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幾乎徹夜失眠的《青春》劇組成員一大早就扛著器材出發奔赴普欄野外，開始在西臧的外景拍攝。
藍天白雲，潺潺流水，碎石河灘…
雖說是冬季氣溫，但縣城周圍風景卻是春天景致，開闊大氣，令人無比心曠神怡。
「帳篷就搭在這邊。」在一處空曠地帶，穿著大衣的龍凡背對寒風，指揮著道具佈置野外拍戲用的帳篷，「搭結實點啊，我真打算晚上就睡在這了。」
面對眼前如此賞心悅目的景色，龍凡也不禁心動，雖說荒郊野外的沒網沒電，但如果能在這守著一攤篝火抱著吉他練歌倒也別有一番感覺。
「你是不是也想體驗荒島生活呀。」在旁邊拿著相機拍照的張歆譯打趣道，「要不要我陪你住？萬一晚上跑來只野牛啊雪豹啊什麼的把你叼走了怎麼辦…」
「我可不敢。」龍凡晃晃腦袋，「萬一戲裡那一幕真發生了就不好玩了。」
戲中的杜小彬也是暗戀李然的女孩，也就是在西臧的時候，李然和她發生關係，最後還是因此放棄周蒙，和杜小彬結婚生子。
「有那賊心你有那膽嗎？」適應了高原氣候的張歆譯毫不在意道，「再說我看你這身板真不一定打得過我。」
「好了。拍戲。」生怕真被張歆譯的玩笑引上船，看到工作人員佈置得差不多，龍凡趕忙切換話題。
寒風呼嘯中，龍凡鑽進墨綠色帳篷，脫下大衣，重新鑽進被窩做出剛睡醒的樣子。
開始工作的張歆譯也收好活潑架勢，認真做著準備，拿起本旅遊指南坐到帳篷門口進入拍攝狀態。
「ok，開始」副導演拿著導演筒喊道。
看到龍凡走出來，張歆譯趕忙放下書站起身，「醒了？」
龍凡微微皺眉，「嗯，你一直在等我？太不好意思了。」
張歆譯翹起下巴，望著前方，「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普欄這樣的地方，做什麼都特別有趣——即使是等人。」
或許是受環境的影響，張歆譯的演技比起之前似乎也瞬間進步許多，完全融進劇中。
然後龍凡朝自己這位攝影嚮導問道，「那咱們一會去哪啊？」
由於風大的緣故，舉著長桿錄音設備的人員幾乎來回晃動，最後還是三個人抱團才終於能穩定住器材。
這麼一來，為了固定器材就要花費不少人力，之前為了精簡團隊縮小了進藏隊伍規模，龍凡帶來西臧的人手也瞬間顯得捉肘見襟。
而且每拍完一段，龍凡都要往監視器那跑一趟，查看錄製效果，然後決定是過還是重拍。
畢竟西臧的環境不像其他省份那麼容易替代，補拍幾乎不可能，因此只能在拍攝的時候盡全力坐到最好。
這也幾乎成了龍凡最累的一次執導工作，儘管已經克服高原反應，但如此的運動量還是令他有些頭暈。只能感歎要是人再多些就好了，起碼自己還能有倆助理。
「越野車找好了嗎？」
終於完成三場拍攝任務，跑得有些氣喘噓噓的龍凡收起自己的道具相機，讓負責人員把租借的兩輛越野車開了過來。
「下一站是在…「龍凡在提前買好的地圖上尋找著目的地，「古戈王國遺址，好像要到別的縣城了…」
選擇這樣的景點拍攝，除去工作任務，也算是龍凡給劇組的些許福利藉機旅遊一番，欣賞臧區獨特的人文景貌。
不過就在劇組成員興沖沖抵達古老破舊的古戈王朝遺址時，卻發現之前遇到過的那個偽紀錄片劇組恰好也在這裡取景拍攝。
地方很是寬敞，但就在龍凡準備帶人進去參觀拍攝的時候，卻被對方人員攔在場外。
聽到龍凡的來意後，這位工作人員跑回去請示一番導演，然後又顛回來，「不好意思，我們正在進行拍攝，估計一時半會讓不出地方來。」
對方說話倒也客氣，但語氣堅決，要等自己這邊拍完了才能讓龍凡一方展開工作。
「扯淡，等你們拍完天都黑了，老子還拍個鳥。」早已按捺不住憤怒情緒的製片一步上前，「都是幹這行的擺什麼譜，這麼大的地方仨劇組都能拍倆劇組還不行了？」
「就是，憑啥你們說封就封，拿到拍攝許可了嗎？不是窮的連回家油錢都沒了嗎？」
「一個小破公司，瞎咧咧個啥。」
《青春》劇組這次被龍凡帶進西臧的都是老手中的老手，不光專業水準技高一籌，罵人的功夫也是相當到位。
畢竟就是聽著台詞過活，誰還沒兩手應付場面的功夫。
結果這一罵，對面也不幹了，夾雜著各種方言的叫罵也是一片湧來。
兩方人馬就這麼呆在古王朝遺址，如同兩隻交鋒的軍隊你來我往唾沫橫飛打著口仗。
要不是雙發導演沒發話，估計真就湊一塊群毆起來了。
龍凡倒沒阻止這樣的罵戰，甚至也有心上去攙和，這件事上對方確實太小心眼。
「不行了導演，快給我口水喝。」同樣幫腔的張歆譯口乾舌燥的跑到龍凡身邊，拿過水壺一陣狂灌，「太不講理了，欺人太甚。」
遠處那位名叫王航的導演帶著鴨舌帽指揮著幾台機器的拍攝，時不時朝這邊瞟兩眼，最後估計是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粗俗對罵，皺眉走了過來，「你們還有完沒完了？有點職業素質沒有？」
「很不錯了，都沒有直接進你畫。」龍凡微笑走上前，仍舊保持著客氣，「這不是找您商量您不肯露面麼。」
打過照面的劇組執行製片老楊則站在一段距離外，叉腰自顧自欣賞著周圍風景，完全沒有要過來攙和的架勢。
「先來後到懂不懂？我先來的，為什麼要為你們挪地方？」王航看著比自己小數歲的龍凡，恨不能把臉瞅向天空。
「不需要你挪地方。」龍凡指了指前方，笑道，「場地這麼大，沒必要專門找人攔著我們拍攝吧？」
「我鏡頭需要，沒準什麼時候就要調度。」王航板起臉，「你們再來搗亂，別怪我們人不客氣。」
「沒準什麼時候…」龍凡重複道，搖搖頭，即便不是科班出身，對於能說出這樣話的導演也不需要有什麼同行的尊敬了。
「所以，趕緊帶著你的人，看風景也好回家也好，最好別再讓我過來！」留下這句話，王航走回去揮手，「繼續，剛才那個畫面重來！」
不遠處的老楊一個趔趄，然後攤手望向龍凡。
「別罵了，你們先瞧風景，我去找個熟人。」龍凡轉身交代兩句後，朝對方製片老楊徑直走去。
「你們也來這拍攝？」看到龍凡，正在鬱悶的老楊擠出些笑意，「還挺巧。」
「是啊，一共就這麼倆地方。」龍凡拿過塊隨身帶的牛肉乾塞進嘴裡嚼著，補充些體力，「想問下你們這兩天拍攝計劃，我修改下我們的，避免再撞車。」
「沒計劃，本來今天我的安排是集中拍人，結果導演非要出來拍景，我能說什麼。」老楊也是一臉的無奈。
製片人和導演之間的矛盾龍凡之前也遇到過，對此也算瞭解，替老楊鳴不值的同時心裡卻也有些暗喜。
看著對方那些人的架勢也知道都是老員工，要是這些人能進入自己的團隊工作，那這次西臧的拍攝工作就要輕鬆不少，拍攝週期也可以大幅度縮短。
龍凡無意去和那個心高氣傲的導演較真，但為了自己的利益殺殺對方傲氣的想法也不被他刻意排除。
「我就想問問，你昨天不是說你們資方一直沒打款過來麼？你覺得大概你們還能撐多久？」龍凡絲毫沒有掩藏自己的想法，直接問出這句話。
「嗯？「老楊有些疑惑的看著龍凡，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我感覺咱們的拍攝今後肯定少不了衝突，不過我想，能不能乾脆不要衝突。」龍凡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缺人缺器材，你們缺錢，是不是可以商量著合作一下。」
「這個…」老楊瞅了瞅還在拍攝的導演王航，很是糾結了一番。
龍凡現在的舉止，用最通俗的詞彙解釋就是挖牆腳，而且是挖對方劇組致命的牆角。
人都沒了你一個導演還能幹嘛。
「他們中斷你們的資金，違約在先，你混口飯吃，不算過分吧？」龍凡盯著反覆喊卡重來的王航打趣道，「看攝像機，也是膠片機吧？這樣拍估計熬不了兩天你們的膠卷就燒沒了。」
龍凡這句話擊中了對方的心思。
確實，歷史叮嚀劇組始終在等著資方匯款好去購置新的膠片用以拍攝，無奈到現在幾乎連飯錢都打不過來，更別提購買拍攝器材了。
「行，我可以跟你幹，不過我還得回去和幾個我帶來的哥們商量商量，他們都跟我混飯吃，總不能跑了我自己。」老楊咂咂嘴說道。
「我無所謂，除了這個導演整個劇組收編過來也可以。」龍凡笑了笑，「最好是器材也可以貢獻出來。」
老楊歎口氣「器材肯定是不行了，不過人少不了。實話跟你說吧，劇組那兩輛車不是我們不想開，現在是作為費用抵押給旅館的，要是費用再打不過來，這幫器材也得抵押上去了。」
「哦。」龍凡恍然，怪得不那天這麼多人寧可擠車回來也不肯動旅館門前的車輛。
回到自己隊伍當中，一夥人湊上前紛紛詢問導演交涉成果。
「今天的任務結束，算是旅遊和觀摩同行工作。」龍凡詭異笑道，「正好藉著機會咱們拍照留念。」
張歆譯驚詫不已盯著龍凡，「不是吧，你去那聊半天就妥協了？真要認慫啊？」
「慫字怎麼寫？」龍凡反問道。
張歆譯比劃著在空氣中寫出這個字，「人人心啊，怎麼？氣糊塗了？」
隨後龍凡拿起相機走向遠處，卡嚓拍了張照片，「是啊，這事兒先得把人心買過來，我跟對面製片商量盤下了他們劇組。」
聞言，還想給龍凡上堂課教他要有骨氣的張歆譯目瞪口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