官兵圍著死屍,把控現場。在死屍旁蹲著兩人,這兩人一會用銀針,一會兒用刀具,一看就知道是在給屍體驗屍呢!
金望時看的大驚,「這這不是昨天的那四名苦力嗎?」金望時大叫起來。
「這個還用你說,我剛報的四個名字,就是這四具屍體!」洪勁生說完,把金望時往捕快跟前一扔,隨後說道:「給我逮起來!」
「洪捕頭,我冤枉呀這四名苦力昨天還幫我送了一口棺材,我跟他們無冤無仇,這這怎麼跟我牽上了關係了呢?」金望時哭喊道:
「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嘴硬,今天就讓你看清楚一點」那洪勁生說到這裡,示意捕快將金望時押到棺材鋪門口的柱子旁。捕快們眼明手快,將金望時一架,就架到了那柱子旁邊,洪勁生伸出一手,押著金望時的脖子往柱子上湊「看清柱子上寫了什麼了嗎?」洪勁生問金望時道:
金望時只見柱子上寫了這麼一行字:「金掌櫃蠱惑我們,我們死得冤枉!」然後後面是四人的署名:張安、王庭、王元、石三林。
金望時細細一想,才覺得昨天晚上那四名苦力離開的時候,曾經就在這柱子旁邊摩挲了一會兒,想不到竟是留了這麼一行害人不淺的字來。如果這事能聯繫得上的話,那鋪子裡唯一的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被摔得粉碎,應該就是方清易母親「下的手」。金望時想到這裡,心中不免暗自叫道:「吾命休矣!」
金望時的下場果真如方清易的母親所言:不會死,但棺材鋪肯定是不用開了。《南玄庸記》對金望時最後命運的描述,用了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殘,以討為生!」
ps:
鬼跟你說的話,永遠都要記住:不會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