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發食物的人手並不夠,清央果斷挽起了袖子前去幫忙,她水色的長髮暴露在人前,根根晶瑩,如同銀河裡顆顆閃亮的星星,美麗得耀眼。
清央的臉被繡著精緻薔薇的粉色面幕遮住了,她邊為他們發放著食物,邊溫聲說著或鼓勵或安撫的話語。
本來一切都是有序而和諧的。
可是,突變卻在這一刻,驟然發生了。
一個男子剛剛領過麵包後,突然他一手扯下了清央臉上的面幕,清央猝不及防,慌忙退後了幾步,以紅線繡著精緻好看的薔薇的面幕飄然落地,清央微微地轉過頭來。
陽光下,她的面容美麗絕倫,黑色的眸子如同漆黑的夜色,又似被水浸潤過的黑珍珠,熠熠閃亮,弧度美好的唇瓣如同最嬌艷的花朵,微微翹起。
那男人見到清央的臉蛋,不由一愣,然後手下卻是不停,迅速地拔起一把匕首朝她攻來,動作迅速,毫不拖泥帶水。
清央一驚,她連忙後退,那人腳底下似是踩到了他自己掉落的麵包,腳下一頓,差點兒跌倒在地,匕首卻似是張了眼般朝她刺來。
清央面色一白,眼見鋒利的匕首就要刺中她的胸口,卻憑空停在了半空中,臨在她的上方,她只覺腰間一緊,竟是被人緊緊地扣住了,然後鎖在了懷裡。
鼻尖是從未聞到過的清新體香,她一驚,抬頭便看到一張線條美好的臉,眉眼柔和,娃娃般的臉蛋。
一把長劍抵住了那匕首致命的一擊,劍身泛著寒光,陽光下,仿似一束寒光般的亮眼。
他的手腕一動,把匕首挑開,然後長劍的劍尖抵住了那人的脖頸,冷冷淡淡道:「怎麼,想要行刺?」
那人顯然被嚇了一跳,還想要動作,納爾森的長劍一挑,只聽嘶啦一聲,一道長長的傷痕從他的肩膀直下,頓時鮮血直流,若不是那人閃躲得快速,此時怕是人都要被劈成了兩半了。
「動作倒是迅速嘛!」納爾森挑了挑秀氣的眉,低低地一笑。
那人還想再動,卻只覺脖頸間驀地一涼,兩個侍衛已然站在他身後,其中一人的長劍抵住了他的脖頸,他嚇得根本無法動彈。
「說吧,誰派你來的?」納爾森輕輕柔柔地道,他淺淺一笑,笑容溫和,眼底卻沾染上了寒意,「竟然如此大膽地在我面前進行行刺,你可真是出乎我意料的膽大啊。」
那人咬咬牙,他似是知道自己不是納爾森的對手,他抿了抿唇,還未動作,卻被人驀地一個手刀擊中脖頸,頓時他瞪大了眼,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你——」
納爾森的笑容越發的輕柔了,「你以為我會讓你尋死嗎?」他頓了堵頓,看向一側,吩咐道:「把他拖下去,記住,務必要問出他的幕後指使者,使用任何手段。」
他最後四個字咬字極重。
那兩個侍衛聞言,恭恭敬敬地應了聲,然後把那個渾身邋遢的男人拖了下去。
「納爾森大人……」清央這才回過神來,輕輕喚道。
納爾森低頭看向懷裡的清央,「真是抱歉,讓你受驚了。怎麼,可有傷到?」
清央搖搖頭,「沒事,多虧了納爾森大人及時的救助,」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秀麗面容,以及他面上溫和的笑容,面色不由微微一紅,她忙推拒道,「納爾森大人,請放開我吧……」
納爾森聞言,揚揚眉頭,緩緩地鬆開了攬著她纖腰的手臂。
清央趁機退後了幾步,她整了整衣服,靦腆地一笑,又向他行了一禮,才道:「非常感謝納爾森大人。」
納爾森微微掀唇,輕輕地一笑,笑容使得他的臉上猶如有陽光在跳躍,溫暖又柔和,卻又帶著貴族特有的矜貴清冷:「不必,不過,」他的視線掃過一眾看著她的人,輕輕道:「我看,你還是不要再派發麵包了。」
雖然因為刺客的關係,帶來了片刻的騷動,可是很快他們就又恢復了平靜,面對了太多的生死,這些對於他們而言,不過只是一件小事。
也許,死了會比活著更好。
清央看了看排得老長的隊伍,她搖了搖頭,「多謝納爾森大人的好意,不過我想幫助快點派發完這些麵包。」她又不是嬌貴的小姐,以前在外行醫時,什麼苦沒吃過。
納爾森瞇了瞇好看的灰色眼眸,眼底閃過一抹流光,點點頭,「哦,你隨意。」
清央歉意地一笑,她走向眾人,開始繼續發放麵包。uuui。
看著一個個金黃色的麵包落入那些難民手裡,看著對方露出的欣喜笑容,清央只覺心口暖烘烘的,看到大家都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最讓人覺得快樂的事情了!
很快,所有的麵包都派發得差不多了,可是來領麵包的難民還是排著長隊。又又又去。
清央雙手空空地對排到的那人歉意地擺擺手,「真是對不起,今天的食物都領取完畢了。大家改天再來吧!」
那是個小孩,大概才**的樣子,聞言,他明亮的眸子瞬間染上了灰暗,他失望地耷拉著小腦袋,眉頭緊緊蹙起。
然後,他似是看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抹欣喜,他趴倒在地,去扒拉清央腳邊的東西,然後捧了起來,猶如捧著一個最寶貴的珍寶,臉上綻放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清央忙退後了一步,才注意到那是一個被踩得扁平的麵包,上面沾滿了地上的泥巴,凹處是一個深深的鞋印。
那是方纔那個刺客丟掉,又踩了一腳的麵包,早已髒得不能吃了。
清央忙走上一步,急道:「小朋友,這個不能吃的……」太不乾淨了,特別是在這樣特殊的時期裡,是不能吃的,容易感染病菌。
那小孩子卻護著那個麵包,快步退後了好多步,面色警惕地看著清央,彷彿一隻護食的狗狗,齜牙咧嘴地對著似是要搶奪他食物的敵人。
清央一愣,那個小孩子趁機,迅速地奔跑開了,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
「怎麼了?不過是個小孩子。」納爾森看著她蒼白的面色,走上前來,問道。
「不,」清央回神,驀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切道:「納爾森大人,麻煩您帶我去找他,可以嗎?」
「為何?」納爾森揚眉。
「請帶我去吧,求您了納爾森大人,那個麵包,他不能吃……」清央跑去拿了兩個麵包,又回來,急忙道:「以外的我等會和你說吧,先帶我過去好嗎?」現在城內已經在蔓延瘟疫了,若是他因為飢餓而吃了那個麵包,到時候,很難說不會染上瘟疫。
現在這種時候,乾淨的餐飲是最關鍵的了。
納爾森見她堅持,眸子閃了閃,倏然抓住她的手臂,「那就跟我來吧!」
清央忙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納爾森跳上了駿馬,他俯身伸出修長的手指,他的手指很漂亮,根根修長如玉,指甲被修建得很齊整,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貴族,他眉眼柔和道:「請上來吧!」
白馬,俊美絕倫的銀髮男子,雖然難掩貴族氣息,但溫和柔潤的笑容,卻讓他看起來像一個高貴的王子。
清央愣了愣,但她馬上回過神來,手指動了動,將手放到了他的手心。
納爾森微微一用力,她整個人凌空而起,落入了他的懷抱。
獨屬於納爾森的清新氣息襲來,她微微往前湊了湊,但納爾森一扯韁繩,駿馬揚蹄,她又落回了納爾森的懷裡。
納爾森的騎技很好,不過一會兒便追上了那個小孩子,他們發現那個小孩的動作很靈敏,他飛快地在路上飛奔,破爛的衣服緊緊地裹著那個被踩得扁扁的麵包。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走進了一個破敗的小院子。
納爾森扯韁繩,讓馬匹停住了腳程。
「他進去了呢?」納爾森揚眉輕笑道。
「謝謝納爾森大人。」清央卻推開了他,飛快地跳下了駿馬,因為跳得太急切,差點兒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納爾森微微瞇了瞇眼,為她如同刺蝟般的警惕而輕輕一笑。
清央不理會他似是嘲諷的笑意,她慢慢的朝著那個破敗的院子走去,這其實是個很破爛的地方,牆上被風雨吹得全是坑坑窪窪,可見年代失修很久了。
她頓了頓,輕輕地推開了那扇破爛至極的大門,門無聲地打開了。
她連忙閃身進去,裡面很陰暗,但是從破敗的窗子裡透露而入的微光照亮了裡面,到處都是塵土,清央揚手揮了揮灰塵。
「就是這個了……您趕緊吃吧……」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裡傳來。
清央順著聲音往裡走,就看到裡面似乎有綽綽的幾個人影。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得一個尖銳的聲音大叫:
「誰,是誰來了……」
然後,一個男孩子跑了出來,就如同一隻受了刺激的刺蝟般,豎起了他所有的刺,怒瞪著闖進來的清央。
「是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像刺蝟般惡狠狠地瞪向她,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