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遠東風雲的顯然不止遠東三國,就在校長交代顧少川如何處理蘇日的基調之後沒幾天,又有使節團前來拜會。不過這一次麼,就是純粹的好事了。
來者包括遠東國人民的老朋友維勒安.蒙斯克部長和維希法國外交部長賴筏爾。前者是藉著休假期間投資考察的私人名義來晃悠的,後者則是作為遠東國和維希法國正式建交後的正規出訪而來。
因為英國佬不識相,自己都快被打斷第三條腿了,還去撩撥法國人的艦隊,把法國人的艦隊打殘在港口裡趴窩。惱羞成怒的貝當元帥和達爾朗上將急於找回場子,象徵性地轟炸了幾次直布羅陀要塞,仍然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但是出於兵力不足,眼下卻是找不到什麼報復的良機了。
在這個關頭,德國人通過秘密渠道向法國「建議」了一個處置英國轟炸法國艦隊事件的善後手段。貝當和達爾朗有些不大情願,但是仇恨英國甚深的賴筏爾倒是一釣就上鉤,成為了該計劃的力挺者。
5月20日,法國外交部發表了一項聲明,鑒於英國方面對法國的宣戰姿態,法國海軍目前缺乏足夠的護航運力,出於對法國海外駐軍士兵的生命負責,目前無法及時撤出位於法屬圭亞那的駐軍,因此從法屬圭亞那撤軍並交由國際托管、實現圭亞那獨立自主的進程不得不被拖延至少三個月以上,「以待大西洋航線恢復平靖再行制定計劃表」。
已經準備好了米國海軍陸戰隊準備接收二手貨的米國總統威爾基聞言恨得牙齒直癢,但是卻無可奈何——當然,他倒不至於為了這個表態再一次遷怒於丘吉爾,畢竟這種事情也就是法國佬的一個借口,英法在殖民地上戀棧不去的表現可謂是一丘之貉。
不過隨後法國人的後續聲明很快就堵上了米國人胡思亂想乃至私下裡散佈反法反德言論的缺口。在宣佈了對法屬圭亞那的擱置處理意見後,法國人很快就做出了對他們放棄其中某兩塊殖民地的承諾。
第一塊是敘利亞,當日法國政府宣佈將逐步撤回敘利亞駐軍中的法蘭西血統士兵,並允許外籍士兵或當地士兵自行選擇去留,留下的直接改編為敘利亞安全部隊。不過這一舉動沒能持續多久就被終結了。
在法國人從敘利亞南部地區象徵性地撤出後,打著對敘領土劃界爭端的以色列軍隊立刻越過了原定邊界向著黎巴嫩地區挺近,此刻的以色列軍隊規模還不大,全國僅保持了5~6個師的編制,拿的都是英國人援助的武器以及猶大族建國以來從米粒堅果採購的裝備。
毫無疑問,這是在英軍慫恿下的行為,英國人顯然不願意給德國人進入敘利亞填補真空的機會,但是丘吉爾也知道就算他不先下手為強在這片地圖上盡快擴張擠掉德國人插入的空間的話,不用幾個月只要希特勒準備完全了還是會有這一刻的,既然遲早要打不如盡快佔據更多的縱深。但是在去殖民化問題上不佔大義名分的英國顯然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韙親力親為此事了,埃及的英軍固然是不敢動彈,連打著伊拉克軍隊旗號的海灣駐軍也不能妄動——於是最後就把在反德問題上一根繩螞蚱的以色列推了出來,以色列人自然知道如果再來一次被德國人攻滅的下場的話會有何等的結局,自然是非和英國人同心同力不可的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法國人在敘利亞問題上只是一個傀儡角色,這裡的一切都是英德角力的產物,不足以堵住威爾基總統和其他米國人的怨念和口舌。於是,就有了第二塊地盤的處置。這片區域被選擇在了越南。
法屬印支地區在法國投降的時候是被聲明為「暫緩執行」的「尚未開化地區」的。如果短短幾個月內就變卦的話,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但是這些小事是難不住一張嘴兩層皮的外交官們的,在德國人的授意炮製之下,賴筏爾從故紙堆裡翻出了上至清法戰爭時代的勘界條約,主動論證了一番當時遠東國外交官員曾經主張過的、後來在談判中被法國方面否決了的邊界劃分意見,然後附上「經過數十年之教化甄別,越北高平、諒山、下龍、海防4郡一萬八千平方公里土地其土其民,實為漢化」的結論。
事實上,前清從來沒有獲得過越南的高平、諒山、下龍、海防四「郡」,遠東國對於這片土地的佔據要一直上溯到宋代儂智高叛亂的時候為止(明代南征越國,但是沒有把這片土地正式劃入國土,仍然認為是新的藩屬。北宋時儂智高本因不堪交趾欺壓,欲投靠宋庭、但宋庭懦弱畏懼交趾,不敢接納,儂智高被無奈逼反,南投交趾)到遠東與法國之間的戰爭爆發為止,這片土地不在漢人手中已經有超過800年的歷史了。
然法清戰爭是一場「乘勝求和」之戰,法國人在當時的戰場上並沒有獲得什麼優勢,之所以最終得以迫使清廷讓步只是因為懾於英國和沙俄的共同施壓——在當時的歐洲有一種思潮,認為不能夠給黃種人以任何反抗的幻想,因此任何一個白人文明的失敗都有可能導致一場整個白人世界統治地位的動搖,英國人和俄國人之所以出面施壓,只是害怕孱弱的法國人丟了白人的臉。在這種情況下,法國人如願得到了印支殖民權利之後也就不為己甚,適可而止了,在清越劃界問題上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讓步。諒山以北一帶村鎮越民因漢人同文同種,恐懼白人統治,在勘界定邊之時改易漢服、口言漢語。雙方勘界官吏訊問時,紛紛指認邊界在南。廣西一省在清法勘界時實際邊界南拓二百餘里,而高平、諒山、下龍、海防盡數劃入廣西便是當時最為冒進的一種提法。
如今,賴筏爾便是帶著這一紙故事在德國主子的鞭策下屁顛屁顛跑來遠東國蔣校長處納土歸化、交還特權。
…………
「尊敬的蔣校長,請容許我代表法蘭西政府正式提出,將自古以來東、越爭議領土所在的高平、諒山、下龍、海防四處,共計18700平方公里的土地,劃歸貴國治下,並對貴國一直以來支持、承認我國的友好態度表示誠摯的感謝。我國願意響應德國元首希特勒的號召,為建立東亞新秩序逐步放棄殖民掠奪,放棄在遠東特權——當然,希望遠東國可以接受我們的善意,一起加入到反抗英國在東亞殖民統治的行列中來。」
法國外長賴筏爾恭恭敬敬地遞交了正式國書,觀禮台上的蔣校長激動的鬍子微微發抖。
一百年來,恐怕還沒有哪個遠東元首得到過歐陸列強如此謙卑的禮讓;一百年來,恐怕也再沒有哪個遠東元首有過「開疆拓土」的經歷了,就算是一時名將對外獲勝,也多是喪師失地的慘勝或者乘勝求和的虛耗。
法國人很給面子,德國人也一樣。原本的時空中汪院長1943年才拿來遮羞的「收回法國在遠東特權」的遮羞布,此刻畢竟被他蔣校長得到了,還拓地進兩萬平方公里。雖然他們的陰謀——嗯,只能說是圖謀——很明顯,希望把遠東國拉下正式對英開戰的渾水。但是實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即使是一貫親善米國、畏懼米英的蔣校長,也禁不住要蠢蠢欲動了。
「貴使的好意,足見中法友誼足以盡釋前嫌。我獎某人一貫也是非常敬仰貝當元帥的赫赫武功的,而在國勢不可挽回時甘於捐棄自身英明保存國體,更非凡人所堪忍受。」蔣校長調有用沒用的漂亮話說了一大堆,末了才話鋒一轉,「對於英國人多年來在南國肆意掠奪,擾我邊境,更屢次私開邊釁以印度、緬甸等佔據我國土,我們也是非常憤慨的。可惜國家內亂日久,外敵復萌,一直是抽身不得無力解決。前年與日本一戰,我**力元氣大傷至今未能全復。因此貿然對英國有所舉動只怕力有不逮。
當然貴使也請多多放心——我軍不日即將出兵,收復僵、藏,釐清滇緬邊境,如若屆時果有變故,我國定然是要秉持公義,附驥而隨的。」
這番話明著是說給賴筏爾聽的,實則誰都知道那個在一邊看似無害,打著回遠東國考察投資情況的維勒安.蒙斯克部長才是正主,才是元首心腹。對於夾擊英國一事,最熱心的顯然是希特勒元首了。
「蔣校長的難處,我們自然是明瞭的。貴國有心釐清滇緬邊界,我個人也是非常歡迎的——不過滇緬公路也不過剛剛修到滇省南境吧,要入境緬甸只怕轉運不利——對於此事,我個人及莫比亞斯集團願意援助遠東國ju-52運輸機100架、重型齊柏林運輸飛艇100艘、he-51戰鬥機
hs123攻擊機各50架,以確保貴軍作戰的補給運能和制空所需,以目前英國空軍已經被德國基本摧毀的趨勢來看,這些東西足夠貴國解決西南問題了——我們唯一的要求是,多人操作的航空器材必須有德國官兵監督使用。」
bf-109g還沒有落後,如果擅自向外提供的話,難免容易被英美抓住機會弄到整機予以逆向破解研究,而且遠東國的吏治素來也是問題多多,維勒安對於這一點深有瞭解,自然不可能冒險,否則的話,弄個百來架在生產線上批量下來的bf-109g絲毫不比翻修那些退役型號費錢多少。
「果真?」一個接一個的驚喜差點要把蔣校長擊暈,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光復前清崩裂之前全部國土的希望就在向他招手,數百年未有之功業即將彪炳史冊,他踉蹌著踱來踱去,顫抖著握住維勒安的手,躊躇一番後,下定決心地輕聲說道:「維勒安部長,假以時日——我是說,半年之內,對於英國問題,我軍必有消息。」
「識時務者為俊傑,校長可以看到英國人不足為懼,這很好——既如此,未來解防東亞各國之後,還要依靠蔣校長多多推廣漢化,開化民智了。不過有一事,我倒是想要說清。」
「蒙斯克部長但說無妨。」
「蘇聯人最近在東部邊境集結重兵,相信校長也有所感覺,對於日本人和蘇聯人的事情,我希望——當然也是希特勒元首希望——貴國不要做什麼落井下石的事情,對於侵佔貴國關外之地,我國一直是不贊成的,但是日本人對於開化東亞之決心,所起之作用,也是不可否認的。未來事涉蘇、日之間的,希望蔣校長捐棄前嫌,以全世界的反殖民大業為重。」
看來,德國人還是捨不得日本人的海軍力量,蔣校長自嘲一笑,畢竟自己目前實力也不足以讓德國人高看一眼,還沒表現出什麼利用價值之前,要想對方在自己身上下重注也是頗不可能的了,念及此處,他便也心中釋然,很誠懇地答應了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