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失聲驚呼中的仇莫離,目眥欲裂,身形後撤之勢陡然快了三分,但其話音未落,那片沸騰煞氣中一縷龐然內蘊的威壓終於顯現,離得最近的仇莫離與屍奴週身的氣勢仿似被傾盆的冷水當頭澆落的火焰一般,蹭蹭地直往下降……
或是由於仇莫離與那屍奴距離此刻爆發出浮屠威壓的小猴子距離過近,又或許是他們所修習的鬼道功法天生受尊如王者的浮屠戾念所壓制,此刻,小猴子身上迸發出的戾念威壓僅才出現,仇莫離與屍奴的境界便瞬息一落千丈,一眨眼便跌破了一個小境界,仇莫離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僅有巔峰武者之境,一臉慘白。
而地階中期之境的屍奴也好不到哪裡去,迅速跌落到地階邊緣,眼看也要步仇莫離後塵跌入巔峰武者之境了。
此外,或是出於對浮屠戾念的本能懼怕,之前一度氣勢凶厲的屍奴此刻竟渾身顫抖,原本極速後退的身形不但速度因境界和實力下降而遲緩許多,甚至竟還因為心底的懼念而微微行動遲滯,手腳不便。
不得不說,這股浮屠戾念的威壓雖然並不是很強盛,但其威能所帶來的壓制卻實在是令人震驚,不光是天性受制的仇莫離與屍奴二人,便是演武台上環坐一圈的那些個世家家主、長老和供奉們,此刻都是驀然覺得渾身一緊,繼爾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惡寒莫名其妙地自心底升起,彷彿突然間跌入了某處陰森寒潭中一般。
倒是演武台下四周呈環形繞坐的那些世家子弟和實業代表,因為距離較遠,雖然同樣感覺週身詭異地一緊,但這種心下惡寒的感覺卻沒有。
「戾……」
渾身上下那抹浮屠戾念驀然迸顯的一瞬間,身軀被包裹於沸騰血色煞氣之中的小猴子嘴裡再次發出一聲更為淒厲的尖叫,嘯聲方起,那團沸騰的血氣便陡然而動,快若閃電地欺身而上,很快便接近因動作遲緩而遁逃速度降下來的仇莫離與屍奴二人身後。
下一刻,一對覆蓋著猙獰血色鎧甲的猴爪猛然自沸騰的陰氣中伸了出來,電光石火間便已經一錯而開,分別在屍奴與仇莫離後背上留下一道尺長的爪痕。
「嗤啦……」
「絲……」
同樣的兩爪,落在這一人一屍的後背上卻居然發出不同的聲響,仇莫離後背被猴爪撓中的一剎那便響起一聲令人心寒的「嗤啦」聲,衣帛破碎,血肉橫飛,竟是頃刻間被猴爪帶走一條巴掌大小的血肉,痛得仇莫離面色駭然,張嘴便即痛嚎起來。只不過,其身形卻是未敢有絲毫停滯,如同不要命一般迅速地向前竄去。
至於那動作顯然更遲滯三分的屍奴,其後背上那閃爍著銀色金屬光澤,看似極為堅硬的肌體,卻在被那紅得詭異的猴爪觸碰到的瞬間,竟如同被燒紅的烙鐵壓下來的寒冰一般,頃刻便有一片半尺方圓的銀色屍肉如冰雪消融,化作了可疑的黑色液體滴落地面。
此液乃由屍奴凝煉多年的血肉所化,蘊含劇毒,竟是眨眼便在青石搭就的演武台地面上腐蝕出了一個尺許大小的小坑,猶還冒著縷縷黑色的可怖屍煙……
「戾咻……」
一擊得手,沸騰陰氣中的小猴再次尖嘯一聲,這聲同樣尖銳的嘯聲中明顯能聽出一種興奮與快感,噬血的快感。
嘯聲未落,小猴的身形再晃,帶動那片猶還沸騰的煞氣之霧,再次欺向奔掠中的仇莫離與屍奴。
感覺到後方危機再次顯現的仇莫離,頃刻間亡魂大冒,正欲以秘法付出一定代價瞬間提升速度之時,電射而出的小猴子身形卻陡然一滯,沸騰的血色煞氣仿似突然間斷了電源的過山車一般,其勢、其勁微微一滯間,頃刻便即回落。
「轟——」
一聲輕響傳來,週身沸騰的血霧漸漸趨於平穩的小猴子,嬌小的身體於急速掠動中落到地面,下一秒,不斷賁張的血霧彷彿後繼無力一般,頃刻便縮回小猴子體表「浮屠血鎧」內,隨著最後一縷霧氣消逝,形態略顯疲憊的小猴子身形終於再次出現在人們眼前。
感覺到身後那如芒刺在背的危險氣息轉眼消失無蹤,仇莫離大著膽子停下身形,扭頭一看,小猴子那萎頓的形態甫一入眼,仇莫離立時便猜到了其間緣由,心下一鬆,卻是仍然未敢靠近,臉色陰睛不定地在周小牙與小猴子身上掃動幾眼,終是猶豫著未敢欺身動手,嘴裡卻是眼迸凶芒,厲聲向周小牙怒喝起來。
「臭小子,想不到那頭該死的靈獸血鎧之內,居蘊含這種威壓戾念,天生壓制我鬼修一脈,哼哼,不過這畜生畢竟實力低微,僅只維持如此短的時間便力竭,今日仇某與屍奴皆被那陰煞靈獸指爪所傷,肌體尚被一絲戾氣所侵,此刻急著回去療傷,否則的話,必定將你這一人一獸格斃掌下。」
說到這裡,仇莫離扭頭一看身側猶還輕顫著身子的屍奴,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再次望向周小牙的視線裡已是怨恨滔天:
「待老夫與屍奴傷癒之後,必來取你性命,嘿嘿,那靈獸雖是棘手,但你小子還能與他寸步不離不成?等著仇某替你收屍吧,桀桀桀……」
怪笑中,恢復地階初期之境的仇莫離揮手輕輕一拍屍奴,一人一屍頃刻間便化作兩道殘影,躍下中央演武台,從會場一側的大門疾掠離去。臨走之際,這位「陰屍」派的長老竟是壓根兒就未理會演武台上已是滿臉駭然,呆滯得有若木偶一般的金三角塗家數人。
周小牙直接無視了仇莫離臨走前的威脅,將看到仇莫離遁逃後立時便將「血鎧」收回體內,身形一軟竟是虛脫得昏死過去的小猴子一抱,遞到了離席上台來的趙靈兒手中。
「塗老狗,你的幫手都逃走了,莫非,留在這裡還想
等老子親自抬花轎送你走不成?這次世家商會,那日後每屆都能自動參與的唯一資格,老子要定了!」
說話間看了塗雄一眼,周小牙嘴角浮起一抹哂笑,後者直至此時方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對上周小牙雙眸,臉上浮起一抹怨恨與畏懼夾雜的神色,跺了跺腳,一言不發地下了高台,領著塗家席位上的十幾個人,掉頭便走,眨眼便消逝於會場大門。
「好了,各位家主,現在塗家那幫狗屁不如的東西已經全都夾著尾巴跑了,沒事兒的話,咱們就繼續吧……」
掃了一眼演武台上環坐一圈滿臉震憾的各家主、長老和供奉們,周小牙最後將視線落在傻眼中的南宮鍾身上,說話間大刺刺地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直到此時,全場被之前一連串發生的事情驚得陷入石化狀態的人們才醒悟過來,一個個望向周小牙的視線中已儘是忌憚與苦澀,顯然任是誰都沒有想到他身邊一隻小猴子居然都能逆天到這種地步,竟愣是憑著一己之力驚退兩名地階之境的高手,雖說大半是因其身上那件古怪血鎧的威壓之功,但那畢竟也是人家的一種實力,無論如何,這小猴子的今日一戰,都堪稱逆天了。
「放肆,擅自趕走我們邀請的客人……周小牙,你這是在藐視華夏八大世家麼?」
未待幾位家主說話,演武台下江南慕容家的席位中,一道身影突然站了起來,抬手一指周小牙,毫不客氣地怒斥起來:
「不就是仗著有頭別人給的靈獸麼?大老爺們兒躲在一頭畜生背後狐假虎威算什麼本事?哼哼,想拿走本屆唯一資格是吧?行啊,有種你自己站出來!只要憑你自個兒本事,能夠力壓我慕容家,這資格給你又何妨?」
側過身體,循聲詫異地望向出聲之人,待看清楚是誰後周小牙立刻咧嘴笑了:「哈哈,慕容絕,你小子是向我挑戰?」
爽朗大笑中,周小牙的語氣森冷了許多,眼睛微微一瞇,望向慕容絕接著道:「看不出來,你小子血性見漲嘛,怎麼著,好了傷疤又忘了痛?」
「哼,少耍嘴皮子。」
慕容絕兩眼一翻,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橫了周小牙一眼:「本少有恙在身,哪裡能和你過招?你不是一直囂張得緊麼?我慕容家也不以大欺小,同輩中正好有一名剛剛晉入地階的強者,那就是老子的堂弟慕容達雕。」
「哼哼,他的年歲和你差不多大小,算不得以大欺小,有本事就把他擊敗,下面的事兒,你們紫晶實業想幹什麼,老子二話不說。否則,夾著尾巴趕緊滾吧你。怎麼樣?」
說話間,慕容絕緊緊地盯著周小牙,眸內一抹詭計得逞的得色昭然若揭,顯然是與這所謂的慕容達雕商量好了,要當著各大世家及企業實體代表上千人的面,逼著身邊強者眾多但本身實力卻不怎麼樣的周小牙,硬著頭皮站出來接受蹂躪……
「慕容大吊?我靠!這麼奇葩的名字很少見啊!」
看出對方的算計,周小牙笑容越發地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