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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之卷 :風雨 第六四章 :失人得人(一) 文 / 元祀

    「就算這樣,也不能讓允恭兄你去,」周懷洮想了想,「不如和我換一下?允恭兄畢竟是有官職在身的士人……」

    「士人又怎麼樣?我在兩三個月之前,不也是二郎君的家僕?」周忠拍了拍周懷洮的肩,「懷洮,你向來機靈,應該能夠看得出,二郎君不是一般的人,就說這半年吧,咱們跟著做了多少大事?恐怕連家主都沒有奢望過!而咱們都是由二郎君親手提拔起來的人,今後也肯定會受到重用,但是不管到哪一步,咱們都不應該忘了自己的出身。」

    「允恭兄說得很是!」周懷君哈哈一笑,「像我們幾個,本來是流民,如果不是虧了二郎君的好意,別說進城衛軍擔任幢主,怕是連活下去都困難……說實話,離開城衛軍,我心裡是不願的;可如果是關係到二郎君的婚姻大事,看家護院也不算什麼。」

    「所以懷洮,這件事情你不用再勸,只要和懷章一起管好那兩幢士卒就成。」周忠看著兩人吩咐道。

    「是。」周懷章點了點頭。

    周懷洮本來想提醒周忠,事情似乎有些不對,他是有官職在身的士人,由他留在軍中應變,比自己要更加合適。可如今其餘三人都這麼說,周懷洮也不好再堅持什麼。畢竟在這幾個人裡面,他的資格是最小的。周忠是世代家僕,得到家主的賜名和二郎君的另眼相待,自然非他所能夠比肩;便是其餘兩人。也都比他年長,由周惠賜名時排行在他之前,可以算是他兄長的身份。

    希望不會出什麼事才好!望著前面不遠處的軍營,周懷洮心裡暗暗想著。

    ……。……

    次日上午,新任河南尹元寶炬、新任城門校尉相繼到任履職,各自自引僚佐。陸康被解除城門司馬的職務,隨即為元寶炬所征,擔任河南府從六品郡尉之職。同時城門寺也接到七兵尚書、尚書都兵曹的文書,將城衛軍的編制解除,士卒補入河南府為郡兵,由內城遷往城東馬市附近的駐地。

    對於這一駐地。周懷章、周懷洮並不陌生。當初他們隨周惠維持京師治安,也就是駐在這邊,離洛陽縣衙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直到後來天子返回京師,將他們劃為城衛軍編制。他們才遷往內城,駐紮在城門寺附近一帶。

    如今重新遷回此處,這也沒什麼問題。而且,和陸康告訴他們的不同,軍中的第一幢、第二幢並沒有離開。整支軍隊依然維持著原狀。

    然而,到了次日開伙的時候,供應給眾人的卻是有些發霉的米糧。這種米糧,別說和城衛軍的待遇想比。便是最初擔任郡兵時都沒有吃過!隨後,不知道是誰透露出來的消息。說是從城門寺轉入河南府後,本來按季發到眾人家中的粟米、布帛都要取消。如此一來。眾人更是義憤填膺,紛紛找上周懷章、周懷洮兩位幢主,要求二人去向河南府請命。

    正在這喧嘩的當兒,河南府郡尉陸康出現了。他帶著十餘名隨從,馭馬馳往營中的主將台,向眾人大聲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豈能由著你們這般胡鬧!」

    「陸司馬,不是我等鬧事,是河南府待咱們太苛刻,居然給咱們吃發霉的米糧!」一名隊副走上前來,半跪著拱手向陸康這位老上司告狀。

    「瞎說!天子腳下,怎會有這種事情!」陸康大聲呵斥道。

    「事實就是這樣,屬下哪敢亂說!」那名隊副拿過身邊一名士卒的飯碗,將其倒在主將台面前,「陸司馬若不信,可以看看大家的碗裡是什麼!」

    聽到這隊副的話,陸康立刻走下台來,仔細查看倒在地上的伙食,又拿過附近幾名士卒的陶碗看了看,忽然大聲怒喝道:「周懷章、周懷洮,你們給我出來!」

    周懷章和周懷洮對望了一眼,彼此都頗為驚訝。他們原本正為眾士卒的要求而頭疼,堂堂第三品的河南府尹,豈是他們這沒有品級的幢長能見到的?然後見新任郡尉陸康過來,兩人盡皆鬆了口氣,以為有這位從六品上司出馬,便不用他們兩人冒昧的去向府尹請命。可是沒想到,陸康卻如此不客氣的叱名相召,語氣中大有相責的意思。

    好在兩人問心無愧,並不怕陸康追究責任,於是很從容的排開士卒,走到了陸康面前拱手致禮:「陸司馬何事相召?」

    「我問你們,這是怎麼回事?」陸康指著地上的米糧問道,「為什麼給士卒吃這種伙食?原本發下來的上等粟米呢?」

    「稟陸司馬,今日發下的便是這等米糧,我等也問過糧官,說是秋糧還沒解到京師,最近幾天只有這等陳粟霉米供應,請咱們擔待則個。」周懷洮躬身稟報說。

    「周幢主,你這謊話說得倒挺像樣啊!」陸康冷笑了一聲,「你大概不知道,今天的米糧,發下前我曾經看過,明明是上等的粟米,怎麼說是陳粟霉米呢?」

    周懷洮心中一驚,立刻明白其中有蹊蹺。可是他現在還弄不清楚,只好繼續回答陸康:「屬下所言,句句屬實。陸司馬若不信,可以召糧官來問話。」

    「自然是要問的,否則你們也不會死心,」陸康點了點頭,大聲喝道,「糧官何在!」

    「下官在此!」糧官立刻應道,卻是隱在陸康帶來的一行人之中。

    「我問你,周幢主所言是否屬實?」

    「稟陸郡尉,下官發給兩位幢主的,的確是上等粟米,更沒有說什麼請眾人擔待的話。須知秋糧早已解來京師,下官怎麼會空口胡說呢?」糧官拱手應道,「請陸郡尉明察,還下官以公道!」

    他的話音剛落,先前那隊副已經領著幾名親信,大聲的鼓噪起來,罵周懷章、周懷洮兩人虐待士卒,要求陸司馬懲治兩人的貪污之罪。眾士卒本就心懷怨意,見有人起頭,平素一些輕視兩人出身的人立刻跟著起哄,請求將兩人治罪,另行任命新的幢主。

    到了這時,周懷洮哪還不明白?這就是陸康設下的圈套,要將他們兩人從幢主的位置上趕下來!至於這糧官,很顯然已經被陸康預先收買,否則何以前後言語相悖,又隱在陸康的隨從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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