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先生,外面有一位貴賓希望和您見一面,他好像很有錢,對你的水平非常感興趣。」
「好的謝謝,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去,」首次演出的成功讓年僅20歲的卡拉揚非常興奮,此時的他還遠沒有後來那樣讓人高山仰止。擦拭了一下演出後的汗水,重新收拾一下形象後,他就穿著演出時的燕尾服出去了。
「赫伯特先生,您真是我生平僅見才華橫溢而又英俊帥氣的年輕人啊。」諾娃適時地轉過來,語氣恰到好處地和卡拉揚攀談起來,「就是我們想要見一見你呢,不知道今晚您有空賞光嗎,我們想和您談一談一些和您將來的發展有關的事務,如果您有女伴一起的話我們也歡迎哦——哎呀都忘了介紹了,我叫凱瑟琳諾娃,你直接叫我凱瑟琳就好了,這位先生是維勒安.蒙斯克,我們成立了一家莫比亞斯基金會,對於我們來說,贊助年輕有為的藝術家什麼的最有愛了。」
卡拉揚顯然還不適應這樣單刀直入的大膽言辭,許久沒有反應過來尤其是維勒安給諾娃準備的晚禮服上綴飾了超過一千英鎊的珠寶,一個剛剛還在音樂學院沒有出師的年輕人不眼睛發直才怪。
諾娃對於能夠讓維勒安的偶像陷入促狹的境況感到很滿意。
由於卡拉揚今年才剛剛從維也納大學音樂學院畢業,閱歷還不豐富,加之其導師馮德勒對其愛護有加,因此維勒安和諾娃一併宴請了馮德勒大師和幾個與他熟稔的學長學姐。宴會就定在布萊妮娜酒店,那是一幢離美泉宮不到三個街區的五層酒店,據說其建築早在特蕾莎女皇時代就已經存在了,一直是歷史上奧地利貴族宴請賓客的首選。不過現在奧地利的經濟很蕭條,能夠來這裡宴請客人的顧客已經很難把酒店填滿了。
「讓我們為赫伯特的成功乾杯!」晚餐開的是格侖瓦爾蒂涅葡萄酒,豐富的果香和中正平和的丹寧醇度很適合清新愉悅的氛圍。
「馮德勒大師,在此也讓我們為您的慧眼乾杯,如果不是您目光如炬發現了赫伯特的天才給了他這個表現機會的話,也許他還會多埋沒幾年呢。」諾娃在維勒安和卡拉揚攀談的時候也不忘湊趣地討好他的導師。
「哪裡哪裡,赫伯特那孩子我一直覺得他很有天賦,他不光指揮出色,鋼琴水平也非常有潛力,可惜了少年時得過腱鞘炎,耽誤了幾年,不得不慢慢轉型,但是我一直相信他總會成功的,也許歷史會因此少一個偉大的鋼琴家,但是也會因禍得福多一個偉大的指揮家。」
「導師您太過獎了,我覺得我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實在是愧不敢當啊。」卡拉揚連連遜謝,表示不敢受此謬讚。
「卡拉揚先生,你不用太過謙虛,我一直是相信這個世界存在天才的,年輕人就該多一點進取的銳意。在一年多以前,我還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光蛋,但是現在我一樣有了超過一億美金的生意,我能感受到你的天賦非同常人,缺少的只是在一些大場合的歷練罷了。」
「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報紙上說的那個重建了邁阿密的人吧?在美國的報紙雜誌上關於你的消息在前段時間炒作的非常厲害,聽說蒙斯克先生不到兩年時間就依靠很多偉大的發明創下了不可小覷的基業。可惜我們是搞藝術的,對新大陸的情況不是很瞭解。」卡拉揚的一位學姐突然想起了曾經在紐約《時代週刊》上看到過的一些消息,發花癡一樣的喊叫起來。
「這沒什麼,只不過是一些充滿了銅臭味的成就罷了,我現在略有小成,一直想著回到歐洲,為飽受苦難的日耳曼民族做一點事,所以建立了莫比亞斯基金會,其中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資助那些有潛力的藝術家和科學家。」
「我聽說過那家基金會呢,那個基金會在維也納名聲倒不大,但是在林茨和薩爾斯堡比較出名,聽說在德國資助了一個參加國會選舉的工人政黨,很多邊境的邊民現在都跑到巴伐利亞去加入那個黨派了。」
「國家多事之秋,我輩自然是要略盡綿力地了,只可惜力有不逮,我自己是德國人,現在還只能在德國發展。不過總有一天我們能夠為全體日耳曼人同胞做一點事的。」
「蒙斯克先生您太過謙了,您現在已經做得很好了啊。」
大家互相熟悉了一下後,晚宴就開始流水上菜了,法式松露鵝肝,普羅旺斯紅酒牛扒和迷迭香烤小羊腿紛至沓來,佐餐的湯和餐後甜點是奶油蘑菇雞與焦糖瑪奇朵聖代。這樣的菜餚,在1920年代的維也納也算是最頂級的料理了,大家都沒有浪費,在觥籌交錯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赫伯特,能冒昧地問一下麼,下階段你本來準備去哪裡發展呢。」維勒安端著飯後的咖啡,向卡拉揚發出的新的話題。
「嗯,按導師的意思,還有我自己的篩選,本來如果這次演出足夠成功的話,我希望可以留在維也納,不過似乎其他人對我的賞識還不是很明顯,或者說現在奧地利的音樂界本來就不是很景氣,有點人浮於事的感覺。太多資歷深厚的大師都滯留在維也納,目前為止只有烏爾姆市立劇院對我發出了受聘邀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想去那裡歷練幾年。」
「赫伯特,我個人覺得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在大場合下的實演經驗,你的音樂思想和技巧已經很有特色了,烏爾姆那樣的場合,也許並不能發揮您的才能,奧地利現在的經濟形勢你也是知道的,已經低迷了那麼多年了,無論你到哪裡都不能免於被資歷更深的前輩……」維勒安語重心長地探討,那神色彷彿他根本不是和卡拉揚相仿的同齡人。
「是啊,維勒安說的很對,我們和柏林交響樂隊有點關係,是他們的贊助商之一,我們可以推薦你去那裡的。」諾娃迫不及待的幫維勒安插話。
大師馮德勒本來一直用兩個手指漫無目的地摩弄著咖啡碟,聽到諾娃的建議後卻突然出聲反對:「赫伯特,你確實很有才華,但是每一個藝術家的成功都需要不同環境下的積澱,也許你從來沒有遇到過逆境,但是直接去柏林那樣的大都會並不適合一個剛剛出道的新人,你會迷失自己的。」
「大師說的也很對,赫伯特,畢竟每一個人的才華都是需要被人充分感知的,也許直接去柏林會為你帶來很多不必呀的麻煩,這樣吧,我可以推薦你去亞琛歌劇團,那裡比烏爾姆的劇團大不了多少,但是至少人員場地和設備配置齊全,有完整的合唱團和交響樂隊。而且現在的德國音樂市場發展比奧地利成熟很多,我觀察過了,我覺得那樣更適合你,當然一切都由你自己決定,我們尊重你的選擇,也許你在亞琛幹上兩三年後,你的名聲就足以在柏林立足了。」
說罷,維勒安掏出一張五千馬克的支票和一封介紹信交給他。「這裡是五千馬克,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你可以在維也納多留一段時間再觀摩學習一下,這些錢可以作為你考察學習的費用和路費。如果你決定了,就拿著這封介紹信去亞琛找曼弗雷德團長。」
「赫伯特,你決定吧,如果你決定去德國,我尊重你的選擇,」馮德勒大師陷入了一絲痛苦和神傷的掙扎,說實在的,他非常不捨自己的得意門生一出師就前往外國,沒法留在奧地利繼續深造發展。
「大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些很現實的問題,我希望你能夠面對。我在維也納這些天也觀察過了,即使是維也納愛樂樂團,目前每場演出也都沒有經費和時間讓指揮家與樂團進行充分的排練,你是大師,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個指揮新人,如果沒有表演前的充分排練,一個新人是無法成長的。」
「好吧,蒙斯克先生,你說得很對,我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實在是慚愧啊。你雖然不是一個藝術家,但是你發掘和指導藝術家成長的眼光不是我所能比擬的。赫伯特,你還是去亞琛吧,當然,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期待著你的成功。」
「謝謝導師,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的。」
招攬到卡拉揚之後,維勒安也無心繼續旅行了,從維也納回到柏林,又順路去了亞琛和科隆,大把撒錢資助了一些藝術家和藝術社團,總算是在德國或者說泛日耳曼藝術圈子裡面弄出了一個「當代的洛倫佐」的名號——沒辦法,自從維勒安下定了決心要感化小鬍子之後,他才發現他現在在德國文化界的投入太少了。要對抗猶太人的輿論戰,如果不想依靠將敵人徹底**毀滅的方法的話,就只有和他們拼投入,讓人民看到他們真正應該看到的東西。
當然,錢也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要素,想要撕下猶太人的偽善外衣,維勒安需要做的還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