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鄧尼茨的假想作戰理論得到了希特勒高度的認可,可惜在是否對米國人宣戰的問題上,心態已經遲暮的元首還是躊躇不決。()各方勢力在希特勒面前進行了一整天的激烈爭論,最後仍然不得不把問題延後處斷。
「看來元首在外交上還是對米國人的態度抱有幻想啊,剛才到了最後,他居然問出如果帝國不對米國宣戰,同時又指示美洲兩大秘密盟國盡量滿足米國人的要求,能否實現既不和米國開戰又保住墨西哥和委內瑞拉這種問題——依我看,這純屬是當年的沒毒根治得太晚了在大腦裡留下了後遺症,說不定需要讓元首的私人醫生看看有沒有海默茲綜合症的前兆。」
回到自己的寓所,維勒安忿忿地掏出一支一放好多年、一直在身邊的雪茄,修剪後用硫磺火柴點燃猛吸了一口,說出了前面那番不敬的言語。
「維勒安部長慎言啊!我覺得元首也是出於穩妥起見。」驟聞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語,一直把希特勒敬若神明的外交部長裡賓特洛普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不過考慮到說出這句話的是一貫被元首在國社檔高層內部透底為自己接班人的維勒安.蒙斯克部長,而且對方手中掌握著魔力無邊的特務機構,相信也不會有人敢告發他的不敬行為。裡賓特洛普變得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靜待維勒安下一句台詞。
「這不是穩妥,而是他還不夠瞭解美式的思維方式思維習慣,也不瞭解羅斯福根本會不擇手段到何種程度——羅斯福想要和我們開戰的話,他有的是辦法噁心我們,既然如此,何不抓住機會一開始盡量削弱米國人,並且形成外交上的造勢呢?那樣,蘇聯問題和印度問題都能加速解決,到了那時候,亞歐非大陸都在帝國及其盟友體繫手中,米國人再強大又何妨?你是搞外交的,羅斯福究竟是怎麼謀劃的,相信這幾天你和米國大使陶德之間的接觸也能看出來點蛛絲馬跡了。」
「這個……確實不可否認,我也覺得元首對米國人的幻想有點天真……哦我是說誠懇了。」
如果不支持維勒安的看法,裡賓特洛普是不會接受維勒安的邀請夤夜來訪的。既然來了,維勒安對他的態度多少也是有把握的,當然,裡賓特洛普一貫對希特勒的尊敬讓他一下子還不適應說出一些對希特勒不敬的言辭,這倒不是因為在維勒安這個特務頭子面前害怕所致。
「我想,關於戰略的問題,我們扯再遠都沒有價值了,明早上班前半小時,你再單獨求見一下元首,向他陳述一下米國式外交思維的一貫特色,不要提起今天的事情,就假裝閒聊即可——記住,元首有低血壓綜合症,不要在他想休息的時候或者剛剛睡醒打擾他,那樣他煩躁的怒氣只會讓勸說事倍功半。」
裡賓特洛普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維勒安部長還真是什麼都知道,不僅要監視帝國大大小小的將領官員,發展到現在已經連元首的一言一行心態生理都掌握到了瞭如指掌。
他今天能對自己說這些,那就說明自己已經綁到了他的船上:「願聞其詳。」
「德國人是有榮譽感的國家,在外交上不太容易改弦更張。米國則是一個完全趨利的國家,毫無節操感和信用感可言,也許未來他們有機會的話,他們會想要宣傳一下遵守國際『遊戲規則』,可惜事實最終會證明,即使是他們自己鼓吹的規則、先法,也只有在對他們有利的時候才遵守,對他們不利的時候就會拋棄。
所以,你的責任就是讓元首潛移默化地相信——哪怕米國人和我們進入了戰爭狀態,只要我們有在亞歐大陸取得絕對性勝利的把握,那麼屆時元首如果想求和的話,米國人也一定會答應的,米國人介入戰爭是為了撈取好處,而不是給英蘇陪葬和我們死磕到底——只要你讓元首相信了這一點,就是帝國未來的最大功臣。剩下的交給我來辦就可以了。」
「妙計啊!而且以元首對米國人和猶大人的認知方式,我認為這種說法很有可能成功,況且米國人如果真的在英蘇敗北的時候,肯定也願意接受我們提出的重新和平的橄欖枝吧——不過維勒安部長您剛才說的剩下的交給您辦是什麼意思呢?」
「沒什麼意思,我應該是指軍事上的事情吧,呵呵。」維勒安不痛不癢地回答了一句,把自己之前的話輕輕圓了過去。
哪怕米國人到時候求和,事情也由不得米國人和元首了!元首也許狹隘地只想滅絕猶大人,可是自己是有見識的人,自己並不支持狹隘地民組仇恨,對於猶大人,只要他們不妨礙自己的大事,多可以留下一點苟延殘喘也無所謂。
但是,一個銀行家當國的證券必須被消滅,所有虛擬經濟壟斷階級必須從這個星球乃至人類文明的歷史中抹掉,人類嘗到的第一顆戰術和諧彈和唯一嘗到的一顆戰術和諧彈,必須由曼哈頓島華爾街領受。
到時候元首如果下不了決心的話,那就只能讓他光榮地化作一座歷史的豐碑,讓自己去繼承他的遺志吧。
裡賓特洛普沒有聽出維勒安話中的隱意,告辭離去了,心中想著第二天如何對元首進行潛移默化地「曲線救鍋」。
…………
「胡佛局長,這位是海軍方面的羅徹福特上校,是海軍原『黑碼』破譯組的負責人,羅斯福總統親自下的調令,從今天起羅徹福特上校及其小組因為國家安全和保密的需求,從海軍部門退役,轉入聯邦調查局下屬的海外情報處。」
胡佛局長的副手,克萊德.托爾森副局長帶著一名還穿著海軍制服的上校軍官走進胡佛局長的辦公室。胡佛知道這個人,是海軍頭號密碼破譯專家,雖然此前大家分屬不同的系統,畢竟自己是一個掌握全米國人陰暗秘密的角色,對於這種同行中的翹楚角色還是很有必要研究的。
「原來是羅徹福特上校啊——幹我們這一行的,被人久仰大名不是一件什麼好事,但是我還是不得不對您說,我已經久仰大名了,這次的調動希望您也不要有什麼牴觸,羅斯福總統只是希望您從更高的角度看待問題,不您擅長破譯,但並不擅長分析外交,有些時候,必要的謹慎再戰爭開始前都是非常重要的。」
「胡佛局長客氣了,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如果我今天還在海軍的話,不警告金梅爾上將或者馬歇爾上將我還會心存不安,總統先生親自把我調離,也省去了我很多難以自處的立場。」
「好說,我就是喜歡和明白人說話——幹我們這行的,大家都是圈子裡的人,再和外面那些人那樣說話就沒意思了,太低效。您提交的報告,我也會翔實審核的。」
說著,埃德加.胡佛翻開了羅徹福特的報告,僅僅開始數行字映入眼簾,就讓他的腎上腺素急劇分泌。
這實在是太勁爆了!德國人居然打算向米粒堅果主動開戰?還制訂了偷襲卡宴港基地或者哈利法克斯基地的計劃?這怎麼可能?希特勒吃錯藥了麼?還是德國海軍部的人吃錯藥了?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可以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色、胸有激雷而面如重霜,羅徹福特無法從表情的變化看出胡佛有什麼感想。稍微定了定神後,繼續往下看時,胡佛就知道這裡面的內容很有可能是真的。
實在是太詳細了,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精確,連一旦出擊後的艦隊組成基地調度都列在其中,而一些按照常理就不該出現在無線電文中的內容,則恰到好處的一句沒提。如果不是合眾國的情報部門真的完爆英國同行幾條街、破譯了那些坑了英國同行好幾年,還害的阿蘭圖靈博士發配到流體動力學計算研究所得該死德國密碼的話;那就只能是——德國人佈置了一個驚天大陰謀,似乎利用這一招誘騙米國海軍做出反應上當受騙。
整個過程花了大約一個半小時,胡佛反反覆覆翻看著那幾頁薄薄的電文紙和海軍情報部門提供的旁證。對於海軍的事情,胡佛是不懂行的,最後還是只能回到請教羅徹福特的老路上。
「您覺得,德國人如果真的按照這個計劃實施偷襲的話,有幾成把握?在哈利法克斯和卡宴,我們常年有哪些值得偷襲的目標?」
「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德國人的這個計劃簡直就是異想天開,或者說,卡宴絕對是異想天開,因為那條航線上有太多合眾國的貨輪往返經過。偷襲哈利法克斯的話,如果德國人從冰島出發,並且走北極航線的話,倒還有點戲,可是丘吉爾首相現在已經把哈利法克斯視作了皇家海軍最後的母港,英國海空軍已經竭盡了全力確保那裡不出問題,所以……」
「你是說,在哈利法克斯駐紮著英國皇家海軍的主力,但是還有一絲可能偷襲得手,而卡宴什麼主力艦隊都沒有,而且國際航線還很繁忙?」
「是的,就是這樣。」
「這實在是難以理解,就算是誘敵,德國人的目的是什麼呢?總不會有人以送死為目的誘敵吧?我想這個最好還是暫緩交上去,我們應該加強對德國艦隊動向的偵察,看看有沒有可以佐證德國人電報中不小心被我們截獲的這些內容的旁證,再決定是否相信他們真的會偷襲吧。」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這也是我理解羅斯福總統調令的原因。」
…………
胡佛和羅徹福特的觀望沒有白費。
3月6日,德國艦隊中的「俾斯麥號」、「提爾皮茨號」戰列艦、全部3艘「沙恩霍斯特級」戰列巡洋艦、全部4艘「塞德裡茨級」航空母艦、2艘「齊柏林級」航空母艦從呂根島的海軍基地消失,大約兩天後連夜通過法羅群島與冰島之間的海域進入北大西洋,隨後折向南行。
英國人的偵察機飛不了那麼遠,而德國人的做法是,把主力戰列艦和航母艦隊縮在中央,以3艘戰列巡洋艦散開搜殺,偽裝成普通破交艦隊的姿態,順便一路劫殺了數十條大大小小的英國運兵船和軍火船、護航驅逐艦。
再往後,英國人失去了保持全程無線電靜默的德國艦隊的動向。不過很快不甘寂寞的德國人又出了新招讓英美應接不暇。
3月12日,希特勒居然高調宣佈了重啟海獅計劃,並發佈了《告英國人民書》,號召那些已經被當作棄子維護丘吉爾臉面的被拋棄者們站起來迎接德軍的和平誠意。
法國總理賴筏爾也應和著發表了一項勸誡丘吉爾重回歐洲聯盟進程中來的勸降文告,告誡丘吉爾不要做歐洲的叛徒,做出投靠美洲國家禍害歐洲共同利益的親痛仇快之事。
丘吉爾自然是立刻憤怒地駁斥了希特勒和賴筏爾的聲明,並以《可笑的聯盟》為題向英國人民揭示希特勒籌備的歐洲聯盟的虛偽本質——那只是一個吸納了賴筏爾偽軍和弗拉索夫偽軍來充當法俄民意代表的虛偽組織,歐洲人民還在困苦中等待英國的拯救,而且自己就在倫敦,轉移軍工業到加拿大只是為了保存實力,是抵抗的戰術手段的一種,但是自己和英國內閣永遠不會拋棄英國人民,哪怕德國人打到倫敦,自己也絕對不會親身撤到加拿大。
嘴硬的結果,當然是招來了fw-ta400戰略轟炸機群的高空千機大轟炸,還有隨著對空防禦進一步削弱後蜂群一樣洶湧而來的ju-288中型轟炸機、me-410b、fw-190g。數日之內,十幾座英國南部城市再次陷入火海,轟炸烈度之高,堪稱開戰以來之最。
隨後,德國海軍剩餘主力艦隊高調出擊,輕型艦艇紛紛執行英吉利海峽掃雷任務為後續可能出現的登陸作戰鋪平道路,大型戰艦則在空軍的掩護下實施了數次對英國東海岸的炮擊任務,最遠時一次戰列艦甚至可以在夜間用主炮覆蓋愛丁堡市區,死於無差別炮擊作戰的平民達到了數十萬人之巨,英倫上下,哀鴻遍野。
國會和英國人民的怒火,把丘吉爾架到了火爐上燒烤,一再逼迫丘吉爾把躲在加拿大當縮頭烏龜的皇家海軍艦隊調回來和德國人決一死戰——此前,丘吉爾不是一直說,只要等到獅級戰列艦、前衛級戰列艦和新式護航航母艦隊下水後,就是皇家海軍重新和德國人一決雌雄的時候麼?
無奈的丘吉爾暗中數次尋求羅斯福的支持,換來的只是「做好準備,再等等看」的答覆,不明就裡的丘吉爾除了再等等看,也拿不出什麼有創意的新招了。
…………
「總統先生瘋了麼——德國人原本那匪夷所思的空襲卡宴的烏有之風,現在已經漸漸變得越來越有可能了,為什麼總統先生還要求在這個當口調動海軍的兩艘『田納西級』戰列艦和已經有二十年改裝艦齡的退役輕型航母cv-1『蘭利號』到卡宴港?我要上書向總統先生申訴!」
被軟禁起來的原海軍上校、海軍密碼處負責人羅徹福特,此刻卻在聯邦調查局客串著一個被強制休年休假的閒散角色,羅斯福總統的做法,讓他簡直無法理解。如果說十天前,德國人的動向還難以捉摸,卡宴或哈利法克斯襲擊計劃還子虛烏有的話,現在這個問題已經越來越清晰了。
「安靜!羅斯福總統會安排好反擊兵力讓前來偷襲的德國佬有去無回的,那兩條戰艦隻是誘餌。陸軍航空兵有30個b-17轟炸機中隊會好好招待德國艦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