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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太子傅(二) 文 / 獨釣長江雪

    看著眼前乾淨而不算高檔的客棧,站在院子前的李御不由摸了摸下巴,他倒是沒有懷疑所得的情報,這樣的選擇頗為符合那兩位先生的品位。

    「不知公子何人?」送完膳食,走出屋來的李斯看著一身華服的少年,彷彿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帶著一股難言的氣度,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名。

    「小子李御,特來褐見荀況先生和鄒衍先生。」見到屋裡走出來的青年,李御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知道眼前的這位便是名傳千古的秦相李斯。更讓李御心動的是,李斯都在這裡了,那位草創秦律的韓非子還會遠嗎。

    「兩位先生正在屋中用膳,容我通稟一聲。」和腦海中的那位少年將軍對上號,李斯點了點頭,便欲轉身向屋中走去。

    「且慢,這位先生,既然兩位先生正在用膳,御便再次等候一番。」有事麻煩人家,李御自然要表現得尊敬一點,何況屋中的兩位可是享譽當世的名士。

    「如此,將軍請隨斯前往左屋稍候。」見李御如此謙遜,李斯暗暗一歎,帶著他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對方乃是趙國將軍,趙王丹眼前的紅人,在這個邯鄲城中的權勢比之許多貴族都要大得多,總不能將他撂在外頭受冷。

    「多謝先生。」

    進得李斯的屋中,李御隨意地看著有些簡陋的房間,發現唯一值錢的東西便是席案上的十餘個竹簡。

    「先生正在研讀律法?」看了一下席案上一個打開的竹簡,李御細讀幾句。好奇地問著端來酒樽的李斯。

    「正是。」將倒滿酒的酒樽遞到李御手中,李斯合上了席案上的竹簡,那上面記載著他對當今各國律法的見解,還未完善可不好見於人前。

    「不知斯先生覺得當今之法如何?」感覺到李斯若有若無的防備,李御笑著問道,和這位名傳千古的秦相打交道,必須投其所好,主動打開話題。

    「七國之法,楚國之寬,秦國之嚴。」整理好席案上的竹簡。李斯答了一句。對於李御知道他的身份,李斯沒有絲毫的驚奇,對方身為邯鄲城的城尉,這點事都查不出,那就真的枉負盛名了。

    聽得出李斯話中的敷衍,李御卻是沒有放棄:「先生以為,何種律法為上?」

    「亂世當用重典,自然秦法為上。」對於這個,李斯沒有絲毫的猶豫。秦法的嚴竣雖讓山東六國之民畏懼。然則嚴苛的秦法卻讓秦國境內的治安穩居六國之首,可以說是路不拾遺。更是讓秦國百姓養成了遵從律法的習慣,因而秦軍進退有據,戰力雄冠諸國。而楚國寬鬆的律法是讓諸國之民趨之若鶩,楚國的財富無與倫比,卻也讓楚**隊的戰力直線下降,原本稱霸天下的楚國逐漸沒落。

    「秦法嚴苛,偶有小錯便是刑罰加身,六國之士畏之如虎,先生為何以秦法為最?」再問了一句。李御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肯開口就好,他就不信自己這個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為底蘊的人忽悠不了對方。

    「將軍以為秦軍戰力如何?」沒有回到李御的問話,李斯反倒反問一句。

    「冠絕六國。」對秦軍的戰力,深有體會的李御毫不諱言。除非是他們趙國本土趙人組成的軍團,不然任何一支同樣數目的軍隊面對秦軍時皆無勝算。

    「秦國國勢如何?」

    「山東六國皆難以企及。」

    「如此,秦法自然為上。」

    「先生之言,御佩服。敢問先生。秦法是否適合我大趙?」發現自己被問了進去,李御對李斯的思緒很是佩服,不愧是未來的秦相,玩弄權術的牛人。

    「天下之事。各有所適。秦法適於秦國,卻不適趙國。」

    「請先生賜教。」

    「秦法乃商君所創,得秦王渠梁傾力支持,歷經百年,方有秦國如今之勢。緣由其一便是秦法打破秦國老世族之利,得秦國之民傾力擁護,更是得關中之利,六國難以影響。趙國身處四戰之地,若是換用秦法,必然國勢動盪。將軍以為,趙國如今之局,可經得起動盪?」

    說起自己專研的領域,李斯也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戒備,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雍城之戰方歇,諸國覬覦趙國高都石涅之心不死,趙國若強行變法,只會招致亡國之禍。趙國若要變法,必要循序而進,得貴族支持,然不打破貴族之利,變法也不稱之為變法。如申不害之流,不過一時之選而已……」

    聽著李斯的長篇大論,李御汗顏不已,他的心裡還真有仿照秦法的念頭,畢竟秦國可是統一六國的人選。經對方這麼一說,李御發現自己有點太天真的,秦國能變法而創下一統**之機,那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們趙國卻根本行不通。

    一旦變法觸及到各大貴族的權益,李御用腳趾想想都知道,不管他有多大的權勢,也會瞬間被推翻。有哪個貴族會支持別人來限制甚至瓜分他們本身的利益,除非是聖人,而當今之世可沒有一個聖人。後世被尊稱為聖人的孔夫子此時也不過被儒家推崇罷了,甚至儒家之中對孔夫子的異議並不在少數。

    「斯方才莽撞,望將軍見諒。」歇了一口氣後,李斯才想起此地不是與人爭辯的稷下學宮,對方也不是同研律法的士者,而是在趙國朝堂上有著莫大影響的將軍。

    「先生之言,御聞之如甘霖,豈敢有異。」李御笑著回了一禮,他對李斯的一些說法很是認同,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畢竟李斯對律法的見識還未達到執掌秦國之時的高度,加之也不是秦國律法的修改者。很多東西都沒有完善。

    「兩位先生想必已用完晚膳,斯這便為將軍通稟。」看了看時辰,李斯徑直走出了屋子。此時的他對趙國並沒有真正的屬意,和李御的交談也不可能深入,他心中最理想的還是遠在關中的秦國。

    跟在李斯的後面,李御走出屋子,見李斯走進主屋片刻便走了出來:「將軍,兩位先生有請。」

    「有勞先生。」

    踏進主屋,李御便見到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白髮老者對案而坐,席案上擺放著一副弈棋。那位白髮老者正舉著一個白棋遲遲難以下手。

    如此情形,李御不用猜都知道誰人何屬,那白髮老者必然是儒家名士荀況,而那位黑鬚黑髮的中年男子便是五德終始說的創始者、陰陽家名士鄒衍。如果情報沒錯的話,這鄒衍的年紀比荀況還大三歲,看上去卻如同中年男子一般,果然是養生有道,李御都是有些羨慕,心裡盤算著怎麼套點秘訣出來。

    「老夫敗了。」一番遲疑之後。白髮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投子認負。

    「舉棋不定。敗亦常事,將軍以為然否?」端起酒樽喝了一口,鄒衍轉頭看著李御笑問一句。

    「小子不通棋藝,不敢妄言。」在兩位年齡加起來將近一百二的老人家面前,李御保持著十足的謙遜。

    「不知將軍此來,所為何事?」接過李斯遞上的絹布擦了擦手,荀況端起酒樽喝了口美酒,淡問一聲。

    「御此次前來,一者想見見兩位名傳天下、令世人仰慕的先生。二者冒昧懇求荀先生出任我趙國太子傅。」面對兩位大家,李御也不矯情,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已然有了對太子啟起了陷害之心,李御便為太子啟加一點碼,有名享天下的荀況做太子傅,那些謠言不攻自破。

    做為太子師,李御其實不算是真正的老師。太子師和太子傅便像後世的代課教師和正式教師的區別,地位上不可同日而語。太子傅乃是全職教導太子品德學問的官員,必為上卿之爵,地位超然。這也是李御身為一個武人。擔任太子師而不被諸大臣強烈反對的緣由。

    「哦,將軍認為,老夫會同意爾之建議?」捋了一下長鬚,荀況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將軍。

    「御豈敢有此奢望,然御知曉,先生乃是趙人,自然樂見趙國強大。」沒有什麼長篇大論,李御的理由很簡單,這年頭的士者可是對故國都有著一個心結,沒看到傳唱後世的那位張良念念不忘韓國。

    「老夫年事已高,恐要負將軍厚意。」聽到李御的理由,荀況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搖搖頭歎了一聲。

    「荀氏一族受奸臣迫害,以致人脈凋零,而今唯剩一女娃,也不怪先生有此之念。然……」

    李御正要說下去,卻被激動的荀況猛然間打斷:「我荀氏一族還有後人,望將軍告知,那女娃何人?」

    「那女娃如今生活安康,並無外人知曉。至於女娃之名,聽聞名叫荀環,其父名為荀良。」早就預料到荀況的心情,李御淡笑著說了一句,這也是他此行的最大底牌。

    先王趙何之時,荀氏一族受宦者令繆賢陷害,舉族受戮,唯有在外遊學的荀況逃過一劫。而後繆賢事發,趙王何卻沒有殺之,皆因為繆賢乃是時任上卿的藺相如的舉薦者,不過繆賢也被趙王何放逐鄉野,老死不得歸邯鄲。

    如此之仇,荀況自然對故國極為仇視,只是身為儒家名士,有著自己準則的荀況卻不以私仇污蔑趙國,世人皆不知內情。即便荀況數十年不踏故國之地,世人也以為其是追求學術,包括他的弟子,皆未深究。

    來此之前,李御便發動城衛府的能量查詢荀氏後人,當年的荀氏一案可是大案,城衛府自然有記錄在案。而李御的運氣貌似不錯,不過半日之間,城衛府便找到了當年荀氏一案的辦案者,還從僅存的幾位老者當中找到了一絲線索,其結果讓李御感到驚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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