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陽郡魯山縣州城之中,王建、謝邦兩人因著王三泰的引導,得以和執勤的幢主羅威搭上聯繫,並且在他的接應下順利入城,將城中的千餘郡兵全部收復。兩人安頓好這些郡兵,得知寇熾前往攻擊魯陽關,又特地派人前去招諭他麾下的士卒,以減輕關城中梁宇及申屠紇邏的防守壓力。
他們卻沒想到,據守魯陽關的眾人超常發揮,居然將寇熾所部擊潰於關城之外。那些潰退的士卒,或者是走投無路,或者是早有投效之意,或者是被他倆的招諭條件所吸引,紛紛加入到他倆的麾下。
這樣的形勢,比王建之前預計的還要好。儘管兩個人為此忙得無暇休息,大半宿都沒有合眼,可他們卻毫無疲態,還因此萌發出好一番壯志,打算即刻東下襄城,一鼓作氣的將元崇禮所部趕回豫州。
然而,到了下半夜時,天上卻忽然飛起鵝毛大雪,絮絮紛紛的下了兩三個時辰。至第二天早上,大雪已堆起一尺餘高,整個魯陽城周圍,都變成了一片雪白晶瑩的世界。
對於這場大雪,王建、謝邦兩人且喜且憂。喜的是大雪封路,附近尚未歸附的襄城郡兵紛紛來投,如今已恢復到**成的規模;可由於同樣的原因,他們已經很難按照預定計劃,對豫州元崇禮所部展開反攻。此外,州中屬官及周惠等人的家眷,也無法即刻遷回州城,只能暫時留在魯陽關。
眼看這難得的戰機將要錯過,王建心中惋惜不已。他站在州府司馬屬衙的寬簷下,望著襄城方向的遠山,忽然下定了決心:「不管了!咱們就這樣踏雪出擊,直趨襄城郡!豫州軍肯定不會料到我們的動作,正好讓我們打他個猝不及防!」
「此言不無道理,」謝邦皺起了眉頭,「只不過,那些郡兵才被收攏過來。能夠承受住這般嚴苛的行軍嗎?」
王建心意已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不能承受也得承!咱們可是去收復他們故里的,誰有什麼資格和理由退縮?更何況,這般軟蛋郡兵,就是要磨練一下才能成器。我也有辦法提振他們的軍心。」
說完這句話。王建立刻令人前去校場起鼓,召集城中所有將士。不多時,五百餘名府戶軍便盡數彙集到校場的軍旗之下,而郡兵的動作則要慢上不少。過了近半個時辰,也才來了不到一千士卒,其中還包括羅威部一百餘人。
羅威部昨晚執勤一夜,今日肯定無法出征。所以,王建將這百餘人全部留下。任命羅威暫代軍主,協助謝邦管理州城諸事。其餘的九百餘人,王建又剔除了一百多,然後將剩下的人編為三幢,和羅威那幢人一起作為未來的襄城郡主力。
成軍之後,王建直接告訴眾人,如今天降大雪,汝水即將封凍,沿岸郡道也無法通行糧車。這樣的情況之下。豫州軍無法從州中獲得糧草補給,只能在襄城郡中大肆搜刮,而郡中的每一家民戶,都很可能遭到豫州軍的荼毒,房屋被破壞。存糧被搶走,在這般無比惡劣的天氣裡,陷入飢寒交迫的困境之中。
「我已被使君任命為郡中主官,不忍轄下遭到這般噩運。故而不避嚴寒艱險,率軍前往襄城平亂;諸位都是襄城郡人。父母兄弟、親戚鄉鄰都在郡中,難道就任由他們被豫州軍禍害嗎!」王建大聲的鼓動眾人道。
眾士卒沉默了片刻,情緒漸漸的升騰起來,呼喝聲此起彼伏,發洩對豫州軍的憤恨。而王建則不時舉劍附和,引得眾人的情緒更加激昂,最後彙集成一句聲震全城的口號:「願隨將軍死戰!」
「好!」王建把劍一揮,「眾軍聽令!隨我出擊豫州軍!收復襄城故里!此戰過後,我將稟報使君,免除諸位家中的下年租賦!」
……,……
在王建出擊襄城不久,謝邦派出的信使也到達了汝南郡。周惠接到信件,對王建的這一行動極為欣賞,他把信件交給帳內的盧叔彪、盧柔兩人,笑著向他們說道:「司馬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憑著這樣的決心,何愁襄城郡不下?」
「收復襄城郡倒是不難,道路雖然難走,也不過就那數十里,」盧叔彪點頭附和,眉宇間流露出幾絲憂慮,「可這雪一下,咱們卻不方便南下支援荊州,只好先緩一段時日再說。」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但咱們也用不著過於擔憂。據那名使者所說的情況,南陽趙脩延不太可能控制住荊州,連州城也難以掌控。所以,無論是荊州的形勢,還是李大行台的性命,這段時間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話雖如此,但最好能盡快挽回事態,以免夜長夢多,」盧柔手捧文軸念道,「北面的爾朱氏勢大,除爾朱兆、爾朱世隆外,徐州爾朱仲遠、河北爾朱度律也率軍進入司州,咱們不可不防……」
他的話音未落,忽有家僕周懷章在帳外求見。他是奉周惠之命,前往洛陽打探消息的,如今見到周惠,他馬上急切的稟報道:「有一支爾朱氏騎兵,正往陽城關方向而來!」
「爾朱氏騎兵!」周惠驚訝的站起來,「你在哪碰到的?具體是什麼時候?他們有多少人?」
「是前天中午,在鞏縣通往陽城的郡道上,人數大約一千,趕得倒不是很急。小人望見他們尾隊的旗幟後,立即上山探視了一會,然後改走附近的山道,趕在了他們的前頭進了陽城關……可是,陽城郡的兩支府戶軍都不在,關城中只有千餘鄉軍,小人只得向元將軍、長孫參軍示警,然後趕過來向家主稟報!」
「元將軍?」盧叔彪極為敏感的望向周惠,「哪個元將軍?將軍麾下,有出身宗室的將領嗎?」
周惠自然明白,周懷章說的是元整元子肅。可元整乃親衛府中郎將,禁衛軍的最高統領之一,身份實在太過敏感了些。據周懷章幾日前的情報,洛陽坊間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元整救走了元子攸的太子,爾朱氏也正到處緝拿他們一行。
也就是說,元整絕對不能在爾朱氏的面前出現,周懷章把消息告訴元整,除了引起他的煩惱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由於此事關聯太大,周惠也不方便公開元整的消息,即使是對府中幾位主要幕僚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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