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來得特別早,甚至太陽還沒來得及有躍出群山,天邊便已經映出一片白濛濛的光明。永寧城頭,刀鋒森寒,槍戟如林。董卓在西涼眾將的簇擁之下,俯瞰滔滔洛水遙望著那即將變成一片屍山血海的連綿軍營,佈滿橫肉的臉上一派意氣風發之色。
「來人!擂鼓傳令,全軍進攻!」
永寧城頭,「咚咚」的鼓聲如雷鳴一般響起,原本就在洛水沿岸整裝待發,黑壓壓如一片片烏雲般西涼軍士兵轟然而動!
「傳命前軍浮橋隊,衝鋒!」
「將軍有令,浮橋隊衝鋒!將軍有令,浮橋隊衝鋒!……」
軍陣最前沿一個個傳令兵騎在快馬之上飛快的在陣前掠過,身後的令旗獵獵生風,嘹亮的聲音頓時傳遍全軍!
「衝鋒!殺!西涼萬歲!」怒吼之聲驟然爆發,洛水沸騰,山川震動!
一隊隊扛著木排木樁的赤膊著上身的西涼軍士兵,在少量盾牌手的護衛下,發出震天的怒吼,飛快的衝向依舊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洛水!水花四濺,足有六米寬的木排猶如一條條滑入水中的巨蟒一般,飛速的向著洛水對岸前進!
「敵軍偷襲啦!全軍戒備!……」
洛水南岸,烏沉沉的黃巾軍大營似乎被這整天的衝殺聲所驚動,霎時間警報的號角聲「嗚嗚」響起,無數人影開始慌亂的在黎明之前的微光中攢動。
「敵人要搭浮橋!放箭!快放箭!擋住他們!」
最先調到前線的是負責巡守軍營的弓箭手,一聲聲呼喝之下無數箭矢破空而至,洛水之上頓時下起了如暴雨一般的箭矢之雨!
「噗噗」的穿透皮肉之聲,慘呼聲,驚叫聲呻吟聲連城一片,當第一縷曙光照耀大地之時,整個洛水已經變成了淡淡的血紅之色。
「殺!西涼鐵血,只進不退!」負責主攻的三名將領冷漠的望著洛水之上的鮮血與浮屍,開口下達著同樣殘忍的命令!
「吼!」更多的西涼軍士兵一聲怒吼衝入水中,加入到了浮橋隊的陣列之中。如巨蟒一般的浮橋在水中雖然行進緩慢但是卻毫不停滯。
箭矢插滿了浮橋,少量的輕盾根本無法阻擋如雨一般的箭矢,浮橋隊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甚至成片成片的倒下。但軍令如山,在他們的身後便是西涼數十萬大軍!他們不能後退,他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向前!哪怕被箭矢射中,哪怕血染洛水,哪怕變成一具順流而下漂泊無定的浮屍!這是他們的宿命,作為戰士的宿命。
「殺!」第一座浮橋終於傷痕纍纍的搭在了洛水南岸。更多涉水而過的士兵們頂著箭雨,手持著單刀盾牌衝上河岸,與掩殺過來欲要破壞浮橋的黃巾軍士兵混戰在了一起!
白刃相見,血肉橫飛!剛剛組織起來的黃巾軍對河岸展開瘋狂的反撲,欲要將那一座座浮橋盡皆毀掉。西涼軍搶佔橋頭堡的敢死隊更是悍不畏死,用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生命來捍衛用無數戰友生命鋪成的浮橋。戰鬥毫無徵兆的打響,而一開始,便是這麼慘烈!
「報將軍,我軍中路已經搭成了二十座浮橋!」
「好!傳命全軍,騎兵在前,步兵涉水掩殺,衝鋒!」樊稠目光閃爍,斷然下令。
「殺!西涼萬歲!」「殺!活捉秦陽!」
與此同時,左右兩路大軍也已經開始了衝鋒。「隆隆」的馬蹄聲滾滾如雷,西涼軍引以為傲的鐵騎肆無忌憚的向著洛水南岸發起衝鋒!在他們眼中,那些慌亂的黃巾軍根本就算不上對手!只要西涼鐵騎順著鋪好的浮橋殺過去,自然會如同踏平螻蟻一般,將敵人盡皆踩在腳下!
「西涼騎兵衝鋒了!快逃啊!」感覺到西涼鐵騎的聲勢,黃巾軍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驚呼。號稱戰無不勝的黃巾軍突然像丟了魂一般,拋下手中的旗幟武器,倉皇的向著後軍跑去!
「哈哈!殺了這些膽小鬼!」西涼騎兵張狂的笑著,呼哨著揮起手中的武器,他們衝過浮橋,衝上河岸,向著潰散的黃巾軍揮出死亡的召喚!
「呼……」永寧城上,一直提心吊膽擔心洛水會突然氾濫的李儒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看來樊稠給他的情報的確是真的,黃巾軍並沒有事先準備,也沒有截斷洛水。因為利用水流來擊潰西涼騎兵的最好機會已經錯過,五萬西涼鐵騎已經衝過洛水,正在黃巾軍的陣地之上大開殺戒!
「殺!」隨著五萬西涼鐵騎的衝鋒,更多的士兵也開始向著洛水南岸的黃巾軍大營展開了攻勢。三路大軍,便如同三條黑龍一般,翻滾著渡過洛水,張開巨口向黃巾軍發出震天的咆哮。
而黃巾軍一方,似乎真的是因為正在準備退兵而軍心不穩。在西涼軍的連番衝擊之下前軍已經潰不成軍。眼見著西涼軍的兵鋒已經接連突破了黃巾軍數道防線,距離高高飄揚「黃巾明王」大纛的金頂大帳只有咫尺之遙!
「主公你看!我們已經包圍秦陽的金頂大帳了!秦陽的大纛沒有退,我們要活捉秦陽了!」永寧城頭,李儒興奮的大叫。
董卓循聲望去,之間洛水對岸遠處。身穿黑色鎧甲的西涼騎兵在一座巨大的黑色大帳周圍不斷遊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高聲呼嘯。黃巾軍後軍無數士兵正在瘋狂的向著大帳之處發起一次次的衝鋒,而西涼軍也是在同時築起了一道防線,明黃色的浪潮便如同是海浪一般不斷的拍擊在西涼軍的防線之上,使西涼軍剛剛築起的防線片刻間便陷入崩潰邊緣。
「黃巾軍竟然變得這麼瘋狂了?秦陽一定在那裡!傳令李傕郭汜,帶領十萬預備軍渡河!不惜一切代價擊殺秦陽!」董卓興奮的揮舞著拳頭,高聲大喝。他沒想到竟然能夠這麼快便將秦陽圍住。早知如此,他還留什麼預備軍?就算戰死十萬大軍,他也要把秦陽的頭顱拿下!
隨著董卓的一聲令下,洛水北岸西涼軍最後的十萬大軍也開始準備渡河。數十萬西涼軍如烏雲蓋頂一般迅速的搶佔了洛水南岸的灘頭陣地之後,終於開始展開陣型對黃巾軍的攻勢發起反攻。洛水之畔山河動搖,血染長空。一波接一波的黑色浪潮瘋狂的湧向金頂大帳,「黃巾明王」的大纛旗,沾滿了血色與硝煙。
「老戲,能頂住麼?」金頂大帳之前,秦陽望著四周如潮水一般湧來的西涼軍問道。
「殿下放心,只要陣法不亂,兩千重甲足以頂住三個小時!」戲志才仰頭將葫蘆之中的酒一飲而盡,張狂說道。
「好,那便靠你了。」秦陽朗然一笑說道。他其實並非在害怕,當初在帝都,以一千對數萬的事情他都做過,更何況現在成竹在胸?
「呵呵,殿下只管在此當好誘餌便是。來人,傳命陶升,魏延兩位將軍,左右列陣,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退後一步!」
戲志才將手中的令旗一揮,命令之下,兩千后土營的重甲步兵幾乎同時將手中兩米高的盾牌猛的往地面上一頓,「轟轟」之聲頓時如雷鳴一般響起。一股濃重的蕭殺之氣轟然而出,即便是處在大陣中央的秦陽,也是感覺到心中一凜。
「老戲,你這陣法比高順的陣法,如何?」秦陽讚歎的問道。
「高順用兵在精,我戲志才多多益善。這種人數之上的陣法,我不如他……」戲志才淡淡說道。「但即便如此,有我親自做此陣的陣眼,三個小時之內,西涼軍也休想衝進來!如今敵軍大部分已經過河,殿下可以給郭嘉發信號了!」
秦陽點點頭,遙望翻滾而來的數十萬西涼士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子龍,點燃狼煙!我們今日要讓董卓老賊感到徹底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