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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之卷 :風雨 第七七章 :燕雀巢堂(三) 文 / 元祀

    次日同廷尉卿楊機一同進宮,入含章殿陛見元子攸。([])元子攸看過楊機呈上的奏疏和判書,得知事情已經化解消弭,自然是非常高興,很殷切的勉勵兩人道:「如今四方多難,皇綱失統,此乃國之不幸,亦是朕之失德。然而有卿等忠臣、能臣為輔弼,足見上天並未厭棄我大魏。還望卿等再接再厲,繼續效力國家,若能重整山河,再正朝綱,朕又何吝公侯之封?」

    得天子親口勉勵,楊機和周惠即刻拜倒,叩謝天子的嘉言:「臣等得陛下賞識,受國家厚恩,敢不盡心竭力!」

    「這是朕之書閣,並非朝堂,兩位卿家可平身奏事,不必為朝禮所拘。」元子攸笑著從御床上站起來,虛扶著兩人道。然後,他又詳細的詢問了問案經過,得知是周惠的策略建功,立刻大加讚賞:「周卿之名,朕已數次聽說,今日得卿之力,朕心甚慰……朕曾聽楊元晷言及,當日周卿屈事庶人元顥,乃是因家中堂伯沒於爾朱世隆亂軍、自己又為南軍所執?朕得知此番內情,再觀周卿之事,覺得其情頗有可原,故而並未追究。如今周卿重列朝堂,為朕效力,朕自然一體相待,不異餘人。」

    周惠沒有想到,元子攸貴為天子,居然會知道平伯這樣一個寒門下僕的事情,並且以此為他開脫。儘管他很清楚,這是元子攸拉攏人心的舉動,和他前日任命樊子鵠為荊州大中正沒有多大區別,但是在剎那之間。他依然覺得非常感動和榮幸。

    古往今來,有那麼多天子,剛愎自用、威福自專的比比皆是,但如元子攸這麼寬厚、這麼體貼臣下的卻是不多。尤其是這南北朝時代,各種奇葩暴君層出不窮,這就更顯出了元子攸的可貴。

    當日他脫離河南府戶軍,若非是清楚元子攸的性格。知道不會受到太嚴重的追究,他豈敢貿然去鞏縣縣城投靠陳慶之,貿然為元顥效力?

    想到這一點。周惠躬身長揖,頗為誠心的拜謝道:「陛下寬厚,古今難得一見。微臣撫今追昔,其愧實深。」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此事既已揭過,那麼看將來即可,」元子攸含笑點了點頭,對周惠的態度非常滿意,「周卿既能心念桑梓,能報南人知遇之恩,自然也能夠心繫國家,竭誠為朝廷效力。朕對周卿的才能不無期許。也很放心周卿的德行。」

    「是。微臣定當牢記陛下金言,朝夕自勵。」周惠再次躬身拜謝。

    「如此甚好。」元子攸點了點頭,傳當值的直閣將軍元整入見,令他把兩人送出端門。

    元整曾為楊機的屬官,也曾得周惠的舉薦。是以元子攸有此吩咐。元整雖為天子身邊有數的近臣,品階還在周惠之上,卻並不以身份自矜,很熱忱的把兩人送到端門之外。臨別之時,他還特意拉住周惠,為陸抗的事情致歉道:「允宣兄。之前我錯信了陸康那廝,致使你兩位家僕蒙冤,被迫離開軍中,實在是對你不住。等他從監牢出來,我大概也不幹這差事了,到時一定找幾個人好好教訓他,幫允宣兄出這口惡氣。」

    找幾個人好好教訓他,幫允宣兄出這口惡氣。」

    「何必如此?咱倆現在都是緋袍朝臣,沒必要跟他這破落子弟一般見識,」周惠笑著搖了搖頭,「倒是子肅,你現在是直閣將軍,有數的天子近臣,怎麼還頗有牢騷,說出不幹這差事的話來?」

    「哎,別提了!成日悶在宮中,做些守門護殿的事,實在無味得很,還不如當初在城門寺呢!至少還有一支緹騎可帶!」元整苦著臉搖了搖頭,「更何況,陛下之所以看重我,是由於之前阻止爾朱兆肆虐京師的功勞。然而,那卻是允宣兄你的主意,我不過是奉命而行。陛下得知這番內情後,對我雖然還是很信任,依前言提拔我為直閣,卻不如以前那般看重……我已經請求過陛下,請他放我外出帶兵,大概很快就能解脫了吧!」

    「呵呵!這你就想錯了,」周惠笑道,「我敢和你打賭,陛下肯定不會放人。」

    元整頓時愕然:「這卻是什麼緣故?」

    「很簡單啊!如今陛下身邊,儘是爾朱家的耳目和爪牙,能你這麼個信任的宗室直閣,實在難能可貴,怎麼會輕易放你外出?」想到元子攸處境之難,周惠忍不住頗為感慨,「你應該知道,宮中的左右衛、諸武衛、直閣、直寢、直齋等要職,例由宗室和勳臣子弟擔當,首重對天子的忠誠,能力倒是其次……如今皇綱失統,太阿倒持,台軍和宿衛軍盡由元天穆掌握,才由邊鎮將領入內當值。這樣的情勢之下,陛下把你安排在宮中,肯定花費了好些周折。為子肅計,應該恪盡職守才好,別辜負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

    當日下午,元子攸遣內侍至侍中、大司馬、太尉公、司州牧城陽王元徽宅,以州內民亂,下詔申飭其失職之罪,責令他妥為善後,並且罰俸半年,充作善後之資,以示懲罰。

    這自然是楊機和周惠的建議,元子攸認為可行,故而全盤照辦。反正,他對元徽如此信任和看重,元徽也一直表現得非常忠誠,可謂是君臣相得,不用擔心他因這區區罪詔而介懷。

    至於罰俸半年,是為了補充州內錢糧的不足。元子攸覺得,以他城陽國兩萬戶的封邑,大概不會把那區區數百匹絹布放在心上。當初在宣武帝時,他城陽國僅有一兩千戶封邑,就曾經主動繳納國封絹二千匹、粟一萬石,以充軍國之用,此事曾經在朝中傳為美談,並且頻頻被宣武帝用來誡勵宗室。

    然而,接到這封罪詔,城陽王元徽卻非常的不淡定。按照朝廷慣例,罪詔除了頒給當事人,還要寫入邸報,錄入起居注,從而宣教百官,垂誡後世……這是多麼損傷顏面的事情!

    還有那罰俸半年的處罰,也讓他非常肉痛。雖然他封邑不少,諸王中僅次於太原王爾朱榮和上黨王元天穆,但誰會嫌自己的收入太多呢?不錯,當初他的確曾經上疏捐出國封,但那是在宣武朝,朝廷的府庫非常充足,因此他知道宣武帝不會接受,以免損傷朝廷的體面,而他就可以憑著那番姿態,換取到宣武帝的聖眷和自己的名聲。可如今國用大匱,這幾百匹絹布罰沒了,難道還指望天子會補償給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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