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吳地柴桑。////時值夏末,柴桑重鎮車水馬龍。
雖然江北烽火已成燎原之勢,但因為有長江天險與東吳號稱「天下第一」的水軍在長江之上駐守。所以柴桑之地依舊繁華,荊楚各地商賈雲集。若是說真的有什麼不同之處的話,那便是來到此地拖家帶口的難民卻是比往日要多上許多。
魔軍入侵不比中原諸侯爭霸,諸侯爭霸尚且以民為本」「。不說荊州的劉皇叔乃是世間有名的仁義之君,便是魏王曹操的治下,也是對百姓十分寬仁。但魔軍卻是不同,這次的魔軍入侵雖然不像上次那般屠城萬里,但卻只要抓住百姓,那便不是充軍便是當做勞役。於是乎,江北百姓幾乎對魔軍聞風喪膽,紛紛通過各種渠道逃奔荊州或是江東。
而此刻,自柴桑西方的官道上,便有著一行主僕十幾人,駕著大車,風塵僕僕的向著柴桑城行來。一行人中,有兩名青年騎馬行在前頭,左側的青年面帶著淡淡的微笑,身穿一身黑色長袍,跨下騎著一匹黑色戰馬。而右側那英俊青年則是一身白袍,騎著一匹白馬,只不過這白馬身上卻好似因為趕路的原因,而顯得有些髒兮兮的佈滿了灰塵。
在二人的後方,一個身材高大的車伕坐在一輛大車的車轅上,駕著車,圓滾滾的大眼睛不時的四處張望著。他的面上雖然帶著自認為極為友善的笑容,但路人卻都對他敬而遠之盡量不與其對視。
馬車的車簾是放下的,看不清裡面坐著什麼人。但坐在馬車後面的兩個俊俏的小廝卻是極為惹人注目。這兩個小廝看起來都好像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一個穿著青衣,一個穿著藍衣。坐在那裡就好像兩個銀娃娃一般。
至於大車周圍,則是跟著五個背著包裹的家人。這些人中老少皆有。都是風塵僕僕的背著行李,跟著馬車緩緩前行。這一隊人馬從路上經過,很多人一眼便看出來,這定是哪裡的士族子弟。雖然看起來風塵僕僕,有些狼狽,但卻隱隱間有著一股貴族之氣。
這十幾人自然便是秦陽與趙雲等人。他們先是經過荊州,然後才來到柴桑,準備在柴桑住上一晚之後,便尋艘快船渡過長江。現在雖然兵荒馬亂。東吳在長江上防禦甚嚴。但卻也只是針對江北到江南之人,若是有人不要命的真想去江北魔軍統治之處,東吳水軍一般是不會理會的。
不大一會,秦陽一行人已經遠遠的望見了柴桑城的西門。此刻的城門之處,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熙熙攘攘的人群擁擠不堪,幾乎已經將偌大的城門給堵了一個嚴實。
秦陽見狀,緩緩帶住胯下的坐騎,眉頭微微一皺。對身邊的英俊青年道:「子龍,你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好。」趙雲點頭,雙腿微微一用力。胯下白馬便已經揚起四蹄,蕩起一陣煙塵,向著城門口馳去。
「站住!那個騎白馬之人給我站住!吳侯有令。擅闖城門者,殺無赦!」就在趙雲堪堪已經快要馳到城門口之時。忽然前方的道路上數十名東吳守軍端著長矛衝了上來,為首了一個軍官模樣的吳軍。高聲喝道。
「嘶!」趙雲見狀速度不減反增,待到一人一馬衝到一眾守軍身前數米之時,才猛的一拉馬韁。胯下白馬登時前蹄抬起,一聲長嘶,在原地打了一個旋,隨後穩穩站定。
待到趙雲將馬匹帶住之後,那名東吳軍官早已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本是一個城門守官,卻哪裡見識過這種陣仗?此刻三魂早已飛出了一對半,呆呆的望著趙雲所在的方向。
趙雲見狀眉頭微微一皺,出言問道:「城門之處可是出了什麼事了?我家公子的車架便要進城,怎麼此處如此擁擠?」
「你,你家公子?」軍官半晌才緩過神來,驚異不定的望著趙雲。正所謂奴憑主貴,這家奴竟然都如此威風,想必那位公子更是不得了了。
趙雲聞言不禁冷哼了一聲,道:「我家公子的名諱也是你能問的?你只管回答我的話便是!」
「哦,哦!是……」或許是因為驚嚇過度,城門守官已經不復了最初之時的威風,急忙微微彎腰說道:「這位小哥請了,事實因為郡主出城狩獵,便要歸來。所以下官才在此地維持城門秩序,以便郡主通行。城門處這些百姓,盡皆都是要進城的。下官正在疏散,維持秩序,只待郡主的隊伍一過,我們這裡便立刻放行。」
「哦?郡主?」趙雲微微沉吟,便已經想明白了此間的情況。隨即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那……」
就在趙雲的話音未落之時,忽然遠處的大道上卻是一陣紛亂。趙雲循聲望去,卻是不禁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暗道:「壞了!」
大道之上,此刻已經聚集了不少過路的百姓。在人群之中,一名身穿戎裝,腰間佩刀的女子正騎在馬上指著一架馬車後方坐著的兩個小廝高聲嬌喝:「你們兩個奴才,活膩了是不是?趕快給我閃開!不然的話休怪我刀下無情!」
可是不曾想,這兩個小廝卻絲毫沒有被這女子的氣勢所嚇到。反而相視嘻嘻一笑,青衣小廝好整以暇的靠坐在馬車之上,淡淡笑道:「軍爺好大威風,駕車的人分明在前頭,你衝我們嚷什麼?難不成軍爺的威風是對前面駕車的馬屁股發的?」
「放肆!」女子聞言頓時俏臉一紅,氣急之下「刷」的一聲抽出佩刀,明晃晃的刀鋒遙指著那青衣小廝喝道:「你們兩個狗奴才!莫要以為我沒聽到你們剛才的議論,難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們嗎!」
「議論?我們議論什麼了?最多不過是隨便說說某人沒什麼本事,還耀武揚威的騎著馬在官道上橫衝直撞而已。難道這地方是你家的?連說話都不讓了嗎?」藍衣小廝輕哼一聲。極為輕蔑的掃了女子手中的佩刀一眼,那神情就好似在看一個小孩子拿著一根筷子耍威風一般。
「你們……」女子顯然已經被兩個小廝這種雲淡風輕的樣子給氣急了。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便要催馬衝向二人。而悠閒的坐在馬車後方的兩個小廝見狀。卻是同時眼中寒芒一閃!
「住手!」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嬌喝從人群之外響起,分開人群,數十匹戰馬已經來到了那女子身邊。令人感到驚異的是,來的這數騎士竟然清一色都是妙齡女子,這些女子身上盡皆穿著軍服,掛著輕甲,腰間也都同樣配著一柄佩刀。
「苓香,怎麼回事?郡主不是交待過不要擾民嗎?」後來的眾女之中。一名面目清秀好似軍官打扮的女子秀眉微蹙對那抽刀怒喝的女子說道。
叫苓香的女子見到此女,不禁面色一急,說道:「紅櫻姐姐,我本是為郡主在前方開路,卻沒想到遇到了兩個小無賴。他們,他們賴著不走,不肯讓路!」
「喲,好一張顛倒是非的嘴啊!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橫眉冷對。誰知道你要幹什麼啊?我們還以為你是要劫色呢。怎麼這麼一會兒,我們反倒就變成無賴了呢?」不待苓香的話音落下,青衣小廝的聲音卻已經響起。他似笑非笑的盯著苓香,嘴角表劃出一抹鄙夷的笑容。
「你看!紅櫻姐姐你看!就是這兩個狗奴才!就是他們攔著我不讓我過去!」苓香指著兩個小廝對紅櫻說道。
「你說誰狗奴才呢?」就在這時。忽然一個略略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這聲音響起之後,原本跟在馬車旁邊看熱鬧的那幾個家僕,頓時都面色一緊。眼中流露出一抹精芒。
說話的,正是原本騎馬立在馬車之前的那名黑袍男子。本來。秦陽是不打算管這些女人之間的瑣事的。但此刻卻聽得那名叫苓香的女子一口一個「狗奴才」的叫著,不禁有些心煩意亂。索性便撥馬來到了車後。
「你是誰?」驟然見到一個氣度沉穩的男子出現,苓香心中不禁微微一動,氣勢不覺間弱了幾分,硬著頭皮出言問道。
秦陽並沒有回答苓香的問題,而是淡淡說道:「你口口聲聲狗奴才,難道是別人的奴僕,便盡皆都是畜生麼?那不知你是不是別人的臣僕呢?小姑娘,說話要留些口德,莫說是你,即便是這東吳之主,也要對大漢天子稱臣。連吳侯都是臣僕,那你豈不是連你們的主子也一併罵了?」
「我,你……」苓香被秦陽的話說得一愣,半天都沒轉過彎來。坐在馬上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倒是那叫做紅櫻的女子見識多一些,她見秦陽氣度不凡,器宇軒昂,知道此人定非是尋常紈褲,不由得面上帶笑,在馬上對著秦陽微微行禮道:「這位公子請了,我們乃是東吳郡主府的侍衛,此次陪同郡主外出射獵,不想歸途之中卻是衝撞了公子的車駕,在下郡主府一等侍衛,紅櫻給公子賠禮了。」
見到紅櫻如此一說,秦陽的面色稍緩,淡淡說道:「賠禮倒是不必了,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們的車架不大,你們大可自行繞過便是。」
「這……」紅櫻聽到秦陽的話之後,不禁呆了一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連郡主的名號都抬了出來,本想著給眼前這男子一個台階,使得對方讓開道路。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想要讓郡主的隊伍繞道?!難道這男人的腦子壞掉了麼?!
想到這,紅櫻再次微笑道:「公子見諒,我家郡主隨行盡皆都是馬隊。若是公子的車駕被戰馬不小心衝撞了,豈不是不好?若是公子能夠將車駕移到路旁,我想我家郡主也會對公子深表感謝的。」
「不必了,我的車駕自有護衛相護。想來區區戰馬不會有什麼衝撞的,如果沒事,那你們就自便吧。」秦陽聲音平淡,顯然已經想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對話。開玩笑。莫說是一個什麼郡主,便是那孫權孫策親自來到。見到自己也要笑臉相迎。難道堂堂的黃巾明王還要為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子讓路?
「紅櫻姐姐,他們分明便是在這找麻煩。你還和他們客氣什麼?!」原本被秦陽說得啞口無言的苓香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抬起佩刀指著秦陽嬌喝道:「真是有什麼樣的奴才就有什麼樣的主人!你是大無賴,這兩個小廝是小無賴!對付你們這種無賴之人,就不能講什麼道理!快給我讓開!」
秦陽的面色瞬間冰冷,冷笑著說道:「我若是不讓呢?」
「不讓?」苓香見紅櫻沒有說話,底氣頓時壯了幾分,昂首道:「你若是不讓,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這裡是吳侯的屬地,郡主乃是吳侯的妹妹,你竟敢在柴桑撒野。我便讓你後悔剛才所說的話!姐妹們!將這些無賴狂徒拿下!」
「好!」其餘十餘名馬上的女子同聲應和,紛紛抽出了佩刀,縱馬便要想著秦陽衝去。
「嘶溜溜!」就在這時,忽然之間一道白影如同閃電一般,想著人群衝來。在來到人群之外的時候,馬上的騎士猛的一拉馬韁,那匹白馬便如同蛟龍一般,四蹄騰空而起,越過圍觀人群的頭頂。一聲長嘶之後,穩穩的落在秦陽身前。
白馬的到來,不僅使得周圍的人群一陣聳動。那些女兵胯下的戰馬則更是驚慌無比,在這白馬的注視之下。這些戰馬不禁紛紛後退,即便是它們的主人再如何催動,也絕不敢上前一步。
馬上的騎士正是從城門方向趕回來的趙雲。趙雲見到眾女兵的戰馬不斷的後退,不禁冷哼了一聲。對秦陽說道:「公子恕罪,我回來晚了。」
秦陽微微一笑。說道:「無妨,說起來,你這龍馬可是越來越神駿了。若不是有我壓制,恐怕我這匹戰馬也要被嚇得後退了。」
趙雲尷尬一笑,輕輕拍了拍坐下白馬的脖頸,說道:「公子言重了,我這龍馬乃是白蟒升階所化,自是對一些凡獸有些威懾。但有公子在,公子坐下的戰馬又怎會受驚呢?」
秦陽微微點了點頭,轉身望向正在竭力壓制自己戰馬的眾女兵,淡淡說道:「念在你們都是女子,我就不為難爾等了,你們這便回去吧。」
說著秦陽根本就不再看向眾女,只是對著坐在車後的兩個小廝頗具深意的微微一笑,隨後便與趙雲二馬並行,向著車前行去。
「我們走!」紅櫻深深的看了秦陽與趙雲的背影一眼,猛的掉轉馬頭,脆生喝道。
苓香見紅櫻要走,不禁急道:「紅櫻姐姐,難道,難道就這麼算了?!」
紅櫻微微一歎說道:「不算了又能怎樣,你沒看見剛剛那白衣男子,分明便是一個絕頂高手。而那黑袍男子更是深不可測,莫說是你我,即便是調動柴桑大軍,恐怕也無法將他們拿下。」
「難道,他們都是斗者?!」苓香難以置信的說道。
紅櫻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苓香的問題。對於苓香這種尋常衛士來說,斗者便已經是足以仰望的存在了。但本身就是斗者的紅櫻卻是知道,無論是那個白袍男人還是那個黑袍男人,都比自己要強大的太多太多了。上一次讓紅櫻有這種恐懼的感覺,還是在郡主府中遇到吳侯和大君侯孫策之時的事情了。
柴桑城有絕頂高手到來,這絕對不是什麼尋常之事。紅櫻必須要將這個消息第一時間通知郡主,好讓郡主早做準備。
「苓香,告訴城門守衛,所有人等盡皆放行。tebie是這些人,任何人都不許為難!違者軍法從事!」紅櫻說罷,已經縱馬向著大路的西方奔行了下去。俯身在馬背之上,紅櫻心中不禁暗暗想到:「這種絕頂高手來到柴桑……難道是他們?不行,我必須盡快將這件事告訴郡主!……」
想到這,紅櫻更加焦急,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秦陽見眾女兵離去,城門方向已經恢復了暢通,便策馬緩緩的向著柴桑城中行去。就在這時,忽然路邊行路的人群之中,一個手持著「鐵尺神算」招牌,一副遊方術士打扮的男子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秦陽的馬旁。
秦陽一見此人,不禁呵呵一笑,說道:「我說龐軍師,你怎麼也學起郭嘉那個江湖騙子了?」
遊方術士正是龐統,龐統聞言搖頭晃腦,帶著幾分江湖騙子的神韻,淡淡說道:「您還別說,這副行頭可正是我從郭軍師那裡借來的。自從用上了這副行頭之後,我倒是真覺得我有了一點仙氣。照本半仙的掐算麼,殿下這次恐怕要有些小麻煩了。」
秦陽哈哈笑道:「小麻煩?我們只在柴桑住一晚便走,能有什麼麻煩?倒是你,你的腳程比我們要快。若是你沒有事先在城裡給我們安排好住的地方,才真是要麻煩了。」
龐統呵呵一笑,說道:「那怎麼可能?本半仙駕馭鯤鵬,瞬息萬里,早在五天之前便已經到了這柴桑。殿下的住地早已準備停當,有吃有喝,安靜舒適,包你滿意……」
秦陽終於忍不住,在馬上踹了龐統一腳,笑罵道:「你這傢伙,不但扮相與郭嘉那小子一樣,怎麼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越來越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