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莫曉蘭來到青松飯店。
青松飯店規模不是很大,兩層的規模,約莫可以同時容納200人同時用餐,由於它位於殯儀館的旁邊,所以一般多做白事宴席。莫曉蘭在來時的路上跟我說到過,這飯店是張副館長的外甥開的,所以殯儀館的餐飲開銷都基本包在這裡,同時,殯儀館的職工食堂也是青松飯店所承包的。
青松飯店的服務員看到莫曉蘭,不用莫曉蘭知會,就徑直把莫曉蘭和我帶到了位於二層樓的「888」包間。
我和莫曉蘭進入了包間,只見包間內已有4個人坐在席上,除肖館長和張副館長我認識以外,另外一男一女不曾見過。
肖館長和張副館長見我到了,連忙起身相迎,身旁的那一男一女也連忙起身,不管是否和我認識,只是一味的衝著我笑。
肖館長對著我介紹說道:「小蔣,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徐總,身旁這位是徐總的秘書李秘書。」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被肖館長稱之為徐總的中年男子忙不迭的朝我伸出了手,一邊握著我的手一邊對著我笑道:「蔣總真是一表人才呀。」我頓了頓,什麼亂七八糟呀,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就稱我為蔣總?肖館長似乎也看出了不妥,連忙對著徐總假意責備的說道:「徐總,小蔣可是大大有名的心理醫生呀,什麼蔣總,被你叫的這麼俗。」徐總連忙見風使舵的說道:「名醫,今天有幸見到名醫,真是三生有幸呀」我連忙搖著手說道:「徐總,千萬不要這麼稱呼我,就叫我小蔣。」
還是徐總的李秘書頗懂得社交禮儀,笑語盈盈的朝我走來,一邊握著我的手一邊恭維的說道:「稱小蔣是你們幾個領導的事情,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稱你一聲哥。」
如此恭維的語句,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站在我面前的李秘書:穿著黑色的高跟鞋約莫有一米七的身高,波浪發,白皙的皮膚,淡淡的化妝雖然沒有濃妝艷抹,但依舊能看得出她絕對是一個美女胚子。一襲天藍色的職業裝凸顯出李秘書的應有氣質,前凸後翹的身材應該是每個男人的夢想。一雙黑色的絲襪,讓李秘書的雙腿顯得更修長、更迷人
看得入迷的我,竟然忘了還一直在握著李秘書的手,莫曉蘭這時「古靈精怪」的在我身後咳嗽了一聲,才讓我反應過來我的失態,我連忙對著徐總說道:「徐總好眼力,請了這麼一位得體的秘書,真讓人羨慕呀。」語音剛落,在場的所有男人都「轟」的笑出了聲。
徐總還不忘誇一下我身後的莫曉蘭,「莫助理可是越來越漂亮了呀,這次我去了法國回來,特地給你準備了一套神秘禮物,用餐結束後,讓李秘書給你帶到辦公室裡。」
對於徐總這樣的慇勤,莫曉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謝謝。」
六個人分主次入座完畢後,服務員開始就上菜了。
男人們都喝著五糧液的白酒,莫曉蘭和李秘書喝的紅酒是什麼牌子搞不清楚,但我估摸著不會很糟糕。菜除了精緻,也很大氣:廣東的佛跳牆、山東的紅燒海螺、江浙的龍井蝦仁、湖南的紅煨魚翅、福建的太極明蝦……
想不到一個規模不大的飯店也能做出如此高檔的酒菜。
我納悶的問道:「這個飯店的總廚可不簡單,會燒粵菜、魯菜、湘菜、淮揚菜……一桌酒席竟然彙集了中國八大菜系…….這……」
張副館長有點尷尬的搭過話說道:「是徐總用心,準備了各色食材,這飯店只是按照菜譜按部就班罷了。」
莫曉蘭在旁解釋道:「徐總確實用心了,肖館長愛吃那佛跳牆、張副館長愛吃魚翅、我愛吃蝦,徐總都備齊了。」
徐總打趣的說道:「哪裡哪裡,不知道小蔣愛吃……」
「川菜裡有一道叫『開水白菜』我還是很喜歡的。」對於徐總的如此張揚,年輕的我當然有些容不得這種張揚,於是我半笑半認真的說道:
徐總一時木訥,口中帶著一些不屑的語氣喃喃自語道:「白菜,還是開水白菜?」
李秘書知道「開水白菜」絕對不是一道簡單的菜,這道菜是有四川名廚黃敬臨創製,「開水」實則為一種極難調製的吊湯,在這種吊湯的烹製下,將白菜做成山珍海味的味道,可見這道菜是很難做成的。
李秘書連忙在旁說道:「想不到哥也是一名懂得美食之人,懂得美食定當是品位極高,哥今天可能要委屈一下了,這道『開水白菜』現在讓廚房做出來,顯然會很為難。要不下次小妹單獨請哥品嚐『開水白菜』?」
我本意是想殺殺徐總的「炫富氣焰」,倒也真沒想到要吃這道「開水白菜」,看到李秘書鋪下了「台階」,我也就應階而下,對著徐總說道:「下次我請徐總嘗一下『開水白菜』?」
徐總被我這麼一說,又搞得很尷尬,李秘書再次解圍的說道:「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在場這麼多人,您就單單請我們徐總?不請小妹也就罷了,可小妹都替肖館長、張副館長、莫助理鳴不平呀」
李秘書這麼一說,肖館長和張副館長也應和著,紛紛「指責」我說道:「小蔣,顯得小氣啦」
我連忙點頭賠不是,肖館長說道:「酒席上還是要有實際行動的,小蔣,走一個吧?」
走一個,就是喝掉杯中的酒,我笑了笑,端起酒杯對著諸位說道:「我罰酒一杯」
「慢」李秘書阻止我說道:「哥,這罰酒小妹也有份,小妹和你一起罰了。」說完,李秘書將我手中的白酒拿了過去,一口悶了,然後再給我倒滿,遞了給我,並附耳對著我輕聲說道:「小妹喝過的酒杯,哥不會介意吧?」
我想都沒想,一口悶了
肖館長、張副館長和徐總都不約而同的叫道:「好酒量」
酒過三巡,我才知道這個徐總原本是開了一家專門製作一次性餐具的小廠,後來認識了肖館長,兩人一拍即合,這個徐總就開始專門為殯儀館提供各種類型的骨灰盒。
骨灰盒的利潤極大,成本僅幾元的東西,一進殯儀館身價就是幾十元到幾百元不等,更有甚者有上千上萬的。
除了好的價位,殯儀館在骨灰盒的銷售量還是相當穩定的,一天銷售掉二三十個骨灰盒是沒有任何問題,這個徐總在骨灰盒上嘗到了甜頭,還想擴大經營,這不,這次將肖館長等人約出來吃飯,無非就是想和肖館長談一下骨灰盒上印遺像照的事宜。
以前,死者家屬都是拿著死者的遺像照片往骨灰盒上一貼,所以殯儀館也沒有開展骨灰盒上印照片的業務,但把照片貼在骨灰盒上最大的弊端是容易脫落,還有紙制的照片因墓穴環境容易潮濕爛掉。因此很多死者家屬還是願意將死者的遺像照片印在骨灰盒上的,徐總覓得商機,只要肖館長一個點頭,徐總就能將專門的打印設備放置在殯儀館的骨灰領取處,這樣一天又能多出500元左右的收入。
可能很多讀者會對徐總這樣的小本生意不屑一顧,我只能這麼解釋一下:徐總生產的工人只有3人,他父親、母親和弟弟。每天除了根據定當生產一次性餐具後,只要定額定量的完成三十個骨灰盒的製作就行,不用太多的生產成本和生產資料,當然他現在還請了一個李秘書,那起到怎樣的作用,大家心知肚明。骨灰盒每天給徐總帶來的淨利潤是2500元左右,加上其他的利潤,徐總一天的純收入是3000元左右,一年百萬的收入,基本上可以說這個徐總做的不算很小——算是靠發死人財發家了
徐總為何還會對骨灰盒上打印遺像照情有獨鍾呢?這倒不是徐總特別中意每天多出那500元錢的收入,而是死者的問題。
很多人都知道,插著墓碑的墓地才是死者的「家」,墓碑就等同於人家的門牌號,不能走錯門。而骨灰盒是什麼呢?它是死者的床。
死者做了鬼後,喝了孟婆湯,除了認識自己,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對象,都不認識了,所以死人找自己的墓地和骨灰盒是按圖索驥的,墓碑上有了自己的名字才知道這是我的「家」,有了自己照片的骨灰盒,才知道這時自己的「床」。
如果因為沒了照片,找不到自己的「床」,那會怎麼辦呢?鬼當然會找到製作骨灰盒的人。
徐總的父親,每天都要製作幾十個骨灰盒,換句話說:鬼找徐總的父親也不少
徐總的父親很害怕,徐總也不願意自己的父親擔驚受怕,但商人的本質又決定了徐總不可能讓已經是製作骨灰盒熟手的父親給「退休」。因此,開展骨灰盒上打印遺像照的業務對於徐總而言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