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聽說了麼!上面的人要求我們從馬奇諾出擊,主動去齊格菲防線上一頭撞死!」
「你這個動搖軍心的混蛋說什麼呢!什麼齊格菲防線,那不過是一條紙紮的防線罷了!看看我們的馬奇諾!20年間花了400億法郎,德國人呢?才倉促4年時間、30億馬克的臨時危房罷了。」
「可是,聽說德國人的正規軍兵力現在已經擴充到120個師了,如果算上他們服役訓練期兩年以內的預備役新兵的話,這個數據還可以翻一倍!這仗恐怕不好打啊,早知道非沖不可還不如去年德國人主力被牽制在波蘭的時候動手。現在算來距離希特勒那個大魔頭重整軍備都整整六七年了,真是養虎遺患啊。」
「大家不要瞎想!德國人動員效率是比我們高,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議會裡面那幫天天吵吵嚷嚷的議員老爺們辦事效率那麼低互相扯後腿。不過進入戰時體制後我們也是不怵的!120個師算什麼?我們也是號稱180個師,300萬陸軍規模的!德國人這些新兵才幾年的軍事訓練,他們失去了整整15年的軍力復甦時間,那麼長的時間裡都只能保持10萬人的陸軍規模,要我說他們的陸軍傳統都斷檔了快整整一代人了,大家要有信心——論軍人素質,德國人是不如我們的。」
在梅斯附近的法軍防區內,許多法軍士兵聚集在一起品頭論足,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會被當作炮灰丟上去,但是必須主動出擊這個基調可是早就定下了,絲毫沒有什麼機密性可言。
誰讓英法高層犯了那麼大的錯誤,讓德國人不但沒有在封鎖中被逐步蠶食削弱,反而抓住各個擊破的機遇迅速做大消除了後顧之憂呢。而且去年年底德國人把華沙在內的波蘭三省之地撤出來劃為非軍事緩衝帶交給蘇聯人監管,顯然是鐵了心要穩固後方在西線有所作為了。所以,英法高層不僅要反攻,還需要把反攻的基調作為一種穩定人心的口號時時刻刻拿來吼幾嗓子提振民心士氣。
至於保密的工作……除了那些具體作戰計劃、進攻時間、作戰細節以外,剩下那些大體籠統的東西只能為維持河蟹穩定讓路了,否則還沒等進攻說不定達拉第總理就已經不坐在那個位子上了。
當然,此時此刻在法軍之中對於進攻的情緒基調還是不錯的,雖然大家對於「沒有抓住更好的時機以更小的代價幹掉敵人」心有不甘,但是總體來說大家對於最終可以取得勝利這一點還是持有肯定態度的。
差別只是取得這個勝利所需要承擔的傷亡代價的問題。
在原本的歷史中,希特勒1939年開戰閃擊波蘭,法軍開始動員,到1940年5月時完成一線動員的正規陸軍規模達到103個師,此外英軍也有20~30個師的首批兵力,荷蘭比利時兩**隊相加不足15個師——但是這個規模絕對不是英法陸軍可以動員的最大規模,以法國來說,其陸軍總規模就常年號稱300萬,之所以參戰部隊少只是因為正體扯皮原因導致的動員效率低下,在現在這個時空中,法國人可以使用的動員時間與另一個時空相比還是要長上那麼一兩個月的,所以能夠把更多陸軍投入到戰鬥中去也就不足為怪了。
而且在維勒安的坑害計劃中,米國一直是第一陷害扯腿的重點,其次是蘇聯。在維勒安扇風點火賄買陷害之下,洛克菲勒、杜邦全軍覆沒,波音、巴斯受創不淺;本來在米國復甦階段暫時還能給米國輸出資源傾銷產品的拉美小弟們紛紛變節、《白銀法案》遲遲不通過又無法滲透遠東市場。經濟危機加深,內部內耗和搔亂加劇等等原因讓1940年的米國人口僅僅只有1億1千萬,比歷史上同期流失了兩千萬,經濟復甦更是損失了好幾年的發展時間,原來1940年的時候美國人已經有1200億的雞的屁,現在只有800億美元左右,工業規模整整縮水了三分之一。
蘇聯人的情形好一點,維勒安對付他們的手段主要是防止蘇聯人在全世界大蕭條那幾年快速吸血發展、給蘇聯人使絆子外加破壞烏克蘭地區蘇聯人的控制力和發展。所以總的概括來說,蘇聯也就是比歷史損失了兩年的發展時間和上千萬左右的人口,至今還保持有1.5億的人口、三千萬可動員青壯——這主要是饑荒和清洗加深雙重導致的。
但是維勒安的所作所為帶來的蝴蝶效應可不是封閉的,因為英法被忽略了,所以其實這兩國在整個1930年代的國際市場上所處的環境要比另一個時空好一些——至少米國人沒時間沒實力去掠奪殖民地資源,英國人幾乎都代勞了,諸如南美、諸如沙特等另一個時空的米國勢力範圍;而美蘇工業出口市場衰退留下的空檔除了那些被英德兩國瓜分的以外,法國人也著實撈到了一些好處。這些,都是不可避免地事情。
法國人唯一沒有得到改善的主要還是人口方面——畢竟一戰讓法國人損失的精壯士最多的,而20年代的持續萎靡也讓法國人普遍不願生育,就算34年以後形勢好轉了,法國人生育**變強,但是那些人都還只是不滿10歲的孩子,能頂得上什麼用?所以法國人35~55歲年齡段的男人人口比例只有德國的一半,是其他沒有遭到一戰摧殘國家的四分之一,在15~25歲這一年齡段的人上來說,更是只有德國的三分之一。
此時此刻,英國將以4500萬人口、法國4000萬,對抗希特勒已經整合完畢後超過1億日耳曼人口、3000萬德國境內少數民組,以及擁有6000多萬人口資源的匈牙利、巴爾幹僕從國家。
…………
「將軍閣下,進攻路線的指示下來了麼?」第二裝甲師師長勒克萊爾上校走進戴高樂的辦公室,發現將軍還在捏著最新的軍令函件躊躇不決。
兩年年多以前,勒克萊爾還只是一個上尉,是戴高樂身邊的一個旅級參謀官而已,戴高樂上校自己也只是第2裝甲師的坦克旅長,上校軍銜——當時法國的編制還只有2個裝甲師,每個裝甲師只有1個坦克旅,擁有87輛1936年研發的20噸級中型坦克s-35,裝備47mm反坦克炮,這也是法國人當時唯一符合裝甲對抗作戰需求的坦克,此外每個裝甲師還裝備了數量不等的上到雷諾-17,下至雷諾-35的輕型坦克。
因為一貫以強調裝甲進攻戰術而聞名國內,所以戴高樂在靜坐戰進展不利後還是獲得了不少聲望的,此時此刻但求自保的達拉第總理也是對他許以高官厚祿把他當作一張堅決進攻的標誌牌來打得,至於勒克萊爾上校,只能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從一戰結束後到1940年底為止,法國人一共生產了超過800輛最新的s-35中型坦克和雷諾-35、雷諾-17輕型坦克各3000輛左右,算上其他七七八八的零碎型號總共也有近萬輛,但是因為雷諾-17、維克斯等老式型號製造年代較早已經非常落後,大多被用於外貿出售或報廢處理。截止現在,法國人的裝甲力量總量保持在6000輛坦克左右,其中只有s-35和了雷諾-35可以用於現代裝甲對決之用,其他三分之二因為設計思路問題只能拿來支援掩護步兵進攻。隨著進攻計劃的臨近,法**方臨時把獨立裝甲部隊的編制擴充到了1個集團軍、下轄4個裝甲軍共計8個坦克師的規模,每師編製1個s-35中坦克旅和1個雷諾-35輕坦克旅——這也是法國人的極限了,因為作為瓶頸的s-35坦克只夠裝備8個坦克旅。
在裝甲部隊擴編了數倍快速膨脹的同時,代價是專業的裝甲部隊軍官的嚴重缺乏——戴高樂固然是因為名氣較大,直接從旅長提拔到了軍長,而原來只是旅級參謀官一級的裝甲軍官也狗尾續貂做了師長,倒也和另一個時空1944年的經歷暗合了。
「那幫蠢貨,實在是讓人來氣,都到這個關頭了,作戰計劃還是如此舉棋不定。只怕真要是這樣繼續下去,大禍臨頭指日可待啊。」
「怎麼回事?何來舉棋不定?」
「德國人的齊格菲防線雖然不如我們的馬其諾防線,可是也是經營數年不可小覷,如果正面硬撼只怕損失不小,所以上面在制定全局計劃的時候,也是有意考慮了避實擊虛的可能。」戴高樂說著拿出那份上面下達的計劃草案放在勒克萊爾上校面前。
「如果是想要避實擊虛的話,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法蘭西已經經不起那麼多人的傷亡了。只是這突破地點不太好選啊。德國人的齊格菲防線雖然就堅固程度來說不如馬奇諾,但是勝在覆蓋區域極廣,從阿爾薩斯洛林邊境區一直到德國和盧森堡、比利時、荷蘭的邊境,直達北海,可以說是根本沒有空當的。」
1935年德國人開始修建齊格菲防線的時候,前後總共花的預算只有馬奇諾的一個零頭,但是規模和用料可是一點不少,其水泥用量超過了馬奇諾防線的3倍、鋼鐵用量是馬奇諾防線的2倍。馬奇諾防線覆蓋邊境距離全長僅390千米、最大縱深20公里,築壘工事數量大約在2000多處;而齊格菲防線全長達到630公里、最大縱深70公里,築壘工事11000處。
要在如此巨大的覆蓋面下用盡可能節省的工本和材料建造一座防線,唯一的辦法就是建設一條機動防禦、後退決戰的防線。
與馬奇諾相比,齊格菲防線沒有那些奢侈的直接用波狀滲碳鋼板鋪頂的堅固炮台,有限的鋼材都只是用在鋼筋水泥結構上了,防線也缺乏那些堅不可摧的、可以在戰線被突破後繼續自我堅守、360°環形反擊火力的要塞。
這是德國人特有的防禦戰術特點和成本制約共同作用的結果。如果注定不能進攻而不得不在這樣一條防線上據守的話,最好的戰術就是逐層消耗、後退決戰,利用大縱深逐步消耗敵人的衝擊力,在強弩之末的時候兩翼反擊,殲敵主力——因為這些工事任意拿出一段乃至一片區域出來,要做到固若金湯都是不可能的,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縱深非常之深,築壘工事數量龐大,有序後撤作戰中足以疲敵耗敵。
可以說,如果德國人歷史上有機會把這一戰術發揮出來的話,那就會是一場與閃電作戰的快速突破、兩翼包抄攻勢異曲同工的戰鬥——只不過在形成這個鉗形攻勢的兩隻鐵鉗的過程中,兩翼突進被中央後退取代罷了。
「也不完全是這樣——本來麼按照官面上宣傳的來說,齊格菲防線也確實如你所說,但是實際上德國人在執行這個防線修築計劃的時候是有點偷工減料的,所以並沒有那麼無懈可擊。」
戴高樂抿了一口咖啡,停頓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知道的內幕情況告訴勒克萊爾一起參詳一下——畢竟在這個時空中因為維勒安的出現,德國人有很多大事要忙,自然也不可能和歷史上一樣把齊格菲防線全部修的面面俱到。
「德國人也就1935年的時候算得上是保質保量修築這條防線的,但是後來1937年開始因為德國人的呂根島基地工程也非常浩大,國內水泥鋼筋產量不足,挪用了一部分齊格菲防線的材料和勞工。1939年起為了修築從東普魯士到拉脫維亞的波羅的海鐵路,更是把大約50%的築壘工事的鋼筋結構取消了;還有就是這幾天德國人剛剛公佈的基爾灣油田——他們在基爾灣修築了幾十公里長的海堤,最後因為工期太趕,他們乾脆把荷蘭與德國邊境那段永備火力點的修築全部取消了,就弄了一些臨時機槍掩體和塹壕湊合。」
「如此說來,德國人在靠近荷蘭一側的防守是比較薄弱的了?」
「理論上是這樣,而且我懷疑一旦德國人企圖轉入反攻,他們仍然會沿用二十年前的突破路線,所以他們不重視那個方向上的防禦工作,如果我們要進攻的話,理論上從那裡也是最優化的打算——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軍事上的,是外交上的。因為德國人到現在都憋住沒動手,沒有率先率軍侵入作為中立國的荷蘭和比利時,作為維護歐洲和平一方的我軍,自然也不方便借道荷蘭和比利時了。
現在司令部給我們第1、第2裝甲軍的指示就是部署在皮卡第大區東北部的康佈雷和阿韋納,以便一旦德國人率先破壞中立後從那慕爾-列日一線的鐵路快速機動入侵亞琛。另兩個裝甲軍仍然留在洛林區的薩爾布呂肯對面,如果外交條件不允許採用1號方案的話,只能從這裡作為先頭進行進攻——與德法邊境上其他齊格菲防線段相比,至少薩爾布呂肯方向上不用同時面對齊格菲防線和萊茵河,更加有利於進攻兵力的展開和補給的跟進。」
「要我說,管什麼中立不中立呢,誰是幫著比利時和荷蘭的,荷蘭人和比利時人自己清楚。都你死我活的時候了,還管什麼外交態度。」
「我又何嘗不是這麼覺得的,現在的計劃實在是太過首鼠兩端了,但是如果不遵守的話,雖然荷蘭人和比利時人是不會拒絕站在我們這邊的,但是那樣就會給德國人以堂而皇之反擊比利時人的借口了。
唉,要是這場戰爭不需要靠我們打出進攻的第一槍該多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