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御坐回主位,胥安往前走了兩步,右手一抬,大聲喊道:「演武。」
戰鼓聲響起,十個演武台同時開始了激烈的演武,沒有太多的吶喊聲,沒有那種戰勝對手的渴望,每一位兵士的眼中都透露著一種難言的炙熱,因為他們都是以死相護的袍澤。
整場演武持續了整整一天,當排名前五百名的虎賁、驍騎上場比試過後,共有一百五十二位驍騎營兵士勝出。
虎賁營的千名之額並沒有滿員,此次演武按照特例,並無虎賁營兵士淘汰,而是推遲到了下月演武之期再行遴選。屆時,即使虎賁營名額未滿,也會實行淘汰制度。
花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將一百五十二副盔甲授予到新入虎賁營兵士手中,李御的手都不免有點酸了。只是這種事情是讓他的威信深入兵士心中的良機,李御可不會偷懶,一絲不苟地完成。潤雨細無聲,只有在悄無聲息之間,方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原想在軍營裡用晚膳,李御卻得到了親衛的通報,走出營門便見到了早晨剛剛見過的宦者令。
「將軍,可讓下臣找得苦啊。」見到李御出來,郭開快速往前兩步,抱手行禮訴著苦。
「讓宦者令勞累了。」抱手回了一禮,李御笑道。
「時辰已是不早,將軍隨下臣入宮可好,王上可是等了半日。」雖說有著趙王的命令,但郭開的語氣中很是委婉。
「御這便隨宦者令入宮。」
和身後的胥安、胥戰說了一下,李御便坐上王宮的馬車,兩百親衛護衛在上百黑衣周邊。連續遇到兩次刺殺,胥安對李御的安全異常重視,若不是怕太過顯眼,他都想把半數虎賁兵士派到李御身邊護衛。
「得聞刺殺將軍的乃是秦人,王上可是發了半天的怒火,責罰了城衛軍的兩位大都統,並下令不准秦國商賈往來。」坐在馬車之中,郭開細細說著王宮裡發生的事情。
「王上之恩,末將銘感五內。」李御一臉感動地說道,趙王丹的舉動切切實實讓他體會到了王恩似海,不過讓他以生命來報答的話就免了。
「將軍一離邯鄲,巨鹿侯便向王上進言,以樂乘為宮尉。王上遲疑了半月,巨鹿侯日日進宮隨侍,王上方才升樂乘為將,任宮尉之職,樂乘原先都尉之職也由巨鹿侯推薦的張威擔任。下臣聽聞,張威此人乃是將軍當初貶出宮衛府之人,王上並不知曉。」在樂乘為將的這件事上看出趙穆對趙王的影響力,郭開雖心動但還是偏向李御。他將來的定位可是朝堂之上,趙穆在那裡的影響力根本就沒有,哪裡比得上擁有王族和軍方支持的李御。
靜靜地聽著郭開的訴說,李御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中卻不免變得犀利,閃過一縷怒火,讓觀察細緻的郭開放下心來。若是兩人斗不起來,他可就裡外不是人了,不過郭開知道李御對待趙穆的態度,根本就不可能坐在一起,也給了他不錯的機會。
「本將方離來一月,邯鄲城中便有人刺殺本將,想來城衛府的兩位大都統並不稱職,還是先讓他們到軍中歷練一番,省得承平日久,忘卻了領兵之能。」想著昨夜和今晨的刺殺,李御閃過一絲整頓城衛軍的念頭,繼而快速堅定下來。只有把他的觸角伸到城衛軍的每一個角落,他才能如臂指使,外人想插手進來也沒機會,不會像宮尉之職一樣。
「將軍所言甚是。」雖然李御沒有明言,郭開卻是喜上眉頭,這位少年將軍果然是性情中人,比之那位城府極深的巨鹿侯容易相處多了。
再閒聊了一陣,馬車便停了下來,李御下了馬車隨著郭開踏上石階。
「末將見過王上。」
「李卿來了,見到李卿安然無事,寡人便放心了。」
進了趙王丹處理政事的偏殿,李御還未行禮,得到通報的趙王丹就迎了上來,扶住了要俯身行禮的李御,上下看了一番,見李御無恙方才舒了一口氣。
「讓王上擔憂,乃末將之罪。」感覺到趙王丹毫不做作的手段和發自內心的關心,李御心中觸動很深,為了這樣的君王,有時候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以身犯險也是值得的。
「李卿遭受驚險,方是寡人之錯。城衛的兩位大都統已被寡人貶斥軍中,李卿另選得力之人上任便可,另外寡人已下令驅逐秦國商賈。至於那些獄中之人,李卿自行處置。」面對李御,趙王丹心裡總是有些過意不去,他可是在李御出征西周的時候把宮尉之職給換了。在李御立下這樣大功的情況下,竟然還在邯鄲城裡遭受連番刺殺,趙王丹的心裡已經感到無比的愧疚。這刺殺之人還牽扯到王族,雖不至於是他的那個王叔所做,然則深究下去也難脫干係,甚至還可能牽扯出更多的麻煩,趙王丹也只能暗暗壓下,對李御的愧疚之心就更大了。
「末將遵令。」沒想到他都還沒提出來,趙王丹便已經幫他處理了,李御覺得省心了不少。至於那些刺殺之人的情況,趙王丹不提起,李御也不會去追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次的刺殺基本上與平陽君無關,明面上查下去只會把無關的人牽扯進來,只能在暗地裡繼續查探。
「此次奪回禹鼎,李卿功勞甚大,寡人之賞賜莫要推辭了。」
拍了拍李御的手,趙王丹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郎中應吉,應吉拿出一塊紅色的絹布緩緩展開:「趙王丹十年四月,亞卿李御……特進封武定君,邑五百戶,賜良田千畝,賞萬金,錦繡千純。」
「王上之賞,末將不敢推辭,然則末將微末之功,不敢居君上之位。況末將之父方才封君,君位萬萬不敢受。」對於其他賞賜還好,李御對那個君位卻是堅決不受,那個東西只是一個虛名,只能多一點俸祿,還會給他惹來很多麻煩。反正身居將軍之位,親衛什麼的都和君上差不離,賺錢也有了點門道,何苦為了那個虛名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再者他的父親、兩位未來祖父都已經因為他奪鼎之功而封君,他怎麼可能接受。最重要的還是他現在還年輕,以後出征立功的機會有的是,到時候讓趙王拿什麼賞賜他,人言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