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和我說的這個版本,開頭和您張叔叔說的差不多,也是去者yīn山勘探地形,但不是我父親羸弱不堪,拖了隊伍的後腿,而是……」我對著有點喝高了的張濯叔叔,似乎不敢講下去。
張濯叔叔雖然喝了約有一斤多的白酒,但依舊還是很清醒,他對於我這樣的支吾不言,似乎很明白,他笑了笑對著我說道:「侄,你父親這故事的版本,其主要內容是不是說我拖了隊伍的後腿?」我微微的點了點頭,張濯叔叔立馬哈哈大笑的說道:「侄,沒事,儘管說,張叔叔和你父親是過命的交情,說點陳年舊事,傷不了我和你父親的感情。」我見張濯叔叔這麼說,也就打消了顧慮,就對著張濯叔叔講起了我父親對我說的那個故事的版本:
……
當時你們的那個班剛走進者yīn山不久,就迷路了,所有指路工具都發揮不了作用。正當你們彷徨無措之際,一名女子出現了在山林中,班長當機立斷,就命令了張叔叔您和我父親將其逮捕,經過班長的審訊,發現該名女子是越南人,並且極有可能就是越方的間諜。對於這種狀況,你們當然不會輕易的放掉她,但帶著她又妨礙了行軍的速度。班長為了盡快找到出路,就讓張叔叔您和我父親看著該名女子原地待命。
隊伍沒有走出多久,就聽到了源源不斷的槍聲。我父親根據槍聲判斷,你們班有可能遭到了伏擊,於是我父親叫囔著要去支援。而張叔叔您似乎頗為冷靜,認為看住越南女間諜是你倆當前的任務,擅自去救援是違背命令的表現。況且隊伍真的遭受伏擊,就是你倆同去救援也是無濟於事。
我父親對您這種「冷漠」表示了強烈的憤慨,激動之餘,打了您一個耳刮子。這時一旁的女間諜似乎看到可趁之機,趁機用蹩腳的中文離間您和我父親的關係。但這名女間諜殊不知您和我父親關係鐵的水乳交融,豈能被女間諜的蹩腳離間給切斷情誼?所以我那脾氣火爆的父親不容分說,揪著那女間諜就是一頓痛打。也就在這時,女間諜身上掉落了一個油包。
叔叔您眼明手快,撿起油包,打開一看,一封寫滿越南文的書信和若干越南的紙幣。
那封書信上的內容確如張叔叔您先前所說的內容,是越方已經探知我軍動向的「雞毛信」,但有一點張叔叔您和我父親說的不一樣,我父親說是那書信上的內容都是用數字組成,簡而言之,就是摩斯電碼,您和我父親都能輕鬆破譯,而並非張叔叔您所說的那樣是全篇越南文,自己看不懂,必須讓懂越南文的人才能翻譯。
換而言之,當場,張叔叔您就知道了書信上的內容而非事後回到軍營通過連長翻譯才得知的。當然,這些並不是故事的重點,故事的重點在於那面額奇大的幾張越南紙幣。張叔叔您和我父親一樣,在改革開放沒幾年的大背景下,對於外國錢幣知識的瞭解可謂是一竅不通,並不知道越南紙幣是一種面額雖大,但實際購買力很弱的一種貨幣,那幾張越南紙幣上,不是5000面值就是10000面值。對您倆身處在當時國內貨幣最高面值僅有10元的社會背景的情況下,這幾張5000、10000的越南紙幣無疑是天文數字。張叔叔您當時就有了貪財的惡念。我父親和你情同手足,共事多年,當然知道您當時的想法,所以就出面阻止,但張叔叔您在金錢面前,喪失了理智,終將那女間諜打死。我父親見不能阻止,也不想出賣您,所以就讓你將他打昏,製造出女間諜傷我父親準備逃跑,被您發現,在僵持過程中,被你打死的場面。
最後,就是您將女間諜的屍體掩埋,昧下那幾萬越南鈔票,背著我受傷的父親,回到營地,並將那帶有摩斯電碼信紙交給領導。
由於全班除您和我父親以外,全部陣亡。加上我父親沒有堅持原則,睜一眼閉一眼,這事就瞞天過海,無人揭發。
張濯叔叔聽完我的講述後,無奈的搖著搖頭說道:「真不知道你父親在搞什麼,為了豐富你的寫作題材,竟然不惜用詆毀老戰友的方式來給你編造這麼一個故事。等你父親回來後,我要好好質問他。」
我好奇地問張濯叔叔道:「張叔叔,按您的意思,您倆說的這個故事,肯定有一個人說的是真的?」
張濯叔叔想了一想,說道:「那當然,但你父親說的肯定不靠譜。我和你父親雖然都是老黨員,但他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他到死也不信見鬼的那一套,所以對於他的見鬼經歷,他肯定要刻意迴避。用謊言來遮蓋。」
我點了點頭,舉著酒杯,敬了張叔叔一口酒,而後說道:「證明這事情,其實很簡單,問一下您們的連長,您們連長要是看到的是滿紙越南文,那就是我父親撒謊,要是滿紙的摩斯電碼,那就是張叔叔您撒謊。」
張濯叔叔輕打了我一個「毛豆子」,呵呵笑的說道:「你這小鬼,古靈精怪的,還相當讓我們的老連長出面來證明這事情,那我問你,要是證明起你父親說的是真的,是不是將謀財害命的罪名『套』給我,讓我晚節不保,鋃鐺入獄?」
我聽張叔叔給我戴了這麼「一頂大帽子」連忙搖著頭說道:「張叔叔,您這是哪裡話?做小輩的豈敢這樣,只是我和張叔叔您聊的一時興起,極想知道這事件的本來面目。」
張濯叔叔點了點頭說道:「侄兒,要是做叔的心中有鬼,也不可能跟你講這個事情。真想不真想,已經不重要了。但我和您父親的那些老戰友,全部陣亡是不爭的事實。和那死去的女子不無關係。我和你父親都恨極了那越南女間諜。不用你父親所說的那,我是為了那幾張錢而動了殺機,只要能親手殺她,我倒貼錢也願意。只可惜,真不是我親手殺的她。」
我和張濯叔叔喝酒一直喝到下午的兩點。張濯叔叔是帶著微醉離開了我家。晚上,我父母在外喝完喜酒回來。我父親看到一瓶珍藏多年的五糧液被喝了一半,多多少少帶著一些心疼的情緒問我道:「咋啦?老張的兩瓶劍南chūn還不夠你倆糟踐的?還要帶上我半瓶的五糧液?」我連忙對著父親寬慰的說道:「爸,別心疼呀,過兩天我給你整兩瓶回來。喝您半瓶,還您兩瓶,不虧。」
「我倒不是心疼酒,是擔心你張叔喝這麼多酒,不知道身體怎樣。不行,我得打個電話問問。」父親一說完,就拿起手邊的電話,打到了張濯叔叔家,對方可能是嬸嬸接的,得知張濯叔叔熟睡了,我父親才放心。
想起午間我和張濯叔叔聊的話題,不免好奇地問父親道:「爸,您還記得跟我說過您和張叔叔在越南碰到女間諜的故事嗎?」
「記得呀你那張叔叔不像樣,貪財害命。」我父親帶著一絲憤憤不平的口吻說道:
「可張叔叔跟我說的那個故事和您跟我說的那個故事很不一樣?」我質疑道:
「他是咋說的?」我父親好奇地問道:
我於是將張濯叔叔跟我講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和父親說了一遍。我父親像張濯叔叔一樣,也是搖著頭無奈的說道:「這個老張,整天就只知道鬼啊怪啊,一點都不像一名員。」
「那您倆到底是誰在編故事呢?」我極其想知道答案的問道: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張叔叔家當面質問,順便把他家的茅台酒乾掉兩瓶。」我父親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我點頭認可。
翌日,我剛起床,我父親臉色凝重的對我說道:「昨晚,你張叔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