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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73章 雪點酥胸暖未融 文 / 沐軼

    「下雪了!」卓巧娘輕輕說了一聲。

    小周後也感到有冰涼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只是,臉蛋上卻沒有,她微微動了一下頭,便知道的原因,是冷羿把他的頭歪過來靠在了她頭上,替她遮風避雨。

    小周後心頭一暖,微微挪動了一下嬌小的身子,讓自己更加舒服地偎依在他的懷裡,還把小手也收了回來,放在了臉頰下,貼在了他那結實寬闊的胸膛上。

    跟他相比,自己夫君的身子太單薄了,剛才上來,兩人跌倒時,他壓在自己身上,那種感覺……

    怎麼能想這些!夫君還在嶺南受苦呢!

    小周後心中又升起了犯罪感,她掙脫了冷羿的摟抱,坐直了身子,可是馬上,她就感受到了寒風的刺骨,不由又打了兩個噴嚏。

    冷羿這次沒有再摟抱她,笑笑道:「吃一杯酒,會感覺暖和一些。」

    說罷,拿起酒杯斟酒,三人都喝了。冷羿又端著盤子送到她面前,示意她自己拿著吃。

    小周後冰雪聰明,立即就明白了,冷羿猜到了自己剛才舉動的心思,所以沒有再親暱的動作,她反倒有些不安了,便扭著身子道:「哥餵我!」

    這話便像小妹跟兄長撒嬌,冷羿笑了,把抱著卓巧娘肩頭的右手抽回,拈了一塊肉,送進了她的櫻桃小嘴。

    雪花輕柔的飄落,不大,卻綿綿不絕,過了一會,房頂就已經鋪滿了薄薄的一層。三人的頭上、肩上、身上都落下了,但是被相互拍掉了。

    小周後道:「哥哥,咱們兩來背誦關於雪的詩詞吧,只背其中關於雪的兩句就行了。不用全背。不過必須有雪,而且要說出作者和出處,誰背錯了,或者數十下還想不出來,就罰酒!如何?」

    冷羿心地有些發怵,不過,唐詩宋詞三百首什麼的小時候都被過,關於雪的也記得不少,酒壯熊人膽。大不了喝酒就是。便道:「好啊!巧娘,你來做中人監督!」

    「好!」卓巧娘也興致勃勃的。她不懂詩詞,不過聽誰背不出來就罰酒還是知道的。

    小周後道:「我先來:『燕山雪花大如席,偏偏吹落軒轅台』——李太白的《北風行》」

    冷羿道:「『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岑參的《白雪歌頌武判官歸京》」

    「好!再來。——『但覺衾綢如潑水,不知庭院已堆鹽。』——杜甫的《歲晏行》……」

    冷羿拊掌笑道:「錯了!你這句沒有雪,罰酒!」

    卓巧娘一聽冷羿說罰酒,馬上端了一杯送到小周後面前。

    小周後瞪眼道:「怎麼沒有雪了?『堆鹽』的鹽就是雪。這句詩妙就妙在不說雪,卻讓人能感覺到冰雪的寒冷……」

    「我不管!反正你自己說的,咱們是背誦關於雪的詩詞,還強調了必須有雪。你的沒有雪,該不該罰?」

    小周後張口結舌,道:「你賴皮,鑽人家的空子!」

    「那誰讓你有空子可鑽?快喝!」

    小周後只好接過飲乾了。嘴一抹。道:「再來!你先說!」

    「輸的先說!」

    「好吧!——李商隱的《對雪二首》:『旋撲珠簾過粉牆,輕於柳絮……』」剛念到這裡,小周後便停住了,因為她又發現。這兩句,也沒有直接的說到『雪』兩個字。趕緊道:「這個不算,我重新說……」

    「不成!」冷羿已經抓到了把柄,那裡肯鬆口。又罰了她一杯。

    「再來!——『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盧綸的《塞下曲》」

    ……

    接下來,小周後已經注意到這一點了,終是先把要說的在心地先過一遍,看看有沒有『雪』字,反正有十聲延緩時間,她對前朝的詩詞爛熟於胸,這一來,也就難不到她了。反倒是冷羿,不是背錯了,就是規定時間想不起來,被罰了好幾杯。

    冷羿到底不是專門研究詩詞的,肚子裡的詩詞本來就不多,把熟悉的關於雪的唐詩都背過之後,便詞窮了。在小周後又背出一首他根本不知道的唐詩:「『雨雪雁南飛,風塵景西迫。』」之後,他支吾了半天,聽著卓巧娘數數的聲音馬上要到十了,一著急,隨口說了一句:「舞茵歌扇花光裡,翻回雪,駐行雲……」

    冷羿剛剛說完,又覺不對,這是柳永的詞《少年游》中的一首。而現在柳永還沒有降生呢。冷羿最喜歡的詞人除了李煜、李清照之外,就是這位風花雪月的行吟詞人柳永,這三位幾乎所有的詞他都背過,著急之下,脫口便把這首中的一句背了出來。

    小周後自然不可能知道柳永,愣了一下,道:「你這詞,出自何人何篇?」

    冷羿支吾答不上來。小周後噘嘴道:「你杜撰!罰酒!」

    那大半罈子的羊羔酒,一大半都是冷羿喝的,二女加起來也不過喝了一小半,雖然三人都醉了,但冷羿醉得最厲害,已經感到看人都是雙重的了,肚子裡開始翻江倒海,他不想在房頂上吐了,便耍賴道:「你又沒有說不准杜撰……,嘿嘿」

    卓巧娘看出冷羿醉了,其實她自己也醉了,卻強笑道:「我,我幫官人喝這一杯!」

    「不成!」小周後大著舌頭道:「願賭服輸!自己喝!——不過,你如果能杜撰完一首,而且還能說得過去,就不罰你!要是杜撰得好,我,我就喝三杯!」

    「一言為定!」冷羿搖頭晃腦道:「聽著——

    鈴齋無訟宴游頻。

    羅綺簇簪紳。

    施朱傅粉,豐肌清骨,容態盡天真。

    舞裀歌扇花光裡,翻回雪,駐行雲。

    綺席闌珊,鳳燈明滅。誰是意中人。」

    卓巧娘不懂詩詞,聽得雲裡霧裡的。小周後卻已經粉面含羞,心想,他這首詞顯然是誇讚自己美貌,表達對自己的愛慕,他竟然當著妻子的面寫這樣的詩詞給自己,想必是知道妻子不懂詩詞,又藉著酒興,這說出了心裡話。雖然詞的場景是酒宴之上的事。而不是現在,那也只不過虛設一個場景,以免太過直白而尷尬。他既如此,自己又該如何回應?也寫一首回贈?那成什麼了?當著人家妻子打情罵俏,自己丈夫還在嶺南受苦。無論如何,卻是不該的。

    又想著他今夜藉著酒興已經三番五次的表達對自己的愛慕,再下去,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來,還是回去吧。想到這裡,便假裝打了一個噴嚏,不過這一打。反倒真的引起來了,又連著真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卓巧娘忙道:「趕緊的去吧,姐姐要著涼了!」

    冷羿道:「酒還有一點呢!喝完了才能走!」

    小周後點頭道:「正是,剛才哥哥當場填詞。比我背誦又要強百倍,我喝三杯以表謝意!」說罷,拿過三人的酒,一口氣都喝了。

    冷羿大喜。道:「好酒量!」拈了一塊肉送她嘴邊。小周後卻抬手接過,自己吃了。

    小周後一邊嚼著。一邊將酒罈抱著來,晃了晃,道:「只有三五杯了,哥哥,你再做一首,小妹把剩下的都喝乾了!」

    卓巧娘忙道:「可不行!等會還要下梯子,小心摔倒!

    「無妨!有哥哥和妹妹你呢!——哥,來吧!」

    冷羿哈哈大笑:「你這是將我的軍啊!好,巧娘,你數數,我說不出來,我喝!」

    卓巧娘只好開始數數,不過她數得很慢,因為擔心丈夫喝醉了一時反應不過來。小周後卻也不催,杏眼桃花瞧著他靜靜等著。冷羿也看著她。

    落雪飄飄,洋洋灑灑,落在小周後俏麗的頭上、身上,胸前高聳的雙峰處竟然也是雪花點點,這情景,讓冷羿想起了一首艷詞,不假思索,脫口吟誦道:

    樓外雲山千萬重,

    畫眉人隔小簾櫳。

    風垂舞柳春猶淺,

    雪點酥胸暖未融。

    攜手處,

    又相逢,

    夜闌心事與郎同。

    一杯自勸羔兒酒,

    十幅銷金暖帳籠。

    小周後聽了這首詞,差點沒從房頂跌下去,滿臉漲得緋紅,趕緊地拍掉胸前的雪花,攏了攏秀髮,抱起那罈子,咕咚咚一口氣把剩下的酒都喝光了。然後抱著罈子,嗔怨地望著冷羿。

    這是南宋詞人劉過的著名艷詞,劉過雖然不是很有名,因為他沒有當官,但是他的一個至交好友卻非常的有名,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辛棄疾。冷羿因為喜歡辛棄疾的詞,看過他的故事,其中就有跟劉過交往的。連帶也介紹了劉過的詞,其中就提到了這首艷詞。覺得寫的挺好,就背了下來,沒想到現在用上了。

    看見小周後的嬌羞窘態,冷羿哈哈大笑:「好了,咱們下去吧!我下去接東西,保護你們!」

    卓巧娘忙道:「官人,妾喝得少些,妾先下去,你把東西給妾傳下去吧。」說罷,不等冷羿答應,自己先抓住房梁,慢慢下到了梯子上,一手扶梯子,一手接過冷羿遞給她的空罈子,然後慢慢地一步一步下了梯子。

    趁著這工夫,小周後低低的聲音道:「哥哥!」

    冷羿嗯了一聲,轉身望著她。

    小周後俏臉緋紅,神情卻黯然,低聲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哥哥的情義,小妹只能一輩子藏在心底……」

    冷羿一愣:「你說什麼?」

    小周後以為他接受不了才故意這麼說,便瞧著他,正要說,忽聽得卓巧娘道:「把盤子酒杯給我吧!」

    卓巧娘原來已經爬了上來。冷羿忙把盤子、酒杯遞給她,她拿著,又下去了。

    冷羿又轉身過來,望著小周後,道:「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啊?」

    小周後心裡很是愧疚,望著他,忽然伸手過去,抱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馬上又放開了,低下頭,顫聲道:「以後,你,你就是我的親哥哥!」

    「那當然!」冷羿嘿嘿笑著,伸手過去,一把將她攬入懷裡。

    小周後啊的驚呼一聲,又羞又驚地望著他。冷羿卻道:「咱們下去,我扶著你。」說罷,摟著她走到房梁旁,這才放開,自己先下去,然後道:「抓緊,慢慢的,別怕,有我呢!」

    小周後這才知道他是扶著自己過去,並非有意輕薄,不由鬆了一口氣,但不知怎的,卻微微又有些失望。

    冷羿護著小周後下了梯子。送她到房門口,卓巧娘要進去幫她點燈,小周後卻搖頭道:「今兒偷個懶,不洗漱了,直接睡覺,不用點燈了,你們也趕緊回去歇著吧。」

    冷羿和卓巧娘這才走了。

    小周後回到屋裡,關上房門,慢慢摸索著到了床邊,坐在床沿上,正要脫衣裙,這才發現身上還披著冷羿的袍子。

    她想取下來,可是到底還是放開了手,便這樣裹著冷羿的袍子,合衣而臥,拉過被子,蓋在身上。

    酒勁上來,天旋地轉的,卻一時睡不著。

    原先房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裹著冷羿的袍子,卻感覺好像他摟抱著自己一樣。讓小周後感到全身燥熱,心裡怦怦亂跳。

    閉著眼睛,她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都是冷羿剛才念的詩詞,還有冷羿壓著自己時的感覺,還有,自己靠在他懷裡的滋味。

    他一定是愛上自己了!小周後想。以自己現在這樣落難身份,他還是那樣直言無諱地表達愛意,誰還能這樣做呢?夫君?這個時候的夫君,已經不是當年自己跟他偷情時的那如意郎君了。那時候,他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妻子重病的時候,跟身為他小姨妹的自己偷情,最終,還娶了自己。可現在,落難了,成了亡國奴,面對大宋的國君一次次強暴姦淫自己,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他滿心想到的,只是他自己的性命安危。為了保住性命,甚至可以犧牲自己。

    想到苦處,小周後心裡酸酸的。

    可是,他到底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曾日思夜想的丈夫。他可以對不起自己,自己卻不能對不起他,他充軍嶺南,正在受苦,現在這個時候,正是夫君最需要自己的時候,患難見真情,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可是,夫君被判流放充軍,這是沒有期限的。跟貶官不一樣,而且,故意殺人不屬於一般赦免的範圍,所以,這一輩子,他幾乎沒有機會再回到自己身邊,這一輩子,難道就這樣天各一方?

    小周後想到心酸處,把身子蜷縮在了冷羿的衣袍裡,眼淚不禁慢慢滾下她凝脂一般皎白冰清的臉,沾濕了冷羿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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