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更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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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對她們說那種話。」
「你在說什麼。」
艾恩葛朗特最前線,34層嚴酷沙漠的某個極小的綠洲旁,早就已經搭好帳篷準備過夜的阿爾雙眼映照著搖曳的篝火,從厚厚的圍巾中漏出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沙啞低沉。
在這一個月裡,已經徹底習慣風餐露宿的阿爾對於沙漠這種極端環境也已經見怪不怪了。早上明明是熱到能殺人的溫度,一到太陽下山的時間就會冷的讓人想死。接近零下十度的氣溫即使披著御寒的大衣也冷得刺骨,不過對現在的他來說這種程度的煎熬是正好的吧。
因為、正好能夠躲過自己內心的煎熬。
「……幹什麼?」
感受到華蓮自顧自從背後抱緊自己、整個身軀都依托上來的觸感,阿爾有些不習慣的皺了皺眉。緊貼在他的耳邊,華蓮的語氣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你說過,只要不干擾你想做的事那麼我做什麼你也不會管對吧。那麼現在也不要管我,就這樣不要動就好。」
「……隨便你。」
如果是平時的話,恐怕這個不擅長忍耐、也不喜歡忍耐的女人早就一拳把這個不坦率的男人打趴下了。可只有現在,對這個已經傷痕纍纍的男人,華蓮除了想讓他感到一絲溫暖以外什麼都不想做。
「啊呀呀,人家是不是來的時機不太對喵?」
「如果你真的這麼覺得的話就別出現。我會很感謝你的,阿爾戈。」
因為那熟悉的標誌性鼻音而默默的歎了口氣,華蓮有些不情願的從阿爾的身上離開。老實說,在阿爾戈到了附近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出於什麼理由才故意在阿爾戈面前和阿格雷爾做出這種親暱的舉動,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概也多少察覺到了吧,阿爾戈督了華蓮一眼,轉而在阿爾的面前坐下。被賦予了老鼠的異名的sao第一情報商即使在如此低溫的環境下也只是在斗篷內加了一件褐色的大衣,卷卷的栗色長髮在火光下顯得有些柔弱,就連那可笑的六撇畫上的鬍鬚現在都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照你說的那樣,我給了那些孩子不一樣的情報了喵。不過看她們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放棄,要做好還債的覺悟哦。畢竟我還不想看到自己的後輩被捅刀子呢。」
「……謝謝,學姐。」
「別、別突然用這種稱呼叫我啦!不如說突然變得溫柔的你真是好噁心!太噁心了!!」
之所以臉頰變得燙得要死只是因為篝火比較熱而已,之所以一和這傢伙對視就忍不住瞥過眼睛只是因為進了沙子而已——什麼的,當然是不可能的。
「關於poh……微笑棺木的藏身地,還是沒有頭緒嗎?」
「雖然我是有情報源啦,不過因為那邊做事也很謹慎所以很難有所作為喵。不過這邊的另一個情報源倒是查出了點什麼喵。把觀光團到前線的時間和路線透露給poh的人已經找到了喵。」
「……是誰。」
「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阿爾君。」
另一個剛剛趕到現場的人用一如既往溫文爾雅的聲線說著。雖然相貌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改變,可是氣質卻和以前天差地別。披著罩住全身的斗篷、肩膀上一如既往被一直體型肥胖的招財貓佔據著的一堯,露出了比以前更加成熟的溫柔笑容。
「有一段時間不見了呢,阿爾君,華蓮桑。」
「……敘舊的話以後有的是時間說。你找到的poh的內應,是誰。」
「別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啊阿爾。就算知道了你想怎麼辦喵?」
「當然是直接去找他,然後問出poh的位置。」
「然後呢,你能做到什麼?」
插話的華蓮的語氣和剛才的溫柔語調相差許多。在外人面前立刻變成了平時的姿態,那個緋色的武神毫不留情的指摘著。
「今天面對poh的時候你是有機會的。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命中他的心臟,而只是依賴羅慕路斯的能力。」
「……」
「說不出來吧,那麼我告訴你。因為你是殺不了人的,阿爾。你實在是溫柔過頭了,溫柔到,連恨一個人都做不到的程度。」
「華蓮!」
代替不言不語的長槍使,阿爾戈眉毛倒立著站了起來,可惜濃濃的可愛鼻音讓嚴厲的聲音都變得像是撒嬌了。
「呼……兩位,我們並不是為了爭執這些才交流情報的吧。保護普通玩家、將poh——微笑棺木全部關入黑鐵宮才是我們的目的不是嗎。說起來阿爾君,米迦勒妹妹呢?」
「誰知道呢……大概又是在迷宮區戰鬥一晚上吧。」
用圓滑的手段一筆帶過敏感的話題,一堯聽到阿爾的回答微微點頭。
「那麼我也該回去了。因為是作為保鏢的立場,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黑貓團裡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
依然還是無言的低著頭,至始至終都只是獨自盯著篝火發呆的長槍使完全無法和一個多月前的那個總是傻笑著的男人相提並論。面對他這幅與其說是自甘墮落,不如說是核心的零件完全壞掉的樣子,一堯除了微微歎息外什麼都做不到。
「……一堯。」
「……是?」
「麻煩你,保護好她們。」
「……嗯,我一定會的。」
……不過,無論怎麼改變,他還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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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界的右下角忠誠的標注著時間。帳篷外為了讓身體保持溫度的篝火早就已經熄滅,但在高價的高級帳篷內部永遠保持著恆溫,因此和外面的極寒地獄相比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天堂。可即使如此,阿格雷爾還是無心睡眠的走了出去。
刺骨的寒冷在踏出帳篷的一瞬間襲來。並不是真實世界那樣的逐漸降溫,而是如同真的跨越了一個世界一樣瞬間進入了零下十度的寒冰地獄。不過正因為是虛擬出來的冰冷,就算溫度再低也不會真的對身體造成傷害。因此只要忍得住的話,為了戰鬥方便還是穿上單薄的外衣比較好。
……明明不需要一直跟來的……
看了看旁邊那已經熄燈的帳篷,換上戰鬥裝的阿爾略微歎了口氣。就和華蓮說的一樣,就算裝的再像,要他對穹和諾瓦那麼無情也是不可能的。對於自我的責備已經讓他無數遍的在心裡凌遲自己。同樣,對華蓮的愧疚感也是同等的。
你實在是溫柔過頭了,溫柔到,連恨一個人都做不到的程度。
……謝謝你這麼替我著想,蓮……但是唯有這件事,是我不得不自己完成的。
「……這是只屬於我……只屬於阿格雷爾一個人的戰爭(偏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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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腳步聲和氣息逐漸遠去,恐怕是從自己身邊逃跑的同時往迷宮區的深處去練級了吧。畢竟在這個沙漠地區,晚上的mob要比早上活躍得多。可即使如此,華蓮並沒有繼續跟蹤他的打算。
在這一個月裡,阿爾乘著華蓮不注意的時候從她身邊逃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雖然裝作找他找的很辛苦,可對華蓮來說要掌握他的行蹤只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因此並沒有必要著急。
你實在是溫柔過頭了,溫柔到,連恨一個人都做不到的程度。
「……我是不是……說的太重了呢……」
屈身躲藏在被子裡,緋色的武神誠心誠意的檢討著自己。
雖然在說法上還有很多種選擇——事實上阿爾戈就選擇了溫柔對待——但華蓮並不打算收回這句話。那個男人對於他人的好意和關心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對任何人都能全心全意的對待,那已經是可以稱為聖人的程度了。
所以華蓮能夠確信,那個男人絕對殺不了人。
人的一生只能夠承擔一個人的死亡。如果將這個機會用在了殺死別人身上,那人就無法殺死自己,從而會讓自己的生命變得淒慘無比,甚至無法作為一個人死去。但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殺死別人的人,根本沒有幾個。
將別人的生命抹去是很容易的事情。一把小刀、一塊石塊、一片玻璃,甚至赤手空拳都能輕鬆的置人於死地,人和人的相處其實隨時隨地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可這種出於自身的**或者衝動將別人的生命消除的舉動根本無法稱為殺人,而只是機械的殺戮而已。真正的殺人是在做好承擔對方的一切、將對方的靈魂和存在都佔為己有的覺悟之後才能完成的事情。承擔下和自己的生命同樣沉重的另一個人的生命,並且背負這一切繼續活下去——這一點,華蓮自認為自己也無法做到。
但是那個男人不同,那個溫柔過度的男人即使是出於恨意也無法進行殺戮。他對於生命的認知實在是過度的完善,甚至連欺騙自己讓自己變得好過點都做不到。所以他才會如此厭惡身邊的人受到傷害,所以他才會如此厭惡奪走別人的生命。但是現在,為了讓被poh殺死的某人的生命得以補償,他下定了決心要將poh的生命殺死——這種矛盾的結果,必定是他的自我遭到毀滅。
——所以,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
「……我會代替你完成這一切的,阿爾……」
……即使,是用會讓你恨我一輩子的手段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